深夜三点，苏璃从噩梦中猛地呛醒。
冷汗浸透了真丝睡裙，后背黏在定制床垫上，像被火舌舔过的焦布。
她张着嘴急促喘气，鼻腔里还残留着前世火灾里的焦糊味——那是档案室的文件燃烧时特有的气味，混合着她被浓烟呛破的喉管里的血锈味。
“姐姐，你就安心在里面待着吧。”
“苏氏的位置，早该是棠棠的。”
尖锐的女声穿透梦境，在耳边炸响。
苏璃颤抖着摸向床头柜，指尖触到台灯开关的瞬间，暖黄光线涌出来，照得房间里的水晶吊灯棱面碎成光斑。
她盯着穿衣镜里的自己——二十岁的脸，眼尾还带着未褪尽的婴儿肥，和前世在火场里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模样重叠。
“重生了？”
她哑着嗓子呢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疼痛顺着神经窜上来，比前世被狱友推下楼梯时更清晰。
窗外暴雨拍打着落地窗，突然传来皮鞋跟叩击大理石地面的脆响。
苏璃瞳孔骤缩，迅速扯过薄被盖住自己，闭眼装睡时睫毛都在发抖。
门把转动的声音很轻，有人蹑手蹑脚走近。
苏璃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下撞在肋骨上，像敲着催命鼓。
“苏璃姐姐。”
甜腻的嗓音在床头响起，带着刻意压低的恶意，“生日快乐呀。”
苏璃的指甲几乎要把掌心掐出血。
她记得这声音——前世生日宴当天，苏棠也是这样端着礼盒推门进来，说要送她“最珍贵的礼物”。
后来在宴会上，那个礼盒里的伪造U盘被当众拆开，监控录像里“她”潜入董事长办公室的画面循环播放，苏正廷气得当场心脏病发作，而林素抱着苏棠掉眼泪，说“早知道不该接私生女回家”。
“今晚宴会后，你就再也没机会站起来了。”
苏棠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像是怕被人听见。
苏璃闭着的眼皮动了动，透过睫毛缝隙，看见对方葱白的手指抚过礼盒缎带，“妈妈说，只要你在宴会上被抓，爸爸就会彻底对私生女寒心。
到时候...苏氏集团的继承权，自然是我的。
“陷害！
证据！
这两个词像惊雷劈开混沌。
苏璃的呼吸不受控地加重，突然，耳畔嗡鸣一声，仿佛有层膜被戳破，一道尖锐的女声首接刺进脑海：“她就是个贱人，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要不是妈妈心软，她早该跟着那个狐狸精妈一起死在破公寓里！
“苏璃猛地睁开眼。
床前空无一人，只有檀木礼盒静静躺在床头柜上，红色缎带在灯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她盯着虚掩的房门，能听见苏棠的高跟鞋声渐渐远去，在走廊尽头拐了弯。
“刚才...是幻听？”
苏璃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耳朵，指尖还没碰到耳垂，楼下传来佣人的脚步声。
她鬼使神差地屏息凝神——“张姐，太太交代了，今晚一定要让大小姐出丑。”
“嘘！
小点声！
那U盘我藏在宴会厅第三排绿植后面了，等会趁乱塞她包里...“清晰得像是有人贴着她耳朵说话。
苏璃猛地站起身，小腿撞在床沿上，疼得倒抽冷气。
可那声音还在继续，甚至连佣人搓手指的沙沙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跌坐在地毯上，后背抵着床架。
前世被关在单人牢房时，她总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狱警的闲聊，现在才明白——这哪是幻听？
这是...能听见别人心里话的能力？
“苏璃，苏璃！”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冷静。
前世死亡前的画面走马灯似的闪过：林素在病房外冷笑，说“是你自己偷了文件”；苏棠举着手机拍她被押走的样子，发朋友圈配文“姐姐要去吃牢饭啦”；还有那场火，火势从档案室蔓延到楼梯间，她被反锁在里面，敲着铁门喊“救命”时，听见外面有人说“烧干净点，别留证据”。
“啪嗒。”
眼泪砸在礼盒缎带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苏璃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解开缎带。
掀开盒盖的瞬间，她的呼吸顿住——伪造的U盘躺在天鹅绒衬布里，旁边是封伪造的信件，末尾的签名“苏璃”两个字，和前世宴会上当众拆开的那封一模一样。
楼下的钟敲了西下。
苏璃攥着U盘，指节发白。
她闭上眼睛，再次集中精神。
这次，她听见了更清晰的声音：“李妈，把大小姐的晚礼服拿出来，我要亲自检查。”
是林素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温柔，“可别让她穿得太寒酸，丢了苏家的脸。”
“知道了太太。”
佣人应着，心里却在嘀咕，“要我说就是假慈悲，当年要不是太太拦着，董事长早把私生女接回来了...”苏璃猛地睁开眼，额角突突地跳。
她捂住太阳穴，那里传来轻微的刺痛——看来这能力用久了会头痛。
但没关系，她勾了勾嘴角，指尖摩挲着U盘冰冷的外壳，“前世你们用这些阴招把我送进监狱，现在...该我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她身上。
苏璃站起身，将U盘重新放回礼盒，动作轻得像是在布置陷阱。
她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尾，突然笑了——这副柔弱的模样，正好当最好的伪装。
“苏棠，林素。”
她对着镜子轻声说，声音里裹着冰碴，“明天的生日宴，我会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礼物。”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凌晨五点。
苏璃弯腰捡起地上的睡裙，指尖划过腰间的伤疤——那是前世在监狱里被人用碎玻璃划的。
她低头整理裙摆，将所有情绪都压进眼底。
明天，是她的二十岁生日。
也是某些人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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