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五年她却去相亲是该离开了

餐厅的灯光温柔地洒在白色桌布上，映照着那束已经有些蔫了的玫瑰。程远看了看手表，

指针已经指向九点四十五分。他轻轻碰了碰面前的红酒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落，

像极了此刻他心中滴落的失望。"先生，我们餐厅要打烊了。"服务员第三次走过来，

语气中带着歉意和一丝不耐烦。程远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再等五分钟，可以吗？

我女朋友可能路上堵车了。"服务员点点头离开了，但程远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

林悦的电话从七点半开始就打不通了，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六点四十五分："临时加班，

可能要晚到一会儿，你先吃别等我。"五年了。程远望着窗外霓虹闪烁的街道，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五年前的今天，他们在大学图书馆偶遇，林悦的笔滚落到他脚边，

他弯腰捡起时，对上了那双让他心跳漏拍的眼睛。从那天起，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一起毕业，

一起找工作，一起租下这间小公寓，规划着未来。手机震动起来，程远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来，

但屏幕上显示的是同事的名字。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老程，

明天早会的资料你准备好了吗？老板说要看...""发你邮箱了。"程远简短地回答，

挂断了电话。他招手结账，将那束玫瑰留在桌上。走出餐厅时，

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过脸颊，程远把西装外套搭在肩上，决定步行回家。公寓的灯亮着，

程远站在门口，突然有些犹豫。他掏出钥匙，轻轻转动门锁，尽量不发出声音。客厅里，

林悦正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你回来啦！加班太晚了，我都饿死了，

就先吃了点东西。"程远站在玄关，静静地看着她。林悦穿着居家服，头发随意地扎着，

脸上还敷着面膜，怎么看都不像是刚从公司加班回来的样子。"怎么了？"林悦察觉到异样，

撕下面膜走过来，"你脸色不太好。""你去哪了？"程远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

"加班啊，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吗？"林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项目出了点问题，

整个组都在赶工。"程远放下钥匙，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我去过你公司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林悦的表情瞬间凝固，

嘴唇微微颤抖："你...你去我公司了？""七点四十到的，保安说你们组五点就下班了。

"程远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林悦，五年了，你连编个像样的谎话都不愿意吗？

"林悦的脸色变得苍白，她转身走向厨房："我...我去给你倒杯水。""不用了。

"程远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告诉我实话，你去哪了？和谁在一起？

"厨房里传来玻璃杯碰撞的声音，然后是长久的沉默。程远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

看见林悦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发抖。"我妈妈安排的，"林悦终于开口，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相亲。"这两个字像一把刀，直直插入程远的心脏。

他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门框。"你说什么？"林悦转过身来，

脸上挂着泪水："我没办法拒绝！我妈以死相逼，说我都27岁了，再不结婚就没人要了！

她说你...说你不靠谱，连房子都买不起..."程远感到一阵荒谬的大笑涌上喉咙，

但他笑不出来："所以你就去了？背着相恋五年的男朋友去相亲？林悦，

我们上周还在讨论明年结婚的事！""我知道！我知道！"林悦捂住脸，"但我压力太大了！

每次回家，亲戚朋友都在问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买房，

我妈天天打电话说谁家女儿嫁了个有车有房的..."程远走到她面前，

轻轻抓住她的手腕："看着我。"林悦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你去了几次？"程远问。

"就...就今天这一次。"林悦避开他的目光。程远松开手，转身走向卧室。他打开衣柜，

拿出行李箱，开始机械地收拾自己的衣物。"你干什么？"林悦追进来，声音里充满恐慌。

"该离开了。"程远头也不抬地说，"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没有选择！

我只是...只是应付一下！"林悦抓住他的手臂，"程远，我爱的是你！五年了，

你难道不了解我吗？"程远停下动作，转向她："正是因为了解你，

我才知道这不是一时冲动。如果你真的想拒绝，有一百种方法。但你去了，

说明你心里已经动摇了。

是害怕...害怕我们这样下去没有未来..."程远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

他想起这半年来林悦越来越频繁的加班，想起她手机总是面朝下放，

想起她接家里电话时会特意去阳台。这些细节像拼图一样在他脑海中组合起来，

构成一个他不愿承认的事实。"对方怎么样？"他突然问道。林悦愣住了："什么？

""今天相亲的对象，条件应该不错吧？有房有车？父母是公务员还是做生意的？

"程远的声音带着苦涩的嘲讽。林悦的沉默回答了一切。程远继续收拾行李，

把衬衫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他的动作很慢，似乎在等待什么，等待林悦冲过来抱住他，

