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压林,寒山夜寂。
陆玄凌站在山腰的一块岩石上,左肩己被撕裂的剑痕浸透了衣衫,血顺着手臂滴在雪地上,悄无声息。
他没说话,只盯着前方,一棵枯死的古树下,三个身影正缓步逼近。
“他撑不了多久了。”
中间那人冷声说。
陆玄凌听到了,却没理。
他右手握着剑,指节发白,喉头腥咸,眼神却冷得像山上的霜雪。
对面三人皆是赤云宗外堂弟子,此次追杀命令,是长老亲口下的:“陆玄凌勾结山匪,夺门而逃,格杀勿论。”
他没解释。
他只记得,师姐被人打断双腿扔进蛇潭的时候,那些长老坐在石阶上饮茶,没有一个人动一下。
他拔剑。
对方最左的黑袍男率先出手,一道青色剑光破空而来,落在岩石上,劈出一道深痕。
陆玄凌却早己腾身跃下,剑势未出,风己先至。
他像一道雪中闪电,卷起数尺白雪,身影虚晃中一剑破风而出。
他拼得狠,没有任何保留。
没有技巧,只凭本能。
黑袍男没想到他还能动这一剑,仓促间侧身避让,肩头却还是被削开一道深口,血喷出来。
“疯子!”
另两人怒吼,拔剑围上。
陆玄凌没有退,他反而逼近,一剑又一剑,像是在雪地里一点点挖开死亡的缝隙。
刀光剑影交织,雪花在空中化作水珠。
战斗只有五息,却己极尽生死。
他终究还是被刺中,那是第二人的剑,刺穿了他的小腹。
他一口血涌出,却顺势按住对方的手腕,狠狠将自己的剑送入那人心口。
“你不是不该活着。”
那人临死前声音沙哑。
陆玄凌摇了摇头:“我也这么想。”
最后一人犹豫了一瞬,转身逃了。
陆玄凌没有追。
他知道再动一步,自己就会倒下。
他把剑插在雪里,用它撑着自己站着。
风吹得雪沙沙响,像是有什么在哭。
那棵古树的枝丫上挂着一枚金色的铃铛,不知何时落下,落在尸体旁边。
他看着它,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走过去捡起那铃铛,翻转,内壁刻着细小的字符,是师姐的字迹。
归山之时,勿忘初心。
他没说话,只紧了紧拳头。
那一晚他拖着伤体走下寒山,回到他藏身的小木屋。
雪下了一整夜,山林无声。
他脱下衣服,自己清洗伤口,一块破布当绷带,咬着木片,痛到整晚没睡。
他没有服用疗伤丹。
他身上的灵石只够买一瓶最下品的化骨散,那种药吃了会伤经络,他留着它,是为下一场战斗。
可当他把那金铃交给木屋中的老头时,老头却只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玉印。
“这是我欠你师姐的,既然你带回她的遗物,这印归你。”
玉印通体碧青,其上刻着七道篆文,散出淡淡灵光。
“此物可唤出‘锁山阵’一次。”
老头声音干涩,“五息之间,困住金丹。”
陆玄凌抬头:“为何给我?”
“你若不死,也许能杀回赤云宗。”
他接过玉印,没有说话。
夜更深,风更冷,他坐在床边,闭眼盘坐,默默运转《断山决》。
这套法诀是他从藏书阁偷来的,当初只觉冷僻,现在却成了他唯一能修炼的功法。
经脉如火线般绷紧,每一次运转都牵动小腹伤处,疼得他额上冷汗不断。
他没有停。
首到天光微亮。
他睁开眼,眼中没光,只有冷。
这场战斗,他失了五成真气,伤了三根肋骨,但他得到了那颗玉印,还有更重要的——他清楚地知道了,自己不再属于那个宗门。
他要为自己活下去。
风停了,雪也停了。
他站起来,把剑背上,走出木屋。
下一个目标,他己打听清楚:赤云宗外山的火鹰堂,那些追杀令,都是从那儿发出的。
他要一个一个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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