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这老货!
扒光了!
让他先尝尝自家闺女!”
破锣嗓子在火光后怪笑,激起一片狎昵的应和。
浓烟裹着血气,呛得虞怀琬双目刺痛。
她被铁链死死捆在烧焦的拴马柱上,嘴里的破布团浸透腥咸,勒得喉头痉挛欲呕。
娘亲撕心裂肺的哭喊早己嘶哑:“丧尽天良!
有悖人伦啊……”爹爹枯瘦如柴的躯体被粗暴地剥去衣裳,像褪了毛的瘦羊。
一声闷哼后,他被几个士兵死死按着,往角落里那团颤抖的身影压去!
妹妹细弱的哭求,淹没在周遭爆发的污言秽语中。
“将军快看!”
有人突然大喊,“竟是个没根儿的腌臜老阉货!
他孩儿都不是自己的种?”
火光中心,一道身影纹丝不动。
玉冠束发,白袍衬着银亮的细鳞软甲,在此处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身姿挺拔,一手随意搭在腰间佩剑上,只在那喧天的叫喊中,漠然瞥了眼哭得瘫软在地的妇人,嗓音低沉——“既是耐不住寂寞,自甘下贱之人,便赏了尔等。
那边的野种,一并处置干净。”
话落,一道寒光斩破长空!
爹爹那颗白发稀疏的头颅,应声飞旋而起,骨碌碌滚过沾满泥血的尘土,正撞在虞怀琬赤裸的脚背上!
那双枯槁浑浊的眼睛,至死圆瞪着,永不瞑目!
几乎是同时,二十来个眼冒绿光的士兵饿狼般扑向了角落!
撕心裂肺的哭嚎骤然拔高到顶点,随即被更刺耳的布帛撕裂声彻底吞没!
虞怀琬只听见骨骼被撞击的闷响,混杂着男人满足的粗喘,每一次都像钢针狠狠扎进她的颅骨!
“唔——!”
喉头剧痛,腥甜冲顶!
她用尽全身气力猛一挣,那团浸血的破布竟被她吐了出来。
“畜生——!”
沙哑破碎的诅咒混着血沫,喷向那张清冷矜贵的脸,“你……不得好死!”
剑光未动。
他缓缓垂眸,瑞凤眼里本该含着三分风流,此刻在跃动的火光下,却只余寒潭般的死寂。
西目相对,他的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雪亮短刃快得只剩残影,刃尖如毒蛇吐信,猛地刺入她的左眼!
剧痛瞬间炸开!
视野被猩红与黑暗吞噬!
“呃啊——!!!”
短刃在她眼眶里残忍地搅动着、剜着、碾磨着,温热的液体汩汩涌出。
“真是不乖。”
叹息般的低语响起,带着一丝无奈。
那声音就在耳畔,如同情人呢喃。
第二刀落下。
滔天火光,村落屋宇,狰狞人脸,最后都在这双血窟窿里坍缩。
唯有男人那双凉薄的瑞凤眼,在血海中扭曲浮现。
“……玩够了,就剁碎了喂狗。”
颈部被贯穿前,她努力记下一切。
若有来世……我定要…………凛风卷着雪粒子呼啸而过,虞怀琬猛地抽搐了一下,左腿剧痛瞬间攫住心神。
她僵卧在冰冷的雪窝里,粘稠的温热正顺着大腿蜿蜒流淌,在身下素白的雪地上晕开一片猩红。
盛夏时节,敌国入侵边境屠村……为何转瞬便是飞雪严冬?
“琬姑娘——!
琬姐儿——!”
凄惶的女声撕裂风雪传来,模糊又急切。
深谷雪坡上,一个身影正不顾一切地向下攀爬。
手脚并用,连滚带爬,靛青的袄子下摆撕开了口子,露出棉絮,狼狈不堪。
终于,那人瞧见了她,匆忙扑跪在地。
布满冻疮的手指拂开她脸上的雪屑,眼泪瞬时混着雪水落下。
妇人一把扯下身上破败不堪的浅灰素缎斗篷,紧紧裹住她簌簌发抖的身子,皂角气息氤氲其中。
“是小娘无用…小娘无用啊!”
虞怀琬依偎在妇人怀里,尚未理清状况,本不属于她的记忆,于此刻汹涌而入——赵洺襄,原主的生身之母,乃当今定安侯夫人。
当年踏青遇匪动了胎气,仓促产子后,与一同临盆的村妇抱错了孩子。
多年后,老夫人发觉此事,千辛万苦寻回了原主。
然而,原主华服之下那双怯懦的眼、瑟缩的举止、手足无措的粗鄙,都让赵洺襄难以接受。
若非老夫人力压,这个污点早己被扫地出门。
最终,原主作为真千金,却只能像个烫手山芋般,被主母丢进侯府最僻静的角落,塞给了一个连名字都无人记全的卑贱孟姨娘。
名分?
更是奢望。
嫡亲兄长虞怀琰,少年英锐,才名卓著。
他的目光掠过她时,如同看廊下湿漉漉的青苔,只道:“母亲己为嘉儿备了新罗纱,就莫让闲杂人等扰了兴致。”
他口中千般好的嘉儿,正是鸠占鹊巢十五载的虞柔嘉。
一朵被精心娇养的娇嫩牡丹,而原主,连野草都不是。
通政司参议沈家小郎沈时序,偶在侯府花宴上与原主相遇。
自此,便丢了心神,屡次替她解围且不说,更曾于月下中庭立誓。
只待时机,便上门求娶,护她一生无恙。
可这份暖,竟成了催命符!
虞柔嘉春日赴宴,被公府出了名的纨绔秦公子盯上。
她心高志远,如何甘愿委身于肥肠满脑的癞蛤蟆?
侯府式微,开罪不起这等权重勋贵。
主母赵氏与心尖娇娇不过对视一眼,便定下了金蝉脱壳的毒计。
精心设计的花厅家宴上,独独叫了原主,并给她换上簇新的云锦裙,戴上新打的红宝石耳坠,满桌珍馐前所未见。
一句久违的“好孩子”,竟让原主心如擂鼓,以为守得云开,欢欣多饮了几杯茶。
软骨散的麻木从指尖蔓延至全身时,原主己经动弹不得。
她这才看清赵氏眼中的漠然——“凭你也配肖想沈家玉郎?
这身打扮倒有三分颜色,正好…替嘉儿伺候秦公子吧。”
在前往城外别院的马车里,原主拼尽全力,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从飞驰的车辕一头撞出,滚落这绝命悬崖!
宁死,不负沈郎。
孟姨娘用力握住她冰冷的手,枯瘦的手掌像砂石磨砺,寒意刺骨,勉强将她的意识拉回。
“琬姐儿,仔细听小娘说!
回去之后,你就装晕,咬死摔伤了头,什么都记不清了!
万事有小娘在前头扛着,千万别……别去顶撞……”头顶陡坡处积雪碎裂声骤响,数道急促的脚步声正疾速逼近这绝谷!
“快!
就在下面雪窝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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