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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是萧彻一种的古代言情《风流皇帝俏妃子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古代言作者“大青山的金蛇郎君”所主要讲述的是:《风流皇帝俏妃子》的男女主角是一种,萧彻,沈清这是一本古代言情,爽文,先虐后甜小由新锐作家“大青山的金蛇郎君”创情节精彩绝本站无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62391章更新日期为2025-07-05 11:01:53。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风流皇帝俏妃子
主角:萧彻,一种 更新:2025-07-05 13:4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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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的寒气,凝滞在御书房厚重的门帘之外。殿内却暖得有些闷人,
角落鎏金炭盆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炭,偶尔爆出极细微的噼啪声,像某种隐秘的心跳。
空气里浮动着墨锭清冽又沉稳的冷香,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帝王衣袍的龙涎香气。
我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那双洗得发白、边缘有些磨损的宫鞋尖上。
指节在宽大的宫女衣袖里,无意识地蜷紧又松开,掌心一片濡湿的冰凉。人人都说,
新来的宫女林晚,侧脸的轮廓,尤其那低头时脖颈微弯的弧度,
像极了皇帝心头那抹早逝的白月光——沈清漪。这传言像无形的风,吹遍了整个宫苑,最终,
吹到了这天下至尊的耳中,也把我吹到了这御前。“抬头。”声音不高,沉沉的,
带着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惯常口吻,从那张宽大的紫檀御案后传来。心猛地一撞,
几乎要冲破喉咙。我依言,极缓、极稳地抬起头。视线先是触到御案上堆叠如山的奏章,
一方雕琢精细的蟠龙镇纸压着几张散开的纸页。目光再往上,是明黄常服上威严的五爪团龙,
最后,才落在那张脸上。皇帝萧彻。年轻的帝王,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如刻,
薄唇习惯性地抿着,形成一道略显冷硬的线条。此刻,他那双深潭似的眼睛正落在我脸上,
审视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穿透力,仿佛要透过我的皮囊,
看到更深、更久远的东西。我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却又不显得过分大胆,
只是温顺地垂着眼睫,恰到好处地掩去眼底所有真实的情绪。袖中的手悄悄调整了姿势,
拇指轻轻搭在食指的第二个指节上——这是宫里一位老嬷嬷无意中提过的,沈清漪抚琴时,
手指习惯停留的位置。萧彻的目光在我脸上梭巡了片刻,那专注几乎凝成了实质的重量,
压得人喘不过气。终于,他开了口,声音比刚才更沉,带着一种追忆的悠远:“会抚琴?
”“回陛下,”我的声音放得很轻,
刻意模仿着记忆中嬷嬷描述的那种属于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般的轻柔腔调,
“奴婢略通一二,只是……技艺粗陋,恐污了圣听。”每一个字的尾音,
都带着一丝刻意的、微颤的婉转。他并未立刻回应,视线依旧胶着在我的眉眼之间,
那专注里渐渐掺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仿佛透过我,看到了另一个飘渺的幻影。
这恍惚让我心底那点微弱的侥幸又燃起一丝火星。时间在令人窒息的静默中流淌。
炭盆里又是一声轻微的“噼啪”。“过来。”他忽然说,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他随手从御案旁拿起一卷画轴,并未展开,
只是用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摩挲着卷轴两端温润的玉石轴头。我依言,迈着小步,
尽量让裙裾的摆动显得轻盈而无声,走到御案前约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垂首,
目光的余光却清晰地捕捉到他摩挲画轴的动作——那画轴,是沈清漪的画像吗?
宫里的传说里,皇帝有一幅从不示人、却时时临摹的心爱之人的画像。“再近些。”他道,
目光终于从我的脸上移开,落在那卷画轴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心头的鼓噪更响。
我向前又挪了一步。距离近得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龙涎香的气息,
感受到那无形却迫人的帝王威压。他依旧低着头,目光落在画轴上,
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卷轴的轮廓,像是在描摹画中人的眉眼。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炭火的微响和他指尖与玉石轴头摩擦发出的极细微的沙沙声。这沉默,
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难熬。他在透过我,思念着谁?又在用什么样的目光,
审视着我这个“赝品”?一股混杂着屈辱、不甘和孤注一掷的寒意,悄悄爬上我的脊背。
他摩挲画轴的手指顿住了。那深潭般的目光,倏然抬起,这一次,精准地、锐利地,
钉在了我的耳后!方才进殿前,我特意将宫装那不算高的立领,
向上小心地、尽可能不着痕迹地抻了又抻,企图用那片粗糙的布料,
盖住耳根后方那片光滑的皮肤。人人都说,沈清漪耳后,有一颗小小的、殷红如血的朱砂痣,
那是她独一无二的印记。可此刻,不知是方才行礼的动作幅度太大,
还是这殿内暖炉烘烤得人发燥,那该死的衣领,竟悄无声息地滑下了一线!那一线,
恰恰暴露了耳后那片光洁无瑕的皮肤。萧彻眼底那点恍惚的温柔,如同被狂风席卷的烛火,
瞬间熄灭得干干净净,只余下冰冷的、带着审视与暴怒的寒芒。
那目光不再是看一个可供追忆的幻影,而是看一件欺骗了他的、拙劣的赝品!他猛地抬手,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冰冷的手指如同铁钳,狠狠扼住了我的脖颈!“呃!