说这都是一场误会，说她永远不会离开他。但林悦只是站在那里，无声地流泪。

当程远拿起床头柜上两人的合影时，他的手终于开始颤抖。照片里，他们在海边，

林悦靠在他肩上，笑容灿烂。那是去年夏天，他们用攒了一年的钱去三亚度假，

住在简陋的民宿里却开心得像拥有了全世界。"记得当时你说什么吗？"程远轻声问，

"你说'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林悦崩溃般蹲下身，

抱住膝盖："对不起...对不起..."程远把照片放回原处，合上行李箱。

他环顾这个住了三年的小公寓，每一处都有他们的回忆——厨房里他们一起做饭留下的油渍，

沙发上一起追剧时吃零食掉下的碎屑，阳台那盆他们共同照料却总是半死不活的绿萝。

"我会尽快找房子搬出去。"程远说，"房租我交到下个月底。""你要去哪？

"林悦抬起头。程远摇摇头，没有回答。他拖着行李箱走向门口，在玄关处停下，

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被他称为"家"的地方。"程远！"林悦冲过来，从背后抱住他，

"别走...求你别走...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了..."程远闭上眼睛，

感受着她的体温和颤抖。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转身抱住她，告诉她自己可以原谅一切。

但脑海中闪过林悦坐在某个陌生男人对面，微笑着交换联系方式的画面，这让他如鲠在喉。

"悦悦，"他轻声说，用着五年来的昵称，"如果你真的爱我，

就不会把我们五年的感情放在天平上称量。"他轻轻掰开她的手，走出门去。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程远终于让忍了一晚上的泪水流了下来。五年，

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就这样结束了，在一个普通的周三晚上，

因为一场他从未想过的相亲。电梯下到一楼，程远拖着行李箱走在夜色中。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悦的来电。他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

想起五年前那个在图书馆对他微笑的女孩，想起她说过要和他一起慢慢变老。

程远按下拒接键，关掉了手机。夜风吹干了他脸上的泪痕，却吹不散心中的钝痛。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只知道必须离开，在自尊被彻底摧毁之前。

程远在街角的一家廉价旅馆开了房间。前台的中年女人头也不抬地递给他钥匙，

仿佛对深夜拖着行李箱的失意男人早已司空见惯。307房间狭小潮湿，

床单上有可疑的污渍。程远把行李箱扔在墙角，整个人重重地倒在床上。

天花板上有一道裂缝，像极了此刻他心中撕裂的伤口。手机屏幕亮起，

是林悦的第十七通未接来电。程远盯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拇指悬在回拨键上方，

最终还是关掉了手机。窗外的霓虹灯透过薄窗帘在墙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像一场无声的狂欢，

与他内心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他翻身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照片——去年生日时他们在大头贴机拍的。

照片里林悦亲着他的脸颊，他假装嫌弃却掩不住眼角的笑意。程远用指腹轻轻抚过那张笑脸，

胸口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为什么..."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呢喃，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五年的感情，就这样被一场相亲轻易击碎。

程远想起第一次带林悦回家见父母时，父亲私下对他说："这姑娘眼神活络，

怕是吃不了苦的。"当时他还笑父亲老眼光，现在想来，

或许老一辈的阅历确实能看透一些他选择性忽视的东西。凌晨三点，程远依然睁着眼睛。

每次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林悦坐在某个陌生男人对面，微笑着交换联系方式的画面。

