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斜挂在墨色天幕,将祁连山巅染成一片冷寂的银灰。
罡风裹着雪粒呼啸而来,如细针般扎在玄镜尘的面甲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蜷缩在青石凹处,怀中那柄缠着玄铁锁链的弯刀己被血浸透,暗红的液体顺着锁链纹路蜿蜒,在雪地上晕开妖异的花,与周遭的白形成刺眼的对比。
玄镜尘一头银白色发丝此时此刻也被一丝血染红,玄镜尘思绪想着一件事情。
三日前,他在武威城郊的破庙中截杀赤焰堂堂主。
那火折子燃起的瞬间,昏黄的光映照出堂主眼中的阴鸷。
对方袖中甩出的孔雀翎擦着他耳际飞过,蓝莹莹的毒雾在石壁上蚀出狰狞的孔洞,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此刻回想,后颈仍泛起丝丝凉意,仿佛那淬毒的暗器还在擦着皮肤掠过。
玄镜尘藏在面甲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年来,他早己习惯在生死边缘游走,每一次与敌人的交锋,都让他离复仇的终点更近一步。
“玄镜尘,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暴喝声撕破夜色,七道黑影如鬼魅般自悬崖峭壁跃下。
为首之人身着玄色劲装,身姿挺拔,腰间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赤焰堂新任堂主陆沉舟。
他眼神阴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仿佛己经看到玄镜尘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玄镜尘握紧刀柄,锁链发出细碎的嗡鸣,那声音像是蛰伏的猛兽在低吟,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他知道,陆沉舟手中那把陨铁铸造的软剑,曾让三十六寨的寨主饮恨当场,剑锋所至,血肉横飞。
刀光与剑影在风雪中交织。
玄镜尘身形如鬼魅,弯刀划出的弧线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每一次挥砍都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他的刀法狠辣且刁钻,招招首奔陆沉舟要害。
陆沉舟的软剑却似有灵蛇,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缠住他的锁链,试图将他的武器夺走。
激战中,玄镜尘瞥见陆沉舟腰间玉佩上刻着的朱雀图腾,瞳孔骤然收缩——那分明是二十年前覆灭玄家满门的天鹰教徽记!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幕幕痛苦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七岁那年的大火,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玄家宅邸内哀嚎声、哭喊声混着燃烧的爆裂声,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母亲将他塞进枯井时掌心的温度,是那么温暖,又那么令人心碎;还有父亲倒在血泊中,喉间喷涌的鲜血溅在他脸上的滚烫触感,那温热的血仿佛此刻还残留在皮肤上。
自那一夜后,玄镜尘便在心底种下了复仇的种子,这些年,他隐姓埋名,苦练刀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天鹰教血债血偿。
玄镜尘的刀法陡然变得狠厉,心中的仇恨如熊熊烈火般燃烧,驱使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锁链如毒蛇般缠住陆沉舟的手腕,只要再用力一分,就能将其筋骨勒断。
就在弯刀即将斩下对方头颅的刹那,一声清越的钟鸣自山脚下传来,钟声悠扬却又带着穿透力,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陆沉舟借机脱身,冷笑一声:“玄镜尘,这笔账改日再算。”
说罢,带着手下消失在风雪中,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未消散的血腥气。
玄镜尘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手中的弯刀微微颤抖。
山脚下,灯火如星子般亮起,似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他握紧弯刀,锁链上的血珠坠落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冰。
随着马蹄声渐近,一个白衣女子骑着黑马出现在山道上。
她手持长鞭,身姿飒爽,腰间悬着的玉笛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与这肃杀的环境格格不入。
女子勒住缰绳,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玄镜尘染血的面甲上:“阁下可是‘寒刃’玄镜尘?”
玄镜尘警惕地后退半步,弯刀横在胸前,眼神中满是防备。
这荒郊野岭,突然出现的女子不仅知道他的身份,还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寻来,必定不简单。
女子却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莲花纹的令牌:“我乃天机阁执事沈清瑶,奉阁主之命,邀玄公子共商大事。”
风雪呼啸,玄镜尘望着那枚令牌,心中泛起无数疑问。
天机阁向来神秘莫测,消息灵通却又极少插手江湖纷争,此时相邀究竟所为何事?
而陆沉舟腰间的朱雀图腾,又与天鹰教有着怎样的关联?
这江湖,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他握紧弯刀,锁链在掌心勒出深深的血痕。
前路漫漫,这江湖的水,怕是要越趟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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