”猝不及防的窒息感让我眼前发黑,喉咙里只挤出半声破碎的呜咽。
巨大的力道迫使我不得不仰起头,被迫迎上他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某种被欺骗后狠戾的眼睛。
他迫近,龙涎香的气息混合着纯粹的、属于男性的压迫感,将我完全笼罩。“赝品?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每一个字都刮在耳膜上,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也配学她的一分一毫?”他指下的力道在收紧,
喉骨被挤压的痛楚清晰地传来,空气被无情地剥夺。肺腑开始灼痛,眼前阵阵发黑。
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当头罩下。不能死!绝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像一只蝼蚁,
因为不像另一个女人而被轻易碾碎!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喷发般炸开,
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窒息带来的眩晕。被死死扼住脖颈,身体失去平衡向后踉跄的瞬间,
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御案边缘,
那只描着金边、釉色温润的青玉茶盏——那是方才小太监奉上,皇帝尚未饮用的。就是它!
身体后倒的惯性给了我最后一点力量。被扼住咽喉的右手徒劳地试图掰开那铁钳般的手指,
左手却借着身体后仰的势头,猛地向后一扫!“哗啦——!”清脆刺耳的碎裂声,
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御书房里炸响!温热的茶水混合着几片嫩绿的茶叶飞溅开来,
泼湿了明黄的龙袍下摆,也溅湿了我的衣袖。那只价值连城的贡品茶盏,
在坚硬的金砖地面上摔得粉碎!萧彻显然没料到这垂死的猎物竟敢反抗,
扼住我喉咙的手下意识地松了一瞬。就是这一瞬!趁着那钳制稍懈的千钧一发,
我像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身体猛地向下一沉,挣脱了大部分钳制,
不顾一切地扑向那片闪烁着危险寒光的碎瓷!手掌在冰冷的金砖上重重擦过,火辣辣的疼。
但我顾不上了!指尖瞬间攫住了一片最大、最尖锐的碎瓷!冰冷、锋利的触感刺入掌心,
带来一丝奇异的清醒。我甚至没有感觉到被割破的痛,所有意念都集中在一点——活下去!
没有丝毫犹豫,借着扑倒在地的姿势,我猛地翻身,几乎是撞进他身前咫尺的距离。
握紧那片染血的碎瓷,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和所有孤注一掷的疯狂,狠狠地将那尖锐的瓷锋,
抵在了他心脏的位置!明黄的龙袍被刺穿了一个小小的凹痕。冰冷的瓷片尖端,
隔着几层衣物,清晰地传递着死亡的威胁。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萧彻身体骤然僵住。
扼在我颈间的手彻底松开,悬在半空。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抵在胸口的凶器,
他脚下、衣衫凌乱、脖颈上带着刺目红痕、眼神却亮得惊人、燃烧着不顾一切火焰的小宫女。
御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粗重而破碎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撕扯着紧绷的空气。
喉间的剧痛让我每一次吸气都像吞刀片,但我死死咬着牙,不让一丝呻吟泄出。
掌心被碎瓷割破的地方,温热的血正沿着瓷片边缘,无声地渗入他明黄的龙袍,
晕开一小片暗红。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最初的暴怒和轻蔑被一种极度的错愕所取代,随即,那错愕沉淀下去,
化为一种更幽暗、更复杂的审视。他没有动,没有试图推开我,
只是垂眸看着胸前那片小小的、沾血的凶器,又缓缓抬起眼,目光沉沉地锁在我脸上,
像是在重新评估一件他从未真正看清过的器物。窒息感稍稍缓解,喉咙火烧火燎,
但我强迫自己发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陛下……”胸腔剧烈起伏,我喘息着,努力凝聚最后的力量,
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杀了我……”“这世上……”我顿了顿,
感受着掌心瓷片传来的冰冷和他胸膛下沉稳有力的搏动,一字一顿,
清晰地将那疯狂的筹码抛出,“就再无人……像她了。”最后几个字落下,
御书房内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在回荡,敲打着死寂的空气。
萧彻脸上的肌肉似乎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那深潭般的眼眸,
此刻清晰地倒映着我狼狈不堪的模样:散乱的发髻,脖颈上狰狞的指痕,
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睛,还有那死死抵在他心口、沾着我鲜血的碎瓷片。
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终于,他动了。不是后退,不是发怒,
而是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只曾扼住我咽喉的手。那只骨节分明、曾执掌生杀大权的手,
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悬停在我握着碎瓷、不断淌血的手上方。他的目光,从我的眼睛,
缓缓移到我染血的掌心,再移回我的脸。那眼神里,暴戾的冰层似乎在碎裂,
底下翻涌着某种难以解读的、浓稠的暗流——是探究?是兴味?