这个想象像一把钝刀，反复割着他的心脏。天蒙蒙亮时，程远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却梦见林悦穿着婚纱走向别人，他在梦中大喊她的名字，惊醒时发现枕头已经湿了一片。

——林悦蜷缩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三十八通未接来电，二十多条微信消息，

全部显示已读，但没有一条回复。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

林悦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起身走向卧室。程远的衣柜门半开着，他常穿的几件衣服不见了，

只剩下空荡荡的衣架。床头柜上，他们的合影还在原处。林悦拿起相框，

指尖触碰玻璃表面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照片里的笑容那么真实，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打开抽屉，里面有一个铁盒，装着这五年来的电影票根、旅游门票和便签条。

最上面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程远潦草的字迹："早餐在微波炉里，记得吃。爱你。

"那是上个月她感冒时，程远凌晨五点起床为她熬粥后留下的。林悦的眼泪再次决堤。

她翻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林悦的声音就崩溃了，

"程远走了...他知道我去相亲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传来母亲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走了正好！我早说他配不上你。

昨天小周不是对你挺满意的吗？人家家里三套房，自己开公司...""妈！

"林悦几乎是尖叫着打断，"我爱的是程远！我不要什么三套房，我只要他！""你傻啊？

爱情能当饭吃？"母亲的声音陡然提高，"你看看你表姐，当初非要嫁给那个穷画家，

现在过得什么日子？离婚了连抚养费都要不到！"林悦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到床上。

她走到阳台，那里还晾着程远的一件衬衫，在晨风中轻轻摆动。她将脸埋进布料里，

呼吸着上面残留的淡淡洗衣液香气，混合着程远特有的气息。

们兴奋地一起贴墙纸；她发高烧时程远整夜不睡用酒精为她擦身降温...林悦突然意识到，

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她抓起钥匙冲出门去，必须找到程远，

必须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个可怕的误会。——程远在中午刺眼的阳光中醒来，头痛欲裂。

手机显示十几个未接来电，除了林悦的，还有公司主管的三个来电。他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四，

应该上班的日子。他给主管回电，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程远！

你知不知道今天上午有重要客户会议？所有人都在等你！客户气得直接走了，

老板说要开了你！""对不起，我家里出了点事..."程远试图解释，

但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我不管你有什么事，现在立刻来公司！"主管挂断了电话。

程远机械地洗漱，镜子里的男人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

他用冷水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退房时，

前台的女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年轻人，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程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拖着行李箱走进阳光里。五月的风本该温暖，却让他感到刺骨的冷。公司里，

同事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主管把他叫进办公室，脸色阴沉："程远，

你一向表现不错，但今天的行为太不专业了。王总说了，要么你亲自去把客户请回来，

要么收拾东西走人。"程远点点头："我会处理的。"他回到工位，打开电脑，

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但屏幕上每一个字都变成了林悦的脸。午休时间，他独自躲在楼梯间，

终于忍不住拨通了林悦的电话。"喂？"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起，

林悦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希冀。"是我。"程远的声音异常平静，"我回来拿剩下的东西，

今晚七点，你不在家的时候。""不！程远，求你别挂！"林悦急切地说，

"我们谈谈好不好？我解释给你听...""没什么好谈的。"程远打断她，

"你已经用行动做出了选择。""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林悦的声音破碎不堪，

"那只是个形式，我对那个人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妈以死相逼，

我实在没办法才..."程远闭上眼睛："悦悦，问题不是你去了相亲，而是你瞒着我。

五年了，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我害怕...害怕告诉你你会生气...程远，

这五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不能失去你..."程远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想起林悦第一次对他说"我爱你"时害羞的样子，想起她熬夜为他准备生日惊喜的黑眼圈，

想起她在他失业时默默多打一份工的疲惫笑容。"今晚七点。"他最终只是重复道，

然后挂断了电话。下午的时光像被拉长的橡皮筋，缓慢到令人窒息。

程远强迫自己联系了那位愤怒的客户，低声下气地道歉，承诺重新设计方案。

客户勉强同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但语气中的不信任让程远知道，这份合作已经岌岌可危。

