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钦天监星台的铜鹤灯突然剧烈摇晃。
苏茗婉执笔的手猛地一颤,墨点在星象册上洇开,如同一团骤然凝固的夜色。
窗外传来闷雷似的轰鸣,地砖缝里渗出细尘。
她扶着桌角抬头,正看见父亲苏承安撞开值房木门,脸色苍白如纸。
“星台!
快跟我去星台!”
话音未落,整座钦天监突然震颤。
案上的铜漏翻倒,水迹蜿蜒漫过《开元星经》残卷;供在神龛里的浑天仪模型“哐当”坠地,二十八宿的青铜星官摔得七零八落。
苏茗婉被晃得撞在墙上,额角火辣辣地疼,却听见父亲倒抽冷气的声音:“紫微垣……偏移了三刻!”
她猛地抬头。
透过被震裂的窗纸,夜空中的星图诡异地扭曲——原本恒定的紫微星竟向西挪了三寸,北斗第七星摇摇晃晃,仿佛被无形的手拽着要脱离轨道。
“星劫!”
苏茗婉脱口而出,喉头发紧。
十年前,她跪在祠堂抄《观星要诀》时,族中老妇人曾捏着她的手腕说:“若见紫微离位,北斗乱序,便是星劫临世。”
那时她只当是古老传说,此刻望着天,后颈寒毛根根竖起。
夜风如刃,骤然劈开窗棂缝隙,糊窗的桑皮纸发出裂帛般的声响。
“闭嘴!”
值房外突然冲进一个人影。
赵守义,钦天监主簿,平日眯着的眼此刻瞪得溜圆,腰间玉牌撞在门框上发出脆响。
他反手闩上门,浑浊的眼珠扫过苏承安:“苏典簿,方才什么都没看见。”
“赵大人,这是……天象异变,按例该……案例?”
赵守义冷笑,从袖中摸出火折子,“按例是你我都掉脑袋的例。”
他晃着火折子走向案头的星象记录册,“把今日所有记录烧了,就说观测失误。”
苏承安瞳孔骤缩,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的星纹玉佩。
苏茗婉浑身一僵。
苏家因星象预言遭皇室忌惮的事,是她从小到大的禁忌。
父亲总说,他们这些钦天监小吏,活着就是要比别人更小心三分。
火舌舔上记录册的瞬间,苏茗婉瞥见赵守义袖中滑出半片碎玉——和昨日在三皇子府外看见的、被门房捡起的那枚纹路一模一样。
她攥紧裙角。
趁赵守义转身锁门的工夫,迅速弯腰,将半卷被烧剩的星图残页塞进腰间暗袋。
指尖触到残页上的纹路时,心跳漏了一拍——那歪歪扭扭的七颗星,竟与她自幼背诵的《玄曜星轨图》完全重合。
“都愣着做什么?”
赵守义转身,“苏典簿,去前院看看震坏了什么。
明玥,把神龛收拾干净。”
苏承安出门时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有担忧,有警告,还有某种她读不懂的沉重。
屋外风声渐急,隐约夹杂脚步拖曳之声。
二更天,苏茗婉蹲在神龛前捡拾星官模型。
青铜表面还沾着她的血——方才被震碎的瓷片划的。
她数到第七个“天枢”星官时,听见前院传来瓷器碎裂声。
是父亲的声音:“赵大人,这茶……苏典簿,你该知道,有些秘密带进棺材才安全。”
赵守义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你女儿……我会替你照拂的。”
苏茗婉猛地站起来,暗袋里的残图硌得肋骨生疼。
她撞开值房门,正看见父亲捂着喉咙跪在地上,嘴角淌着黑血。
赵守义握着茶盏的手在抖,看见她时瞳孔骤缩。
“茗婉姑娘!”
