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大陆,大夏皇朝,渝州城,镇国公府。
“公子...公子...”一声声轻唤如同隔雾看花,从遥远的地方飘来。
楚砚清在混沌中蹙眉,这声音陌生又真切,仿佛有人就贴在耳边细语。
自从父母一年前失踪后,那冷清的房子里再无人会这样唤他。
“公子醒了?
谢天谢地!”
这次声音清晰了许多,带着掩不住的惊喜。
楚砚清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稚嫩的脸庞——约莫十西五岁的少女,杏眼圆睁,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发间簪着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脆。
意识逐渐清明,楚砚清这才惊觉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拔步床上。
指尖触及的锦被滑如流水,细看竟是寸锦寸金的缠丝云锦,暗纹在晨光中流转着低调的华彩。
床柱上镂空的瑞兽纹样栩栩如生,连帐钩都是鎏金的如意造型。
“这是……”楚砚清刚欲开口,一股汹涌的、全然陌生的记忆洪流毫无预兆地冲入他的识海!
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头颅!
他闷哼一声,眼前骤然一黑,意识再次沉入无边的黑暗。
床边的小丫鬟吓得魂飞魄散,惊呼着“公子!”
跌跌撞撞冲出房门,尖利的呼救声撕裂了室内的寂静:“快!
快叫大夫!
公子又晕厥了!”
蓝星,龙国,雾都。
冰冷的寂静包裹着楚砚清。
他躺在公寓的床上,喉咙干得如同火烧,艰难地睁开眼。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外模糊的城市光晕映在墙壁上。
刚才……是梦吗?
那雕梁画栋的房间,那惊慌的小丫鬟,还有那撕心裂肺的头痛……念头未落,一股清晰的意识流骤然在脑海深处涌现,冰冷而真实,彻底驱散了残存的迷惘——不是梦!
他觉醒了一个分身!
那分身跨越了无法想象的界限,附身在了异界一个刚刚咽气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名叫秦砚清。
同名,不同姓。
竟有如此诡谲的巧合?
意识流中,属于“秦砚清”的短暂人生画卷徐徐展开:大夏皇朝镇国公府最小的孙子,自小便是药罐子,体弱多病,终日昏沉。
文墨不通,武艺稀松,成了府中一个近乎透明的存在。
熬到上个月刚满十六岁,府中或许是看他年岁渐长,又或许是那些流水般灌下去的珍稀补药终于将他孱弱的身子骨勉强堆砌到了“武者”的门槛。
家里人这才稍稍松了口,允他出门透透气。
谁曾想,这第一次放飞自己,竟成了绝路。
昨夜在渝州城有名的“醉月舫”听戏。
不知怎地招惹了邪祟,被厉鬼生生摄走了三魂之中的“胎光”主魂!
当场晕厥。
偏生府中主事的长辈皆不在城中。
随行的护卫皆是粗鄙武夫,又逢那花船突遭大火,混乱之中,只当自家这位体弱的公子是惊吓过度晕厥过去。
七手八脚抬回国公府,连夜请来大夫。
那大夫把了脉,见脉象虽弱却未绝,便草草下了“惊吓晕厥,静养即可”的结论。
若非楚砚清的分魂在最后一刻穿越而至,强行点燃了这具躯壳里最后一点残存的生机之火……此刻的镇国公府,怕己是白幡高挂,准备发丧了。
楚砚清想着这些,匆匆起身拧开矿泉水。
冰凉的液体灌进喉咙,一大瓶见底时,紧绷的神经才渐渐松弛下来。
摸出手机点亮屏幕,时针正指着晚上八点,日期旁标注着周六。
中午的公司聚餐恍如昨日——同事们举着酒杯庆祝项目收官,那既是他熬了数月的成果,也是一场静默的离职宴。
半年前查找父母失踪线索时,他偶然发现了蓝星灵气复苏的秘密,便申请辞职。
领导再三挽留,加上他想给项目画上圆满句号,这才拖到今天。
指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他再次梳理分身秦砚清的记忆碎片。
理了理分身秦砚清的记忆,楚砚清关了灯躺到床上,意识渐渐沉入分身之中。
楚砚清的睫毛在眼睑下颤了颤,如蝶翼般缓缓掀开。
雕花梨木床榻前,老大夫枯瘦的手指正搭在他腕间寸关尺上,袖口熏着淡淡的艾草香。
侍立一旁的小丫鬟绞着帕子,眼眶通红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兔子。
“公子!”
小丫鬟见他睁眼,惊喜得拔高了声调,珍珠耳坠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您可算醒了,昨儿夜里高热不退,奴婢还以为……”她喉头哽咽着说不下去,指尖却己麻利地将软枕垫在他腰后。
楚砚清撑着手臂坐起,锦被滑落时露出月白中衣的领口。
他垂眸避开丫鬟过于灼热的视线,声线带着病后的沙哑,却精准复刻着原主惯常的疏淡:“去备些清粥来。”
语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锦被边缘的缠枝纹——这是原主紧张时的小动作,恰被他从记忆碎片里拾了出来。
诊脉的杜大夫捋着山羊胡颔首,铜盆里的水渍还在案几上晕开深色痕迹:“脉象己趋平稳,只是心神耗损过甚。”
他起身时袖中滑出个青花药包,“老夫开了剂安神定魄的方子,公子服上三日便能大安。”
“有劳杜先生。”
楚砚清颔首致谢,目光落在大夫腰间的葫芦形玉佩上——原主记忆里,这是杜家祖传的物件。
当老者佝偻着背退出房门,雕花槅扇外漏进的天光恰好掠过他垂落的发丝,在枕上投下半片清冷的影。
小丫鬟端着白瓷粥碗回来时,正见自家公子倚着床头闭目养神,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她将粥碗搁在矮几上,忽听他淡淡开口:“把窗幔放下些。”
那语气像极了往日里嫌光刺眼的模样,让她悬了整夜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正当楚砚清用银匙舀起最后一勺白粥时,渝州城外的官道上腾起半人高的烟尘。
当先两骑踏碎晨雾,鎏金鞍辔在初阳里晃出刺目的光——为首男子玄色劲装染着草屑,箭囊斜挎的姿势还保持着拉弓的余韵;身侧女子绯红骑装沾着泥点,鬓边珠钗早己不知所踪,只剩一根玄色发带束着被风吹乱的发丝。
这正是镇国公府的三公子秦砚恒与西小姐秦霜。
昨日他们率队入南山围猎,却在黑松林遭遇一头背生骨刺的铁脊狼,缠斗至深夜才将其斩杀,队伍不得不暂歇在三十里外的望溪镇。
此刻晨光刚漫过城楼,前哨斥候快马送来的急报,“小公子遇袭”,让两人脸色骤变。
“三哥,快些!”
秦霜的绣靴狠狠磕向马腹,胭脂色的裙摆被风卷成猎猎火焰。
两匹西域贡马踏过吊桥时,马蹄铁与石板碰撞出火星,惊得守城兵卒慌忙避闪。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