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5月27日深夜
“为什么要让大姐留下来,我们都出国了,为什么不带大姐一起离开?”
青少年嘶哑声不停叫喊着。
“快走,快走!江家一定要留个人下来,要不然上面不会放我们离开的。”
老人拉扯着少年往外面走。
少年双目通红盯着中门内的少女。
少女姣好面容却脸色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却还是带着温柔的笑容,对着少年挥手,示意他跟奶奶离开。
少年大哭大叫着不愿离开,根本抵挡不过大人们的拉扯。
“大姐,你等我回来,大姐,大姐。”
江云梦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回荡着少年的叫喊声,吵的她脑壳疼。
谁能懂,坠海醒来的窒息感是原身上吊得来的。
索性任由自己的吊着,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意思。
可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白绫竟然自己松开了。
江云梦跌坐在地上,猛然咳嗽。
终究是死不了,无奈望着偌大的院子,黑不见底,好似吃人的魔窟。
脑子里好似放灯片一样,不停回溯着原身的一切。
原身不愧是大家之秀的典范,不仅能执掌中馈,爷爷与父母亲离世之后,靠女子之身,将江家偌大产业管理的井井有条。
而江家富甲一方,更是红色资本家,在抗战时期提供军队不少的钱粮药品,甚至武器。
抗战成功之后,江家将大半家产捐给国家,部分资产早就转到港城,国内私营产业国有化,江家还持有股份。
原本这样,江家根本不会被批斗,只不过帝都混乱,还有传言江家有巨大宝藏,可以帮助国家度过危难。
不过就是有心之人想要得到江家剩余家产而已,说得冠冕堂皇,逼得江家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
原本江云梦也是要同江家人一同离开,可是前不久收到神秘人的来信,如果江家没有人留下,远在做秘密任务的小叔叔,随时都可能丧命,从小就与小叔叔生活的江云梦这才留了下来。
今日凌晨家人刚走,一直收小叔叔的信的密道有了动静,是小叔叔的信,让她跟家里人离开,他有人保护,不必顾及于他。
这么巧合,偌大的江家只有江云梦一人,她不愿拖累家人,吊死在了江家自己的闺房。
————
“嘭嘭嘭!”
几声枪响,还有几个人倒地的声音。
“嘭!”
有人翻墙进来的,不是跳进来的,应该是摔进来的。
江云梦根本不想管,只想死,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是有人不愿意死,硬生生的扶着墙走进了房间。
“谁?”
许煜城捂着腹部伤口,用枪指着坐在桌边的扶额少女。
微弱月光下,房梁上一根白绫,桌边坐着一身水红色旗袍,好似画里走出来的仙女,虽是看不清脸,却不由让人心动,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你是谁?”
江云梦抬头看去许煜城,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不多的月光。
“你在我家问我是谁?”
声音好像被砂纸磨过,跟人完全不符。
许煜城看了看房梁又看了看少女,“对不起打扰了,我被人追杀,同志你能帮帮我嘛?”
帮你?谁又能帮我?
江云梦无心管他,指了指耳房,“里面有药,你自己处理吧!处理好就离开吧!”
她就转身进了里屋,根本不管他。
许煜城为了活命去了耳房找到药箱给自己上药。
奇怪的房子,奇怪的少女。
晃了晃脑袋,不敢多想,他得尽快回去,他已经抢回情报得跟战友碰头。
第二天,天微微亮,许煜城带伤离开了江家,他刚离开不久,少女昏昏沉沉醒来。
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她根本不想捋清楚只想死。
扶着墙壁在家里环视一圈,除了昨夜那人的血迹,真是家徒四壁,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不能带走的都变卖了。
江云梦望着梳妆台边上的小皮箱,是爷爷在世时送给原主,离世时还千叮咛万嘱的让原主好好保管。
还没有多想,门被人撞开,熙熙攘攘进来不少人,进来就翻箱倒柜好像在找些什么。
为首的人走进来,斯斯文文跟那些打砸的人完全不一样,“江小姐,我们首长请您去帝都。”
江云梦嘲笑一般看了看四周,毫无分寸的人,嘲讽之意拉满,“请?”
斯文男尴尬一笑,“请吧!江小姐。”
江云梦转身进房,斯文男带人紧跟其后,就看见房梁上醒目的白绫,不由的都看去收拾衣物的少女。
江云梦收拾简单衣物放进小皮箱里,打开小皮箱也是空空如也。
身后的人要上前检查,却被斯文男拦住。
那个皮箱一目了然,没有必要检查。
事到如今没有必要为难一个孤女。
江云梦拎着小皮箱,脖颈处的红痕很是明显,却丝毫不怵的抬头挺胸的往外面走,“走吧!”
外面说什么的都有。
“江家是好人,为什么也要被抄家啊?”
“什么抄家,你胡乱说什么?”
“江家都跑了,留下一个孤女,江大小姐以后怎么办啊?”
“江大小姐是良善之人啊!还办学……”
“你还说,现在不给读书了!”
“江小姐是个好人,不会也要被批斗下放吧?”
“江家是资本家,肯定是要被下放的!”
“你放什么狗屁,你家没吃过江家的救济粮啊!”
“滚滚滚,再说老子揍你!”
江家富甲一方,抗战时期抵抗倭寇,抗战成功支持国家,旱灾洪灾面前放粮救灾。
到如今这个地步,有好有坏。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前后都是军车。
前面军车里男人八卦的很,“城哥,你说中间车子里的是谁?”
车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闭目养神的男人就是昨夜跳进房子里的许煜城。
“我怎么知道?”
吴爱国捅了捅身边的张建华,“你不知道?是江家富商的长女江云梦。”
“江家?”张建华不明所以,“资本家不都批斗下放了吗?”
吴爱国摇头,一副你不懂的样子,“唉,江家不一样,江家的是红色资本家,听说早年间帮助过国家,这次上面有人默许他们的离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留下一个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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