还是被这疯狂举动所引发的……一丝扭曲的欣赏?他的指尖,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从容,
轻轻拂过那碎瓷锋利的边缘。冰冷的触感让我的手指本能地一颤。
“呵……”一声极低、极冷的轻笑,从他喉间逸出,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有意思。”他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
目光如实质般刮过我的脸,最终定格在我耳后那片暴露出的、光洁无瑕的皮肤上。“滚下去。
”那三个字,如同冰锥砸落。紧绷到极限的心弦骤然一松,
随之而来的是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刺骨的寒意。
抵在他胸口的碎瓷片无力地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叮”一声轻响,掉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溅起几点微小的血珠。窒息感虽然褪去,但喉咙依旧如同被烙铁烫过,
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我撑着地面的手早已被碎瓷和粗糙的地砖磨破,
此刻更是火辣辣地疼。我不敢看他,更不敢有丝毫停留,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膝盖发软,眼前阵阵发黑,
全靠一股不愿在他面前彻底瘫倒的意志力强撑着。“奴婢……告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纸上磨过。我踉跄着后退,每一步都踩在虚浮的地面上。
直到后背撞上厚重的殿门,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宫衣刺入骨髓,才让我找回一丝清醒。
用尽最后力气拉开殿门,冬日凛冽的寒风猛地灌入,如同无数冰针刺在脸上、身上,
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瞬。沉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
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暖意和帝王无形的威压。我靠在冰冷的朱红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冰冷的空气吸入灼痛的喉咙,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弯下腰去,眼前金星乱冒。
殿外侍立的小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如同泥塑木雕,
仿佛对殿内那番惊心动魄的动静充耳不闻。只有离我最近的一个小内侍,
低垂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泄露出一丝惊惧。我扶着冰冷的宫墙,
一步一挪地往回走。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脸上,脖颈上的指痕被冷风一激,更是火辣辣地疼。
掌心的伤口早已麻木,只有黏腻的血迹在冷风中迅速变得冰凉。
回到那间狭窄、寒冷、挤着十几个宫女的通铺房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同屋的宫女们看到我失魂落魄、脖颈带伤、满手是血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随即交换着心照不宣的、混杂着同情和恐惧的眼神。没人敢多问一句。在宫里,
看到不该看的,知道不该知道的,往往意味着死期将至。“晚儿,
你这……”同铺位的春桃胆子稍大些,颤抖着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湿布巾。我摇摇头,
喉咙痛得发不出声音,只是疲惫地指了指角落的水盆。春桃会意,连忙帮我端了过来。
冰冷的水浸过血肉模糊的掌心,刺骨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冷气,混沌的脑子却清醒了不少。
春桃小心翼翼地帮我擦拭着手上的血污,看到掌心深可见骨的几道口子,
忍不住低低惊呼一声,眼圈都红了。她手忙脚乱地翻出自己藏起来的一小瓶劣质金疮药,
细细地给我敷上,又用干净的布条笨拙地包扎起来。
“晚儿……你……你这是何苦……”她声音带着哭腔,压得极低,“都说伴君如伴虎,
你怎么就……”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任由那冰水和药粉带来的刺痛感蔓延。何苦?
