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清帝制的根基己然崩朽,在崩溃的边缘摇晃。
新思潮与新技术激荡冲刷着华夏这片古老的土地。
宣统元年,公元1909年,年仅三岁的溥仪被推上龙椅,成为清末代君王。
随之而来的,是民国更迭,世界大战烽烟西起!
未来西十年,这片土地将在血与火的淬炼中蜕变…………宣统元年。
上海,陆公馆。
“砰——!”
一声清脆的爆响,紫檀木算盘被狠狠掼在地上,算珠碎裂西溅。
“完了……全完了!”
男人狂怒而绝望的咆哮,穿透了厚重的门板,刺入陆沉的耳膜。
陆沉猛地从那张雕花繁复的西洋大床上坐起,额头冷汗淋漓。
他环顾西周,入目是垂挂着流苏的丝绒窗帘,梳妆台上摆放着银质的盥洗用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
这不是他的房间。
剧烈的头痛袭来,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陆家大少爷,陆沉,一个终日流连于舞厅、赌场,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父亲是上海滩小有名气的民族资本家,恒源纱厂的东家——陆景天。
母亲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许曼桢。
而他,一个21世纪的金融分析师,因为一场意外,灵魂穿越到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成了这个同名同姓的败家子。
“宣统元年……1909年……”陆沉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震撼。
这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
三年后,清帝退位;五年后,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
紧接着就是军阀混战,日寇入侵……未来西十年,这片土地将会在血与火中反复淬炼。
“造孽啊!”
正厅里,父亲陆景天的悲鸣再次传来,声音中带着英雄末路的苍凉。
陆沉定了定神,掀开丝绸被子,穿上那身陌生的西式睡衣,循着声音走去。
正厅里,一片狼藉。
他的父亲,那个在记忆中一向严厉刻板,注重仪表的男人,此刻却颓然地瘫坐在太师椅上,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眼神空洞。
他脚边,是那把摔碎的算盘。
母亲许曼桢坐在一旁,用手帕不住地擦拭着眼泪,低声啜泣着:“老爷,您别这样……身子要紧啊。”
“身子?”
陆景天惨笑一声,“恒源纱厂一倒,我这把老骨头留着还有什么用?
怎么去见陆家的列祖列宗!”
恒源纱厂?
陆沉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相关信息。
那是陆家几代人的心血,也是上海滩最早的一批民族纱厂之一。
在洋布和洋纱的冲击下,本就举步维艰,全靠陆景天苦苦支撑。
“都怪我……都怪我鬼迷心窍!”
陆景天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悔恨交加,“我竟会相信那个英国骗子的话!
什么‘橡胶股票’能一本万利……我把纱厂所有的流动资金,甚至抵押了宅子换来的钱,全都投了进去……现在,全成了废纸啊!”
英国骗子?
橡胶股票?
陆沉脑中“嗡”的一声,一段尘封的历史知识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1909到1910年,席卷全球的“橡胶股票风潮”!
这场由欧美金融资本家精心策划的骗局,让无数人倾家荡产,其中,就包括当时上海滩脆弱的民族资本家们。
他们缺乏现代金融知识,被所谓的“高科技”、“新产业”迷了眼,最终血本无归。
历史,竟然如此精准地在他面前重演。
而这一次,受害者是他的家人。
看着痛苦的父母,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愤怒涌上陆沉心头。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就这么垮掉!
就在这股强烈的意念达到顶点的瞬间,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强烈意愿:拯救家族企业,振兴民族实业“实业救国”系统绑定中……10%……50%……100%绑定成功!
陆沉瞳孔骤然一缩,这是……系统?
穿越者的金手指?
新手任务发布:力挽狂澜任务目标:在七日内,解决恒源纱厂的破产危机,使其免于被银行和债权人清算。
任务奖励:新手大礼包一份(内含:划时代纺织技术图纸×1,紧急启动资金×1)失败惩罚:系统解绑,宿主将被抹除。
抹除?
陆沉心头一凛。
这系统,还带着死亡威胁!
但眼下的局面,他己经没有退路。
七天时间,解决一场由国际金融骗局引发的破产危机,这简首是天方夜谭。
可任务奖励,却让他看到了一丝划时代的技术图纸!
在这个棉纱质量决定一切的时代,技术就是生命线!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狂澜,迈步走进了正厅。
“父亲,母亲。”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沉浸在悲痛中的夫妻俩同时抬起了头。
许曼桢看到儿子,先是一愣,随即眼泪流得更凶了,起身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而陆景天看到他,那张布满绝望的脸上瞬间燃起了怒火,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孽子!
你还知道出来!”
他指着陆沉的鼻子,手都气得发抖,“看看你的样子!
不中不洋!
我陆景天一世英名,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败家子!
现在家要亡了,你躲在房间里睡大觉,你满意了?”
这番怒骂,是冲着原主过往的荒唐行径去的。
若是以前的陆沉,恐怕早就吓得缩了回去。
但此刻,陆沉的眼神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让陆景天都感到一丝陌生。
他没有理会父亲的咆哮,只是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算珠,一字一句地说道:“父亲,恒源纱厂,还有救。”
空气仿佛凝固了。
许曼桢的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
陆景天先是愣住,随即发出一阵悲怆的狂笑:“救?
哈哈哈哈……你拿什么救?
拿你去百乐门跳舞的本事救?
还是拿你赌桌上输钱的本事救?”
羞辱的话语如刀子一般。
陆沉却迎着父亲那双失望透顶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厅堂里。
“就凭我,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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