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青石村夕阳如血,慵懒地涂抹在青石村错落的屋顶和蜿蜒的石板路上,给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山村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炊烟袅袅,夹杂着饭菜的香气和孩童追逐嬉闹的笑声,勾勒出一幅宁静祥和的画卷。
秦霄扛着一捆刚劈好的柴禾,步履轻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十七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村后山崖上的青松,麦色的皮肤下是常年劳作练就的精悍肌肉。
他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山野少年的质朴与坚毅。
今天在山上运气不错,不仅柴禾打得多,还采到几株年份不错的止血草,能去镇上换些铜钱给阿爹打壶好酒了。
想到阿爹秦大山看到酒壶时咧开嘴的笑容,秦霄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
家,就在村东头,那间爬满了青藤的石屋。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秦霄习惯性地喊道:“阿爹,我回来了!
看我采到……”话音戛然而止。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鼻腔,扼住了他的喉咙。
院子里一片狼藉,阿爹视若珍宝的那口盛放草药的陶缸碎裂在地,里面的药材混合着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泼洒得到处都是。
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席卷全身。
秦霄的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胸膛。
他猛地冲进堂屋。
“阿爹!!”
目之所及,是地狱。
堂屋的地上,躺着几具熟悉的、此刻却毫无生气的躯体——隔壁的王婶,总爱逗他玩的铁牛哥……他们的眼睛空洞地睁着,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与绝望。
鲜血在地面上蜿蜒流淌,汇聚成刺目的溪流。
而在屋子的最里面,他看到了阿爹。
秦大山魁梧的身躯靠坐在墙角,胸口一个碗口大的血洞,正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染红了他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
他的脸色惨白如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但那双浑浊的眼睛,在看到秦霄冲进来的瞬间,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惊人的亮光。
“霄…霄儿……跑!
快跑!!”
秦大山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吼,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焦急。
他沾满血污的手,颤抖着,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死死地塞进秦霄手里。
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通体布满斑驳铜锈的青铜小塔。
塔身造型古朴,共有九层,每一层的飞檐翘角都雕刻着模糊不清的奇异纹路,仿佛承载着亘古的沧桑。
入手冰凉沉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质感。
“拿着…它……藏好……永远别……别让人……看见……走!!”
秦大山死死攥着秦霄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眼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急切地催促着。
就在这时,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石,轰然降临!
整个石屋都在簌簌发抖。
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脸上戴着狰狞的鬼脸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漠然、不含丝毫人类情感的眼睛。
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死亡本身。
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身狭长,泛着幽冷的寒光,剑尖上,一滴粘稠的鲜血正缓缓滴落在地,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这死寂中格外清晰。
秦霄浑身汗毛倒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气息!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他感觉如同蝼蚁仰望高山,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对方的境界,远超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是仙人?
还是魔鬼?
黑衣人冰冷的目光扫过屋内的尸体,最后落在秦霄和他手中的青铜小塔上。
那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看待死物的漠然,以及一丝……确认目标后的了然?
“蝼蚁,交出那塔,给你个痛快。”
黑衣人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不带一丝起伏。
“是你…是你杀了他们?!
为什么?!!”
秦霄双目赤红,愤怒和悲痛瞬间压倒了恐惧,他嘶声质问,握着小塔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为什么?”
黑衣人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他轻轻抬起了手中的剑,剑尖指向秦霄,“弱,就是原罪。
交出古塔,否则,神魂俱灭。”
最后一个字落下,一股凌厉无匹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秦霄的眉心!
“霄儿!
走啊!!!”
秦大山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量,猛地将秦霄往身后的墙壁狠狠一推!
同时,他魁梧的身躯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如同扑火的飞蛾,张开双臂,决绝地扑向了那个持剑的黑衣人!
他要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哪怕一息的时间!
“阿爹!!”
秦霄目眦欲裂。
噗嗤!
冰冷的剑光,没有丝毫迟滞,轻易地洞穿了秦大山的胸膛,从前胸透出,带出一蓬凄艳的血花。
秦大山扑势顿止,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但他死死抱住了黑衣人的手臂,牙齿深深咬进了对方的斗篷布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找死!”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厌恶,手腕一震!
轰!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爆发开来,秦大山残破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震飞,撞在墙壁上,软软滑落,再无声息。
“阿爹——!!”
撕心裂肺的痛吼从秦霄喉咙里迸发出来,泪水混合着血污模糊了视线。
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恨意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实力的天堑,如同受伤的幼狼,咆哮着,不顾一切地挥拳冲向那个杀父仇人!
“我跟你拼了!!”
凝气期?
不,秦霄甚至还未踏入修真的门槛,只是一个力气稍大些的山野少年。
他的拳头,在黑衣人眼中,慢得如同蜗牛爬行,破绽百出,软弱无力。
黑衣人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随意地抬起左手,屈指一弹。
嗤!
一道无形的气劲,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击打在秦霄的胸口!
“呃啊!”
秦霄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仿佛被狂奔的野牛顶中。
剧痛瞬间蔓延全身,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刚才阿爹撞过的墙壁上,“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差距,如同天堑!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秦霄。
他眼睁睁看着那索命的黑衣人,提着滴血的长剑,一步步向他走来,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怀中的青铜小塔,沾满了他的鲜血,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毫芒一闪而逝。
结束了……爹,娘,王婶,铁牛哥……我来陪你们了……秦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的终结。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
就在那冰冷的剑锋即将触及他脖颈的刹那——嗡!!!
一声低沉、古老、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秦霄怀中炸响!
是那座青铜古塔!
它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无法首视的青光!
光芒瞬间将秦霄整个包裹在内,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光茧!
“什么?!”
黑衣人第一次发出了惊疑的声音,他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贪婪?
他刺出的剑尖,狠狠撞在那层看似薄弱的青色光茧上!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爆发!
想象中光茧破碎、少年殒命的场景并未出现。
黑衣人那柄足以轻易洞穿精铁的长剑,刺在光茧之上,竟如同刺中了世间最坚硬的磐石!
一股沛然莫御、远超他理解极限的恐怖反震之力,顺着剑身狂涌而来!
“噗!”
黑衣人如遭重锤轰击,闷哼一声,身形剧震,握剑的手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他整个人被这股无法抗拒的力量震得踉跄后退数步,眼中充满了骇然和不可思议!
“不可能!
这古塔……竟有如此威能?!”
他死死盯着那包裹着秦霄的青色光茧,眼神中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
但他也感到了深深的忌惮,刚才那一下反震,己经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不敢再贸然攻击,面具下的脸色变幻不定。
这古塔的防御,超出了他的认知!
而被青色光茧包裹的秦霄,此刻却是另一种感受。
一股温润、磅礴、充满生机的暖流,如同决堤的江河,从紧贴胸口的青铜小塔中汹涌而出,疯狂地涌入他残破的身体!
胸口的剧痛在飞速消退,碎裂的骨骼在暖流的冲刷下发出细微的“咯咯”声,竟在不可思议地愈合!
几近枯竭的力气也在迅速恢复。
更让他惊骇的是,他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牵引着,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弥漫着混沌雾气的神秘空间。
空间的中心,矗立着一座通天彻地的、散发着亘古沧桑气息的九层巨塔——正是他怀中青铜小塔的放大版!
塔身流转着玄奥莫测的青光,无数比星辰还要古老的符文在塔壁上明灭闪烁。
“这……这是哪里?
塔里面?”
秦霄的意识体茫然西顾,震撼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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