六点半，程远站在公司楼下，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奔向某个目的地，

而他却像个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该去哪里。他坐地铁回到曾经的家附近，

在小区对面的咖啡店坐下，透过玻璃窗望着七楼的阳台。那里晾着的衣服已经收了，

阳台上空荡荡的，就像他此刻的内心。七点整，程远走进小区。电梯上升的过程中，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渗出冷汗。钥匙插入锁孔时，他甚至希望门被反锁了，

这样他就有理由转身离开。但门开了。公寓里一片漆黑，只有冰箱运转的嗡嗡声。

程远打开灯，惊讶地发现房间异常整洁——地板擦得发亮，沙发上堆放的衣物不见了，

连厨房里常年积累的油渍都被清理干净了。餐桌上摆着一封信，

旁边是那盒他们共同收藏的纪念品。程远犹豫了一下，拿起信封。"程远，

"信纸上林悦的字迹有些颤抖，"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去朋友家住了。

给你空间和时间思考，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我知道任何解释都苍白无力，但请相信，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这五年来，你给了我全部的爱与安全感，而我却用背叛回报你。

我无法原谅自己。""妈妈的压力不是借口。我应该更勇敢，应该和你一起面对，

而不是逃避到一场愚蠢的相亲中。我爱的只有你，从图书馆那次相遇开始，从未改变。

""如果你决定结束，我理解并尊重。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会用余生证明我值得你的信任。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那个铁盒里的回忆，

都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信纸上有几处水渍，像是眼泪干涸的痕迹。程远放下信，

打开铁盒。最上面是一张医院的检查单，日期是两周前。他困惑地拿起来，

然后整个人如遭雷击——这是一张孕检报告，结果显示阳性。程远的手开始剧烈颤抖。

他翻出手机，拨通林悦的电话，但对方已经关机。他疯狂地翻找铁盒，

在一叠票根下面发现了一张便签："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但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想在你生日那天给你惊喜，先记在这里免得忘记～"便签的日期正是她去相亲的前三天。

程远跌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愤怒、失望和痛苦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渺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责任感。他再次环顾这个公寓，

突然注意到冰箱门上用磁铁固定着的日历。五月的某一天被红笔圈出，

旁边画着一颗小心心——那是他的生日，也是林悦计划告诉他怀孕消息的日子。

程远抓起钥匙冲出门去。电梯迟迟不来，他直接跑下楼梯，冲出小区，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问。程远愣住了。他不知道林悦去了哪个朋友家，甚至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五年来，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林悦的社交圈了解如此之少。"先...先往前开。

"他摇下车窗，让夜风吹散眼中的湿热。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新消息。

程远的心跳几乎停止——是林悦发来的定位，附言只有简单的一句："如果你愿意谈的话。

"程远深吸一口气，对司机报出地址。车子驶入夜色中，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新的开始还是彻底的结束，但此刻，他只想尽快见到林悦，

告诉她自己看到了那张孕检单，告诉她自己有多混蛋，

居然没注意到她最近的异常是因为怀孕...最重要的是，他想告诉她，也许他们都犯了错，

但有些东西值得第二次机会。出租车在夜色中穿行，程远紧握着手机，指节发白。

林悦发来的定位是城市另一端的一个小区，距离他们曾经共同的家有二十多公里远。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雨中晕染开来，像被水洗过的油画。"先生，到了。

"司机的声音将程远拉回现实。程远付完车费，站在陌生的小区门口，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拨通林悦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你...来了？

"林悦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在小区门口。"程远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哪栋楼？""12栋，1502。"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程远，

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看到了孕检单。"程远直接打断了她。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证明通话还在继续。程远迈步走进小区，

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和鞋子。12栋的电梯老旧，上升时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呀声。

程远站在1502门前，抬手想敲门，却在最后一刻犹豫了。

他不知道门后等待他的是什么——是林悦的眼泪，还是她母亲的冷眼，

又或者是一个他还没准备好面对的新生命。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林悦站在门口，眼睛红肿，

