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015年 东南亚某密林昏暗的审讯室内,血腥气与陈年霉味绞成一团,在潮湿的空气里翻滚。
莱恩像摊烂泥般瘫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身上的伤口火烧火燎,每呼吸一下,肋骨断裂处就传来尖锐的刺痛。
头顶那盏破旧的灯泡晃晃悠悠,昏黄的光晕在布满青苔的墙面上摇曳,扭曲的光影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命运。
“莱恩少爷,你曾想过有一天你会是这种下场吗?”
手持带血军刀的男子缓缓蹲下,金属刀刃擦过莱恩的脸颊,刺骨的寒意让他浑身一颤。
刀锋的冰冷,让他想起母亲在他出国前,往他行李箱塞羊毛围巾时,指尖的温度。
莱恩死死咬住牙关,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
零碎的记忆在脑海中闪回:父亲把他拥入怀中时宽厚的手掌、母亲深夜悄悄为他掖被角的温柔,还有舅舅临别时那句“在外面受委屈了,随时回家”。
曾经以为可以肆意闯荡的他,此刻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有人要买你的命,我也只是拿钱办事,你可不要怪我。”
男子站起身,将带血的军刀在手中灵巧翻转,暗红的血迹在昏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密林里,潮湿的空气仿佛凝成了无形的网,压得人喘不过气。
豆大的雨珠从层层叠叠的树叶间滴落,砸在士兵们的迷彩服上。
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正在丛林中快速穿行,每个人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身上的装备在雨中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一号狙击手己就位。”
耳机里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二号狙击手己就位。”
另一个声音冷静而果断。
队长猛地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他警惕地扫视西周,眼神如炬,压低声音通过耳机下达命令:“一号二号负责解决制高点和重武器的敌人,A队B队火力压制,突击组以最快速度闯进去解决室内的敌人,救援组随时待命。
记住,速战速决。”
三秒后,枪声如惊雷炸响。
子弹呼啸着穿透树叶,黑暗中不断迸发出刺目的火光。
敌人的惨叫声、枪械的轰鸣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密林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持枪的手下跌跌撞撞地冲进审讯室,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老大,不好了,敌人打进来了!”
男子面无表情地将军刀插回刀鞘,声音冷得像冰:“对方多少人?”
“看不清,太多了,好多兄弟都死了!”
手下几乎哭了出来。
听到熟悉的枪声,莱恩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尽管声音虚弱得气若游丝,却满是挑衅:“你刚刚……不是说要我的命吗?
现在……你的命……”男子恼羞成怒,抬起军靴狠狠踢中莱恩的头部:“Fuck!
都跟我冲出去!”
莱恩的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杂乱的枪声、喊叫声和雨声。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暗,他终于支撑不住,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暮色如墨,将北京街头浸染成朦胧的水彩画。
顾十一踩着银色单车掠过长安街,耳机里《稻香》的旋律裹着槐花香灌进耳道。
书包里装着新买的错题本,边角还沾着便利店饭团的油渍——那是他特意绕路去买的宵夜。
绿灯亮起的瞬间,他习惯性地蹬了下踏板。
晚风忽然变得刺骨,巷口窜出的黑色轿车像头失控的野兽,车灯将他的影子钉在柏油路上。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空气时,他看见驾驶座闪过一张戴着墨镜的脸——那抹冷冽的反光,与三天前在校门口瞥见的黑色车辆如出一辙。
身体腾空的刹那,书包里的物理笔记漫天飞舞,其中夹着的全家福照片也随之飘落。
"妈…..."他喉咙里挤出半声呜咽,后脑重重磕在地面的瞬间,突然想起舅舅今早发来的消息:"最近别太晚回家"。
与此同时,七千公里外的东南亚维克医院。
无影灯将手术台切割成惨白的孤岛,莱恩的生命体征在监护仪上跳动成濒死的曲线。
主刀医生的手术手套己被血浸透,耳边回荡着院长临走前的警告:"这个病人的家族,能让整个医疗系统在24小时内瘫痪。
""肾上腺素!
"护士的尖叫刺破死寂,心脏除颤器的蓝光在莱恩胸口炸开。
此刻他的瞳孔正在扩散,恍惚间看见母亲捧着山竹对他微笑,父亲将勋章别在他衣襟,还有舅舅戴着墨镜的脸——那张脸此刻正出现在医院监控室里,望远镜对准手术室的方向,手指摩挲着袖扣上的家族纹章,镜片后的目光深不可测。
当顾十一的心跳在急救室彻底归零的瞬间,莱恩监护仪上沉寂的首线突然泛起涟漪。
消毒水的气味里,似乎混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槐花香。
澳洲塔斯岛庄园的书房内,气压低得像块铅板。
暗红色窗帘将最后一缕天光绞成碎末,水晶吊灯的冷光里浮动着威士忌的辛辣气息。
克里斯站在窗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中的酒杯仿佛下一秒就会在掌心炸裂。
"砰!
"杯身撞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上,波尔多红酒顺着圣徒的面颊蜿蜒,宛如一道新鲜的刀伤。
两名手下垂头盯着地面,其中一人盯着碎玻璃在地毯上投下的蛛网阴影,想起今早被割断喉咙的线人——死状同样惨烈。
窗边,顾婷璐指尖的泪痕尚未干透,睫毛上的泪珠像碎钻般折射着冷光。
"必须揪出伤害莱恩的幕后黑手。
"她的声音发颤,却像冰锥般锋利,指甲掐进掌心的力度让月牙形的血痕渗出血珠,"我要让他知道,克里斯家族的人不是谁都能碰的。
"克里斯将妻子颤抖的肩膀按进怀里,西装下的肌肉紧绷如钢铁。
"璐,我会用他最恐惧的方式复仇。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后颈的蝴蝶骨,忽然攥紧她的手,"但现在你需要休息,我派人——""不!
"顾婷璐猛地抬头,杏眼通红如染血的玛瑙,"我要立刻飞到他身边!
"克里斯凝视她眼底的血丝,沉默三秒后转向手下:"准备首升机,三十分钟内起飞。
"他转身时,定制皮鞋碾碎了一块玻璃碴,"至于家族里的蛀虫.….."声线骤然冷下来,像出鞘的刀刃,"让塔斯马尼亚恶魔尝尝背叛的滋味。
"东南亚维克医院VIP重症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铁锈味。
莱恩像只被茧包裹的蛹,纱布缝隙间露出的皮肤苍白如纸。
监护仪的滴答声像倒计时的钟摆,每一声都敲在顾婷璐心上。
她隔着呼吸面罩轻触儿子的脸颊,指尖掠过他睫毛投下的阴影——曾经那么明亮的眼睛,如今却紧闭如永夜。
"先...…先生、夫人,莱恩少爷的伤势…..."主刀医生的喉结上下滚动,白大褂口袋的钢笔漏出的墨水,在胸口晕染成越来越大的污渍,像极了手术台上未干的血迹,"深度昏迷…...可能是不可逆脑损伤.….."克里斯捏扁矿泉水瓶的声响刺破死寂,飞溅的水珠砸在医生脚边。
他望着妻子跪在床边的身影,她的丝绸裙裾拖在地上,像一朵凋零的白玫瑰。
窗外的暴雨突然轰鸣,雨珠砸在玻璃上的声响,与他胸腔里的怒火共振——那些敢动他骨血的人,他会让他们明白,克里斯家族的复仇,从不会给敌人留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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