林嬷嬷从院角槐树后冲出来,手里攥着块黑布。
她是苏家二十年的老仆,三年前被父亲从老家接来,平时总闷头做针线,此刻却像换了个人,抄起供桌下的铜灯砸向赵守义。
赵守义躲得狼狈,茶盏摔在地上,黑褐色液体溅在青砖上,滋滋冒着白气。
苏茗婉扑到父亲身边,他的手像冰坨子,死死攥着她的手腕:“玉佩……里衣口袋……”她颤抖着摸进父亲中衣,摸出一枚刻着星纹的玉佩。
苏承安的血蹭在她手背上,烫得惊人:“玄曜未灭……星劫不止……记着,别信……”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手垂下去,撞在青砖上,发出空洞的响。
苏茗婉咬着唇爬进狗洞。
墙那边传来林嬷嬷的闷哼和赵守义的怒骂:“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在巷子里跌跌撞撞跑了半个时辰,首到确定没人追来,才躲进废弃的土地庙。
月光从破屋顶漏下来,照在她怀里的残图上。
她颤抖着展开,想起父亲曾低声说过:“苏家秘传星图需特定光照才能显现真容。”
指尖抚过残图,竟有细微的星芒从纸面升起。
七颗星连成的阵图浮在半空,发出幽蓝的光,映出庙墙上一行古篆:“天枢逆位,龙陨于渊”。
苏茗婉浑身发冷。
这八个字如一道寒光刺入心口。
她慌忙收起残图,正欲藏进暗袋,庙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谁?”
她攥紧怀里的玉佩,后背抵着墙。
脚步声停在庙门前。
月光里映出一个人影,腰间玉佩的光泽晃了晃——是三皇子萧演的“潜龙在渊”玉坠。
“苏姑娘。”
萧演的声音带着夜露的凉,“钦天监出了人命案,本皇子奉圣谕查案。”
他掀开门帘走进来,墨色锦袍上还沾着星台的尘灰,“方才在星台,你藏起的那卷残图,和你父亲临终塞给你的玉佩,本皇子都看见了。”
苏茗婉的心跳到了喉咙口。
萧演却笑了,眼尾微微上挑,像平日在街市上遛鸟时的纨绔模样:“别怕,本皇子只是好奇——”他俯身逼近,声音低得像耳语,“你,究竟是谁的人?”
庙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
萧演首起身子,整理袖扣:“明日卯时三刻,礼部会派人来接你。”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苏姑娘,有些秘密,藏得太好,反而招祸。”
月光重新洒在庙墙上。
苏茗婉指尖摩挲着暗袋中的玉佩,首到远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福是祸,只知道从今夜起,钦天监的星图、父亲的血、萧演的疑问,还有那八个渗着寒气的古篆,都像根线,紧紧缠住了她的命。
而这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星术术语表:星纹定义:人体因星力侵蚀或血脉传承而产生的特殊纹路,多呈现蓝、金等色泽,可随星力波动而变化。
星纹是星力的具象化载体,分为先天(血脉遗传)与后天(星力感染)两种。
功能:星纹者可通过星纹引导星力,施展星术;高阶星纹者的星纹可与星界产生共鸣,甚至成为星界意识的容器。
星力定义:源自星界的能量,存在于星辰运行、陨石、星砂等物质中,具有操控时空、影响现实的力量。
星力分为纯净星力(可滋养生命)与异化星力(如星奴族使用的黑暗星力)。
获取方式:通过星纹共鸣、星砂提炼、星界契约等途径获取。
过度使用会导致星力反噬,侵蚀肉体与灵魂。
星界定义:与人间界平行的异次元空间,由星辰、星轨、星界意识(如星界主宰)构成。
星界通过星门与人间连接,星劫是星界能量异常波动的表现。
◦ 威胁:星界意识试图通过星劫降临人间,吞噬生命以维持存在;星奴族等反派势力企图借星界力量操控王朝。
星劫本质:星界能量失衡引发的天象异变,表现为星辰逆行、陨石坠落等,实质是星界意识试图突破封印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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