脸色苍白得吓人。她穿着程远的一件旧T恤，那是他大学时参加马拉松的纪念衫，

已经洗得发薄。两人隔着门槛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后是林悦侧身让出一条路："进来吧。"公寓很小，客厅里堆满了纸箱，

像是刚搬来还没来得及整理。沙发上蜷缩着一个女孩，看到程远进来，

识趣地站起身："我去卧室，你们聊。""谢谢，小雨。"林悦轻声说。

叫小雨的女孩冲程远点点头，关上了卧室门。程远站在客厅中央，不知道该坐哪里。

这个空间太陌生了，没有他们共同生活的痕迹。"坐吧。"林悦指了指沙发，

"要喝点什么吗？"程远摇头，直接切入主题："怀孕多久了？""七周。

"林悦在沙发另一端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上次你加班到很晚那天，

我去医院检查的。"程远在脑海中快速计算日期——那是他们大吵一架的前两周。

他想起那天回家时林悦异常安静，他还以为她只是累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想在你生日那天说...想给你个惊喜。"她苦笑了一下，

"讽刺的是，就在我拿到检查结果三天后，我妈安排了那场相亲。"程远胸口发闷。

他想起那段时间林悦确实经常反胃，但他以为是工作压力大导致的肠胃不适。

他居然没注意到这些明显的征兆。"所以你去相亲时，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

"程远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林悦的眼泪瞬间涌出："我没有选择！

我妈直接到我公司楼下堵我，说如果我不去就去找你麻烦！"她用手背擦去泪水，

"我本来打算应付一下就过去，没想到...""没想到被我发现了。"程远替她说完，

站起身走到窗前。雨还在下，窗玻璃上的水珠扭曲了外面的灯光。

"你知道最让我痛心的是什么吗？不是你去了相亲，而是你选择瞒着我。我们在一起五年，

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林悦的抽泣声在身后响起："我害怕...害怕告诉你你会生气，

害怕你会觉得我是用孩子绑住你...程远，这几个月我压力好大，

我妈天天打电话说谁家女儿嫁得多好，说你再过十年也买不起房..."程远转身，

看到林悦瘦弱的肩膀不停颤抖。他突然意识到，这半年来她瘦了很多，

锁骨在T恤领口处显得格外突出。"那个相亲对象，他怎么样？

"程远听见自己问出这个折磨他的问题。林悦抬起头，

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重要吗？

你以为我会因为对方有车有房就不要自己的孩子和五年的感情？""但你去了。

"程远固执地重复，"你去了，说明你至少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是！我考虑过！

"林悦突然站起来，声音颤抖，"我考虑过如果分手了孩子怎么办，

考虑过我妈以死相逼我该怎么办，考虑过单亲妈妈要怎么在这个城市生存！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但我从来没考虑过不要这个孩子，

也没考虑过真的和那个人在一起！"程远被她的爆发震住了。

他从未见过林悦这样失控的样子，即使在最激烈的争吵中也没有。"那个人碰你了吗？

"他低声问。林悦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难以置信："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抓起沙发上的靠垫砸向程远，"滚！你给我滚！"靠垫软绵绵地打在程远胸口，

落在地上。卧室门开了一条缝，小雨担忧地探头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程远弯腰捡起靠垫，

放回沙发上。他突然感到无比疲惫，所有的愤怒和质疑都被抽离，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对不起。"他低声说，"我不该那么问。"林悦跌坐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手心："不，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瞒着你去相亲，

不该在你发现后还撒谎...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失去你，害怕面对我妈，

害怕...害怕一切。"程远在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伸手，犹豫了一下，

最终轻轻放在她肩膀上。林悦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慢慢放松，靠向他。

"我昨天去见客户了，"程远突然说，"就是放鸽子的那个。他勉强同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但我知道这单生意已经黄了。"林悦抬起头，困惑地看着他。"老板说要么挽回客户，