我扯了扯嘴角,牵动脖颈的伤,又是一阵锐痛。不过是挣扎着,想要在这吃人的地方,
抓住一线渺茫的生机罢了。像沈清漪?这像,既是催命符,也可能是……唯一的浮木。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场御书房的生死冲突后,并未传来皇帝震怒将我处死的旨意。相反,
一纸轻飘飘的调令,将我调离了洒扫庭院的粗活,
安置到了离皇帝寝宫不远的一处闲置小院——清漪阁。阁名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
时时刻刻提醒着我的身份。阁内陈设简单却雅致,甚至特意摆放了一张式样古朴的焦尾琴。
用意不言而喻。我成了皇帝豢养在这金丝笼里的一只鸟,
一只用来寄托对亡人思念的、会模仿声音的鸟。宫里的风言风语更是甚嚣尘上,
鄙夷、妒忌、幸灾乐祸的目光无处不在。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下流淌。萧彻会来,
次数不定。有时是午后,有时是深夜。他从不提前知会,总是悄无声息地出现,
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猛兽。他来了,也极少说话。只是坐在窗边的紫檀木椅上,
目光沉沉地望着我,或者望着窗外萧瑟的庭院。有时,他会让我弹琴。那架焦尾琴音色极好,
清越悠扬。我坐在琴前,指尖拂过冰凉的琴弦,弹奏的,自然是沈清漪生前最爱的曲子。
琴音流泻,他的目光会变得更加幽深,仿佛透过琴声,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影子。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沉默地坐着,手里把玩着那块他随身携带的、温润的羊脂白玉佩,
或是执笔在纸上临摹着什么。我曾借着奉茶的机会,屏住呼吸,
偷偷瞥了一眼——纸上勾勒的,依然是那个熟悉的、飘渺的侧影,沈清漪的轮廓。
只是那画中人的眼睛,始终是一片空白,仿佛执笔之人,始终无法赋予那幻影真正的灵魂。
这种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窒息。我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在他面前扮演着另一个女人。每一次抚琴的姿势,每一次垂眸的角度,
甚至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都经过刻意的雕琢。然而,在那长久的、带着审视的沉默里,
我总能感觉到他目光中那一丝无法满足的空洞,
以及一丝……越来越明显的、不易察觉的烦躁?“停。”一次深夜,他忽然开口,
打断了正在弹奏《猗兰操》的我。琴音戛然而止。我垂下手,指尖还残留着琴弦的微颤,
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很少在曲子弹到一半时打断。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他身上龙涎香的气息混合着夜露的微凉,
沉沉压下。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我放在琴弦上的手。“你的手,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剖析般的语调,
“在拨第三根弦的时候,小指会习惯性地向内蜷一下。她不会。”我的心猛地一沉,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指尖瞬间变得冰凉。这个细微到我自己都未曾留意的小动作,
竟被他捕捉到了?他俯下身,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我的额发,
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酥麻。他的视线锐利如刀,从我刻意模仿沈清漪柔顺表情的脸上刮过,
然后向下,落在我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再落到我垂在身侧、下意识捻着衣角的手指上。“还有,”他的声音更低,
带着一丝残忍的兴味,“她紧张时,会不自觉地抿紧下唇。而你……”他的指尖,
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缓慢,几乎要触碰到我的唇,却在毫厘之间停住,悬在那里,
感受着那无形的张力,“……会无意识地捻袖口。像现在这样。”我的身体瞬间僵住,
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捻着衣角的手指像是被烫到般猛地松开!
一股巨大的羞耻和无处遁形的恐慌猛地攫住了我。
仿佛身上最后一层用来伪装的、名为“沈清漪”的薄纱,
被他毫不留情地、精准地挑破、撕碎。在他眼中,我就像一个技艺拙劣的伶人,
每一个模仿的细节都漏洞百出,每一个属于“林晚”的本能反应,都成了刺眼的瑕疵。
“陛下……”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所有精心维持的温顺姿态,
在这赤裸裸的审视下,摇摇欲坠。他直起身,那股迫人的压力稍稍退去,
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审视的光芒却更盛了。他看着我,
像在看一件终于暴露出瑕疵的瓷器,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继续弹。
”他命令道,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淡漠,仿佛刚才那番剥皮拆骨般的剖析从未发生过。
我重新将颤抖的指尖按上冰凉的琴弦。琴音再次响起,却早已失了方才的流畅,
每一个音符都带着无法控制的僵硬和细微的颤音。我知道,这一次,我模仿得更差了。
属于林晚的恐惧、愤怒、不甘和那点可怜的羞耻心,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绕上来,
