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指尖轻叩折扇,墨玉般的眼眸掠过一丝兴味:“在下夜千绝。”
他玄色锦袍上绣着暗金缠枝莲纹,腰间玉带坠着一枚血色玉佩,明明语调平淡,却让周遭喧嚣都似低了几分。
“姑娘这跟头摔得倒有几分野趣。”
小燕子被他看得发毛,前世那些被算计的画面突然刺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街角那两个醉汉还在探头探脑,正用油腻的手指朝她比划——正是这两人,曾把她骗到夏紫薇的破庙!
她猛地攥紧袖口,指甲掐进掌心:“要你管!”
说罢扭头就往杂耍班子跑,身后那道目光却像淬了冰的针,黏在她背上。
夜里躺在草堆上,小燕子盯着棚顶破洞漏下的月光发呆。
前世夏紫薇那双含泪的眼睛、金锁尖细的嗓音,还有自己被关进宗人府时刺骨的冷……突然,院外传来瓦片轻响。
她抄起枕边木棍翻身而起,却见墙头上蹲着个黑影,腰间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你跟着我做什么?”
小燕子木棍首指来人。
夜千绝轻巧落地,折扇“唰”地展开:“路过。”
他瞥了眼她紧握木棍的手,嘴角勾起冷笑,“倒是姑娘,躲在这漏风棚子里,莫不是犯了什么事?”
次日小燕子辞了杂耍班子,躲进城郊茶楼当杂役。
刚把一摞碗碟摞得老高,前堂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她探头一看,只见个穿粉缎袄的姑娘正揪着掌柜领口尖叫:“本小姐可是傅大学士府的贵客!”
那丫鬟叉腰的模样,活像前世金锁在漱芳斋撒泼。
更让她心惊的是——姑娘身后站着夜千绝。
他正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着袖口溅到的茶渍,目光却似笑非笑地扫向躲在柱子后的她。
“表妹闹够了?”
夜千绝甩了甩帕子,声音冷得像腊月风。
被称作“表妹”的姑娘立刻瘪了嘴:“表哥,是这老东西不长眼……”话没说完,就被夜千绝一个眼神噎了回去。
他踱步到小燕子面前,折扇挑起她沾着洗碗水的袖口:“倒是你,从杂耍班子跑到茶楼,躲得很辛苦?”
小燕子猛地抽回手,碗碟“哐当”摔碎一地。
掌柜正要骂人,夜千绝却抛了锭银子过去:“赔你的碗。”
他转向那表妹,“灵犀,还不快给这位姑娘道歉。”
名叫灵犀的姑娘跺脚:“凭什么!”
夜千绝眼神一厉:“凭我是你表哥。”
灵犀不情不愿地嘟囔了句“对不起”,扭头就走。
夜千绝却没动,盯着小燕子沾着面粉的脸:“今晚城郊破庙,有人找你‘认亲’。”
他折扇敲了敲桌沿,“劝你别去。”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小燕子僵在原地——破庙?
认亲?
夏紫薇果然找来了!
深夜,小燕子揣着仅有的几个铜板往城门跑,却见官兵举着画像盘查。
画像上的人眉眼模糊,偏偏那身粗布衣裳和冲天辫,正是她初到京城的打扮!
她混在菜农队伍里正要蒙混过关,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跟我来。”
夜千绝不知从哪冒出来,拽着她扎进死胡同。
七拐八绕后,眼前出现座挂着“夜府别院”匾额的宅院。
他甩开门栓,屋内烛火“噗”地亮起,照见满墙的兵器架和桌上散乱的兵书。
“夏紫薇是谁?”
夜千绝倚着门框,血色玉佩在烛光下晃得人眼晕,“她为何要拿画像抓你?”
小燕子退到墙角,木棍挡在身前:“你到底想干什么?!”
前世被人当棋子的恐惧涌上来,她声音都在发抖。
夜千绝挑眉,突然欺身近前,指尖掐住她下巴:“我想知道,”他鼻尖几乎碰到她额头,语气带着逼人的压迫感,“那个让你连命都不要的‘认亲’,究竟藏着什么鬼把戏。”
小燕子被他掐得生疼,却在他墨黑的瞳孔里看到一丝……不是算计,是探究。
她想起前世被关进大牢时,无人问津的绝望;想起夏紫薇跪在皇上面前掉眼泪时,自己被骂作“骗子”的冤屈。
喉咙一哽,眼泪差点掉下来:“她不是好人……她想拿我当替身……”夜千绝松开手,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
烛光映着他半边脸,玄色衣摆拖在青砖地上,像团化不开的墨。
“替身?”
他低声重复,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看来,这京城的水,比我想的还要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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