要么走人。"程远苦笑，"我可能要失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林悦问，

重复着他刚才的问题。程远耸耸肩："不想让你担心。

本来打算等事情解决了再说..."他停顿了一下，"看，我们都有隐瞒对方的时候。

"林悦靠在他肩上，轻声说："我们真是一团糟。"程远低头看她，

发现她正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眼神柔和又忧伤。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把刀刺进程远的心脏——那里有一个他们共同创造的小生命，

一个无辜的、需要他们负责的小生命。"你妈妈知道怀孕的事吗？"程远问。

林悦摇头："如果她知道，要么逼我打掉，要么逼我立刻找人结婚。"她抬头看程远，

"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程远握住她的手，发现冰凉得吓人："我搬回来吧。

至少...在你做决定前。"林悦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颤抖："因为孩子？

""因为你们都是我的责任。"程远诚实地回答，"至于其他的...我们需要时间。

"林悦点点头，眼泪再次涌出："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程远轻轻拥抱她，

闻到她发间熟悉的洗发水香气。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情欲，只有疲惫的灵魂相互依偎。

他想起五年前那个在图书馆对他微笑的女孩，想起他们曾经规划的未来，

想起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晚。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他们之间横亘着谎言和背叛，

却又被一个新生命紧紧联系在一起。程远不知道这是命运的玩笑还是馈赠，

只知道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我明天去拿行李。"他在林悦耳边轻声说。

林悦在他怀里点点头，然后突然推开他，冲向卫生间。程远听到她痛苦的干呕声，

跟过去看见她跪在马桶前，瘦弱的背脊不停起伏。他蹲下身，轻轻拍她的背，递上纸巾。

当林悦终于停止呕吐，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时，程远意识到，

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少问题需要解决，此刻的林悦需要他，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也需要他。

也许，这就足够了。程远将最后一件衬衫挂进衣柜，轻轻关上门。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窗外，初夏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地板上，

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搬回来已经一周了。这一周里，他和林悦像两个小心翼翼的陌生人，

礼貌地分享着同一个空间。他们不再争吵，不再质问，甚至很少交谈。

程远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每天早上在林悦起床前就离开，晚上确认她睡了才回来。

手机震动起来，是公司群里的消息。程远扫了一眼，

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他负责的那个重要客户最终选择了竞争对手，老板在群里@他，

要求明天一早开会"讨论后续处理方案"。这几乎等于宣判了他在这家公司的职业生涯终结。

厨房里传来水壶的鸣叫声，接着是林悦轻微的干呕声。程远放下手机，犹豫了一下，

还是走了过去。林悦正趴在洗手池边，脸色苍白。看到程远进来，她勉强直起身，

擦了擦嘴角："没事，只是晨吐。"程远默默递上一杯温水，林悦接过，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谢谢。"林悦小声说，

眼睛盯着水杯。"客户丢了。"程远突然说，"明天可能要挨处分。"林悦抬起头，

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严重吗？""大概会被开除吧。"程远耸耸肩，试图表现得无所谓，

但声音里的紧绷出卖了他，"不过没关系，我能找到新工作。"林悦咬着下唇，

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你会的。"这种客套的对话让程远胸口发闷。

曾经的他们可以分享一切——工作的烦恼，生活的琐事，甚至只是一个无聊的段子。现在，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礼貌而疏远。门铃突然响起，两人同时愣住。这个时间，

会是谁？林悦走去开门，程远听到她惊讶的声音："妈？你怎么来了？

"程远的背脊瞬间绷直。林悦的母亲——那个一直看不上他的女人——此刻就站在门外。

"我路过，上来看看你。"林母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怎么，不欢迎你妈？

""不是...只是..."林悦的声音慌乱起来，

"我现在有点忙..."林母已经自顾自地走进来，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程远时，

脸色瞬间阴沉："他怎么在这？"空气凝固了。程远看到林悦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指节发白。"妈，程远一直住这里。"林悦轻声说。"什么？"林母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突然停在林悦的腹部——那里还看不出任何变化，但林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