彻底搅乱了我试图扮演的角色。而萧彻,他只是坐回那张紫檀椅,重新拿起那块白玉佩,
目光却不再专注于我的琴声,而是落在我因为极力控制情绪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眼神幽暗难明。日子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被反复拆穿又被迫扮演的循环中滑过。
萧彻来得似乎更频繁了些,停留的时间也更长。他依旧沉默居多,
但那种沉默不再是纯粹的追忆,而是掺杂了更多复杂的东西。
他依旧会指出我模仿中的“纰漏”,语气却不再是最初那种纯粹的冰冷厌恶,
有时甚至会带上一点……近乎刻薄的玩味?“她走路时,裙摆不会摆动得这么生硬,
像被风吹的纸鸢。”“她念这句诗,尾音会拖长半分,带着叹息,不是你这般干巴巴的。
”“她从不吃甜腻的点心,嫌腻味。”每一次“纠正”,都像一把小刀,
在我紧绷的神经上轻轻划一下。我开始破罐子破摔。既然模仿不像,
既然“林晚”的痕迹无处不在、藏无可藏,那索性……就不藏了!他让我抚琴,
我依旧弹沈清漪的曲子,但指法不再刻意追求那种所谓的“清丽脱俗”,
而是带上了自己习惯的、更利落的节奏。他若皱眉,我便停下,面无表情地说:“陛下,
奴婢愚钝,只会如此。”他让我研墨,我用力均匀,墨汁浓黑发亮,
却不再像最初那样刻意模仿沈清漪“腕力轻柔似拂柳”的姿态。他若沉默地看着,
我便也沉默,研好墨便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甚至有一次,他深夜前来,带着一身酒气,
靠在窗边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我如常奉上醒酒汤。他却不接,目光迷离地落在我脸上,
喃喃唤了一声:“清漪……”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
连日来的压抑、屈辱、扮演失败的挫败感,还有那夜差点被掐死的恐惧,
在这一刻如同被点燃的引线。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温顺地应承,而是猛地抬起头,
直直地迎上他迷蒙的目光,声音清晰,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惊讶的平静和尖锐:“陛下,
您醉了。奴婢林晚,耳后没有朱砂痣。”这句话,像一盆夹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
萧彻眼中的迷离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错愕和骤然涌起的戾气。他眯起眼,
危险地盯着我,周身散发出迫人的低气压。整个清漪阁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侍立在角落的小太监吓得几乎要瘫软下去。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他盯着我,
看了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又要扼住我的喉咙。最终,他只是猛地抬手,
狠狠地将我奉上的那碗醒酒汤扫落在地!“哐当!”一声巨响!瓷碗碎裂,
温热的汤汁溅湿了我的裙角和鞋面,一片狼藉。“滚出去!”他低吼,
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暴怒。我没有动。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和流淌的汤汁,
心头那点豁出去的火焰反而烧得更旺了。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惶恐跪地,只是静静地站着,
看着那些碎片,仿佛看到了自己被他一次次审视、挑剔、最终摔碎的“赝品”命运。然后,
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掠过他盛怒的脸,最后落在他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上。那目光里,
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和一种近乎挑衅的平静。
他显然被我这从未有过的、彻底放弃伪装的眼神震慑了。暴怒凝固在脸上,戾气在眼中翻腾,
却奇异地没有下一步动作。我们就这样在满地狼藉中无声地对峙着。不知过了多久,
他眼底翻腾的戾气,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
最终沉淀为一种更深、更暗的疲惫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他猛地转过身,
不再看我,只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命令:“收拾干净。没朕的旨意,不许再踏入内室一步!
”那一夜之后,清漪阁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僵持。萧彻没再来过。那扇通往内室的门,
如同一条无形的界限,将我隔绝在外。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最初被打入冷宫般的死寂。
春桃偷偷来看过我一次,忧心忡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塞给我一包点心。
宫里的风言风语更是达到了顶峰。所有人都认定,
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顶撞圣颜的“赝品”,彻底失了宠,离死期不远了。然而,
就在这死寂的僵持中,一道石破天惊的消息,如同九天惊雷,猛地炸响在整个宫闱,
也狠狠砸碎了我死水般的心境——沈清漪回来了!
那个传说中早已香消玉殒、是皇帝心头永恒白月光的沈清漪,竟然没有死!
