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十二年春,桃花源三百亩桃林迎来百年一遇的盛放。
粉白花瓣如云霞覆满山谷,连村口那株千年老桃树都绽出了新蕊。
"要生了!
陶家娘子要生了!
"晨曦微露时,这声呼喊惊醒了沉睡的村落。
陶家小院里瞬间挤满了人,张婶子端着热水健步如飞,李婆婆抱着晒干的艾草匆匆赶来,连平日最稳重的老村长都拄着桃木杖在院中来回踱步。
屋内传来妇人压抑的呻吟,陶砚之攥着妻子的手,额头沁出细密汗珠。
这位桃花源唯一的书生此刻全然失了平日风度,嘴唇颤抖得说不出完整句子。
"别怕..."林氏苍白的脸上挤出微笑,突然瞳孔骤缩,"啊——!
"一声清亮啼哭穿透晨雾。
霎时间,院中那株桃树无风自动,花瓣纷扬如雨,奇异的是所有落花都在空中打了个旋,齐齐飘向产房窗口。
"天降异象!
"李婆婆撩开帘子出来,皱纹里都盛着喜气,"是个粉团似的小娘子,额间还有桃花印呢!
"村民们闻言骚动起来。
老村长颤巍巍接过襁褓,只见婴孩眉心一点嫣红,恰似三瓣桃花。
更奇的是,当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那印记上时,整间屋子竟浮动起淡淡桃香。
"百年来第一个在桃花祭日出生的孩子..."老村长用枯瘦的手指轻触婴儿脸蛋,"就叫小希吧,取希望之意。
"陶小希就这样成了桃花源三百户人家共同的孩子。
满月那日,村中央的晒谷场摆了五十张长桌,张家带来新酿的桃花醉,李家扛来熏制的鹿腿,连最拮据的王猎户都贡献了珍藏的蜂蜜。
小希被轮流抱在每个人怀里,收了一箩筐桃木雕的小玩具。
春去秋来,当小希能摇摇晃晃走路时,己经成了村里最忙碌的小人儿。
清晨被张婶子抱去尝新蒸的桃花糕,晌午跟着李婆婆学认草药,傍晚还要去听老村长讲古。
最疼爱她的是住在溪边的柳爷爷,老人总用桃枝给她削会唱歌的竹雀。
"小希希!
"这日她正蹲在自家菜园看蚂蚁搬家,忽然被一双粗糙的大手举到空中。
铁匠赵大叔的笑声震得她耳膜发颤:"看叔给你打的小锄头!
"锄头只有巴掌大,柄上缠着红绳。
小希欢呼着要去挖土,却被娘亲拎着后领捉回来:"说过多少次,不许玩利器。
"结果下午她就用这把小锄头帮孙家阿婆除了半亩杂草,换来满满一兜脆枣。
三岁生辰那天,小希发现了村后山的秘密。
当时她追着一只翠羽鸟跑到禁地边缘,忽然闻到熟悉的桃香。
拨开灌木,竟有个被藤蔓遮掩的山洞。
洞口的岩石上刻着与村长家古籍相似的文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小希!
"爹爹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慌忙后退,却被树根绊倒。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满地落花突然聚成软垫托住了她。
这件事后,村里人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只有小希自己懵懂不知,依旧每日在田间地头撒欢。
她西岁就能辨认所有药草,五岁跟着猎户们设陷阱从不失手。
有次王猎户被毒蛇咬伤,还是她扯来七叶一枝花救的急。
桃花源的日子像溪水般平静流淌。
首到小希六岁那年春天,她在山洞深处发现半块残缺的玉佩。
当指尖触及玉面时,洞中突然响起清越凤鸣,玉佩上的桃花纹路与她额间印记同时亮起——"原来你在这里。
"温润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小希转身,看见个从未见过的白衣少年。
他腰间玉佩正与她手中的残玉发出共鸣般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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