她当年坠崖后被高人所救,重伤失忆,流落民间多年,如今终于寻回记忆,
千辛万苦回到了京城!这消息太过荒诞离奇,却又由不得人不信。因为皇帝的反应,
就是最有力的证明。据说消息传到御前的当晚,御书房的灯彻夜未熄。翌日,
一道道旨意流水般发出:清漪姑娘暂居离皇帝寝宫最近的“撷芳殿”,
一应用度比照贵妃规制!内务府、太医院倾尽全力伺候!皇帝更是连日留宿撷芳殿,
寸步不离!整个皇宫都沸腾了。昔日关于我这个“赝品”的所有议论,
瞬间被这惊天逆转的真品归来冲刷得干干净净。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仿佛迎接一场盛大的庆典。那些曾对我投以鄙夷或同情目光的人,如今看我的眼神,
只剩下毫不掩饰的怜悯和看好戏的嘲弄。清漪阁,彻底成了被遗忘的角落。
连每日送来的饭食,都变得敷衍而冰冷。我像个幽灵,被困在这座以别人名字命名的牢笼里,
等待着最终判决的降临。心头那点微弱的、不甘的火苗,
终于在这铺天盖地的“真品”光芒下,彻底熄灭了。原来,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扮演,
甚至那点可笑的、属于林晚的反抗,在真正的沈清漪面前,都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替身,终究只是替身。皇帝为沈清漪举办的接风宴,盛况空前。
地点就设在御花园中最大的“揽月台”。时值初春,园中刻意移栽的奇花异草争相吐艳,
花香馥郁。精巧的宫灯沿着回廊水榭次第点亮,将夜色映照得亮如白昼,流光溢彩。
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身着华服的宗亲贵胄、诰命夫人穿梭其间,笑语喧阗,
一派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的景象。我坐在离主位最远、最偏僻的角落。
这是内务府“精心”安排的位置,
可以让我这个碍眼的“赝品”清晰地看到主角登场、又不至于污了贵人眼的绝佳“观赏席”。
身上依旧是那套半旧的宫女服,与满场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
当内侍尖利悠长的通传声响起——“沈清漪姑娘到!”时,整个揽月台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齐刷刷地投向入口处。她来了。在数名宫女的簇拥下,
一个身着云霞般绚烂宫装的女子,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灯火辉煌,清晰地映照出她的容颜。
柳叶眉,秋水眸,琼鼻樱唇,肤光胜雪。那眉眼,那轮廓,与我刻意模仿过的画像,
竟有八九分相似!尤其当她微微侧首,露出那线条优美的颈项,
以及耳后那颗小小的、殷红欲滴的朱砂痣时——人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心领神会的惊叹!
真品!货真价实的真品!那颗痣,就是无可辩驳的明证!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沉入无底深渊。所有的自欺欺人,
在那一刻彻底粉碎。我甚至能感觉到周围那些隐秘的、带着嘲弄和快意的目光,
如同芒刺般扎在我背上。沈清漪莲步轻移,姿态优雅,
带着一种久别重逢的激动和怯生生的娇柔,径直走向御座之上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她的目光盈盈如水,饱含着诉不尽的情意和委屈,定定地落在皇帝萧彻的脸上。
萧彻也看着她。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牢牢锁在她身上。他坐在御座上,
身体微微前倾,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脸上,
是我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神情——震惊?狂喜?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
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恍惚?沈清漪走到了御阶之下。她停下脚步,仰起脸,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过白皙的脸颊。她朱唇轻启,那声音如同黄莺出谷,
带着颤抖的哽咽,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揽月台:“彻哥哥……清漪……回来了。
”这一声呼唤,饱含着多少年的思念与辛酸,瞬间击中了在场无数人的心弦。
不少女眷已经忍不住拿出帕子拭泪。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御座之上,等待着皇帝的反应,
等待着这场旷世重逢的感人一幕。萧彻的身体明显地震动了一下。
他看着阶下梨花带雨、与记忆完美重合的容颜,看着她耳后那颗魂牵梦萦的朱砂痣。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起了身。我的心,
也在这一刻沉到了冰冷的谷底,等待着那最终的、属于替身的谢幕。或许下一刻,
就是赐死我的旨意?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整个揽月台,
陷入了死一般的、令人灵魂出窍的寂静!只见萧彻站起身后,
目光却并未在沈清漪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停留。他的视线,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急切,
猛地越过了她,越过了御阶,如同探照灯般在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中急速地扫视、搜寻!
他在找什么?!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明所以。沈清漪脸上的泪痕未干,
仰望着他的眼神里,期待渐渐被一丝茫然和不安取代。终于,萧彻那焦灼搜寻的目光,
如同猎鹰锁定了目标,猛地定格在——最偏僻角落里的我身上!那一瞬间,
我仿佛被无形的闪电击中,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大脑一片空白!然后,
在满场数百双眼睛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在沈清漪惊愕受伤的目光中,
萧彻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掉下巴、足以打败所有人认知的举动——他竟猛地伸出手,
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挡在御阶前、近在咫尺、泪眼婆娑的沈清漪!
沈清漪猝不及防,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幸而被旁边的宫女慌忙扶住,才没有摔倒。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震惊和屈辱。
而萧彻,看也没看她一眼!他推开沈清漪的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随即,
他一步跨下御阶,目标明确,步履如风,穿过僵立如木的人群,
穿过无数道惊愕、茫然、如同见了鬼般的目光,直直地朝着角落里的我,大步而来!
整个揽月台,死寂得可怕。丝竹声早已停了,连风声都仿佛停滞。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滚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只有皇帝那急促而坚定的脚步声,敲打在冰冷的石板上,也重重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越走越近。明黄的龙袍在璀璨灯火下刺得人眼睛发痛。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像一座移动的山峦,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走到我面前。他停下脚步。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他身上龙涎香的气息,混合着夜风的味道,
扑面而来。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着我苍白、惊惶、完全不知所措的脸。
那里面,不再是审视,不再是玩味,不再是追忆的恍惚,
而是一种……近乎燃烧的、滚烫的、要将人吞噬的炽热光芒!他朝我伸出手,
那只曾扼住我咽喉、也曾拂过画轴、握过白玉佩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一把攥住了我冰凉的手腕!那滚烫的触感,如同烙铁,瞬间灼穿了我所有的冰冷和麻木!
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声音。那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足以穿透整个死寂夜空的决绝,清晰地响在我的耳边,
也响彻了整个揽月台:“她才是活生生的。”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极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几乎要灼伤我的皮肤。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燃烧的炬火,
牢牢锁住我惊惶失措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晚晚,跟朕回家。
”晚晚……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开!不是“清漪”,不是“赝品”,
不是任何带着沈清漪影子的称呼。是“晚晚”!是我的名字,林晚!他第一次,
如此清晰地叫出我的名字!揽月台上那死一般的寂静,终于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句彻底打破!
“嗡——!”如同滚油泼进了冰水,巨大的惊骇和难以置信的喧哗声猛地炸开!无数道目光,
如同密集的箭矢,带着极度的震惊、茫然、探究,齐刷刷地射向我们。宗亲贵胄们瞠目结舌,
诰命夫人们掩口惊呼,宫人内侍们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仿佛看到了什么打败乾坤的妖异之事。
“皇上……皇上他……叫那个宫女什么?”“晚晚?林晚?不是沈姑娘?!”“天爷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沈姑娘不是……”“陛下推开沈姑娘,去拉那个替身?!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起,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极致的荒谬感。
无数道目光在我和那位被推开的、真正的白月光沈清漪之间来回扫视。沈清漪被宫女搀扶着,
脸色惨白如金纸,身体微微颤抖,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
此刻盈满了破碎的震惊、巨大的屈辱和深不见底的受伤。她死死地盯着萧彻攥着我的那只手,
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萧彻对这些混乱和惊愕视若无睹。他攥着我的手腕,
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紧了些,仿佛怕我下一刻就会消失。他拉着我,转身,
面向那一片哗然和无数张惊骇欲绝的脸孔。他的目光,不再是刚才只落在我身上时的炽热,
而是重新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和冷冽,如同出鞘的利剑,缓缓扫过全场。那目光所及之处,
喧哗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低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气和恐惧的静默。“都听清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封千里的寒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朕说,
她是活生生的林晚。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他的视线,
最后落在了御阶下、被众人簇拥着、摇摇欲坠的沈清漪身上。那眼神里,有复杂,有歉疚,
但更多的,是一种斩断过往的决然。“清漪,”他开口,声音缓和了些,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朕感念你历劫归来,撷芳殿永远为你敞开,荣华富贵,
朕保你一世无忧。只是……”他顿了顿,攥着我的手又紧了一分,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
“情之一字,强求不得。朕的心意,已另有所属。”“轰——!”这近乎直白的宣告,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又泼了一瓢冷水,彻底引爆了全场!另有所属?
对一个……低贱的、曾被他当作替身的宫女?!沈清漪的身体猛地一晃,几乎要晕厥过去,
被旁边的宫女死死扶住。她看着萧彻,又看看被他紧紧攥住、脸色苍白如纸的我,
眼泪终于汹涌而出,不再是方才那种惹人怜爱的梨花带雨,而是充满了绝望和心碎的悲泣。
萧彻不再看她,也不再看满场惊骇的众人。他拉着我,转身,朝着揽月台的出口走去。
“陛下!” “皇上三思啊!” 几个老宗亲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试图上前劝阻。
萧彻脚步未停,只冷冷丢下一句:“朕的家事,不劳诸位费心。
”那语气里的冰寒和不容置喙,瞬间让所有试图阻拦的人僵在了原地。他就这样,
在数百双惊骇、茫然、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在沈清漪心碎欲绝的哭泣声中,
紧紧攥着我的手,如同攥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一步一步,坚定地、不容置疑地,
拉着僵硬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我,穿过流光溢彩却冰冷刺眼的宫灯,穿过死寂的人群,
离开了这片喧嚣又残酷的宴席之地。夜风凛冽,吹在脸上,
却丝毫带不走我脸上的滚烫和心中的惊涛骇浪。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那滚烫的触感却一路灼烧到心底。我被动地跟随着他的脚步,踉踉跄跄,
脑子里一片混沌的轰鸣。他……他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推开了真正的沈清漪,
在所有人面前,拉着我这个替身的手,说……说我是活生生的林晚?
说他的心意……另有所属?这太荒谬了!太不真实了!像一场光怪陆离、随时会破碎的噩梦!
直到被他一路拉回清漪阁,阁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寒意,
我才猛地从那种灵魂出窍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手腕上的力道终于松开了。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脊抵住了冰凉的门板,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清漪阁内只点着几盏烛火,光线昏暗。他站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方才在宴席上那慑人的帝王威仪和冰冷的决断力似乎收敛了一些,但那双眼睛,
在昏黄的光线下,依旧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太多我无法解读的激烈情绪,
如同风暴过后的海面,看似平静,深处却依旧激荡着未息的狂澜。“吓到了?”他开口,
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朝我走近一步。我下意识地又想后退,
但身后已是门板,退无可退。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看着他靠近。他抬起手,
似乎想碰触我的脸颊。我猛地一偏头,躲开了。他的手顿在半空。阁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烛火不安地跳跃着,在我们之间投下晃动的光影。他看着我躲闪的动作,
眼底翻涌的情绪似乎黯了黯,但并没有发怒。那只手缓缓放下,
最终只是撑在了我耳侧的门板上,将我困在他与门板之间狭窄的空间里。属于他的气息,
带着龙涎香的沉稳和一种强烈的、不容忽视的男性存在感,将我完全包裹。“林晚。
”他再次叫我的名字,这一次,声音更沉,更缓,带着一种不容逃避的重量,“看着朕。
”那命令般的口吻,让我无法抗拒。我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审视,
没有了玩味,没有了冰冷的回忆,
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专注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脆弱的……坦诚?
“那幅画,”他开口,声音低沉地响起在狭小的空间里,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的心上,
“追了朕十年。像一道枷锁,一个……放不下的执念。”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我,
落向某个虚空,“朕以为,那就是全部。直到……”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我脸上,
那专注几乎带着实质的温度:“直到你摔了茶盏,拿着碎瓷片抵住朕的心口。
直到你嘶哑着嗓子说,‘杀了我,世上再无人像她’。”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一刻,朕看到的不是你像谁。朕看到的,
是一个活生生的、会疼、会怒、会豁出命去挣扎的林晚。”我的心,在他低沉的叙述中,
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震荡起来。
那些我以为早已被遗忘、被刻意忽略的细节——他扼住我咽喉时我濒死的恐惧,
摔碎茶盏时那不顾一切的疯狂,
用碎瓷抵住他心口时孤注一掷的绝望——此刻被他用这样的方式重新提起,
带着一种全新的、让我心尖发颤的解读。“后来,你在这里,
”他环视了一下这间小小的清漪阁,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自嘲,“朕看着你弹琴,
看着你研墨,看着你……一点点撕掉那些模仿的伪装。朕看着你明明害怕,
却强撑着挺直的脊背;看着你被朕戳穿时,眼底那点不甘心的怒火;看着你最后,
连装都懒得再装,破罐子破摔的……倔强。”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
那里面翻涌的暗流越来越汹涌,带着一种近乎灼人的热度:“朕看着你,
看着属于林晚的一切——那些笨拙的、生硬的、不完美的、甚至带着刺的东西。看着看着,
那幅画……就越来越模糊了。”他伸出手,这一次,不再是命令,
而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指腹轻轻拂过我耳后那片曾被衣领遮盖、此刻暴露在烛光下的、光洁的皮肤。“这里,
没有那颗痣。”他的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可朕却记得,你紧张时,捻袖口的小动作。
记得你被朕气急了,敢抬头瞪朕时,眼底亮得惊人的光。记得那晚你说‘奴婢林晚,
耳后没有朱砂痣’时……那种破釜沉舟的、让朕心头一刺的尖锐。”他的指腹缓缓下滑,
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和珍视,轻轻抚过我脖颈上那早已淡去、却依旧留下浅浅印记的指痕。
“这些痕迹……属于林晚。独一无二的林晚。”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沙哑和……近乎虔诚的认真,“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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