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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高手在村口扫地

吴天用 著

言情小说连载

古代《绝世高手在村口扫地》是大神“吴天用”的代表极其小呆是书中的主精彩章节概述:《绝世高手在村口扫地》是一本古代,逆袭小主角分别是小呆,极其,南宫由网络作家“吴天用”所故事情节引人入本站纯净无广欢迎阅读!本书共计418581章更新日期为2025-07-06 06:15:49。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绝世高手在村口扫地

主角:极其,小呆   更新:2025-07-06 09:3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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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高手在村口扫地小呆在村口扫了六年地,人人都当他是傻子。 直到土匪围村,

哑姑被揪住头发拖向深渊。 他手中扫帚轻点,百名土匪膝骨尽碎。

暗处观战的高贵夫人突然冲出,颤抖着抚摸他耳后红痣。 “我的儿啊……”她泣不成声,

“那年洪水……” 小呆捏碎匪首钢刀的手,第一次剧烈颤抖。破晓时分,

灰白的天光吝啬地洒落在村口,勉强驱散着夜的残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湿冷的土腥气,

还有隔夜垃圾特有的酸腐味道。小卖部那扇褪色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板娘探出半张睡眼惺忪的脸,随手将一个冷硬的窝头丢在门前的石阶上,

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喏,呆子。”她声音含混,带着没睡醒的沙哑,说完便缩了回去,

门板再次隔绝了内外。一个瘦小的身影,像早已等待在那里的一截枯木桩,无声地动了动。

小呆弯下腰,动作迟缓得如同生锈的关节,捡起了那个沾着些微尘土的窝头。他看也没看,

只是习惯性地把它塞进怀里那件打满补丁、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破袄深处。那里,

还揣着昨天哑姑偷偷塞给他的半块烤红薯,已经冷硬得像块石头。他走到墙根,

拿起那柄陪伴他多年的“伙伴”——一柄秃得几乎只剩几缕顽强竹篾的破扫帚。

竹柄被无数双手、无数个日夜磨得光滑油亮,甚至隐隐透出一种温润的色泽。小呆握着它,

就像握着某种仅属于自己的、沉默的仪式。他走到小卖部门前那片小小的空地,

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工作。沙…沙…沙…扫帚划过坚硬的地面,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声响,

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他扫得很慢,很仔细,每一寸地面都不放过。

黄的落叶、零星的碎纸屑、不知谁丢弃的干瘪果核……都被他那柄破扫帚耐心地归拢到一处。

他微微佝偻着背,低垂着头,额前几缕枯草般的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个瘦削的下巴和紧抿着的、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嘴唇。那双眼睛藏在头发后面,

空洞地望着眼前移动的地面,仿佛世间万物都引不起他丝毫波澜。

几个早起的村民裹着厚袄子,缩着脖子匆匆走过。有人瞥见小呆,

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而不屑的轻哼:“傻呆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飘了过来。

另一个村民搭腔,带着点看热闹的戏谑:“嘿,扫得再干净,还不是一堆烂泥巴地?

白费力气!”他们脚步不停,留下几句刻薄的议论,像随手丢弃的垃圾,

很快消失在通往田地的土路尽头。小呆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那些话是吹过耳边的风,

连他扫帚下的一片落叶都没有惊动。沙…沙…沙…那单调的声音固执地响着,

是他与这个冷漠村庄之间唯一的、微弱的联系。太阳懒洋洋地爬高了些,

将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影子拉得斜长。土路上渐渐有了些活气。

几辆吱嘎作响的牛车慢悠悠地经过,车把式裹着羊皮袄子,

偶尔扬起鞭子在空中甩个响亮的空鞭,驱赶着同样慢条斯理的老牛。

几个挑着担子的货郎吆喝着含糊不清的调子,担子里装着些针头线脑、粗劣的糖果,

试图吸引村里妇人的注意。几个衣衫光鲜些的商人骑着骡马,马蹄踏在冻硬的土路上,

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带起一小股烟尘。尘土飞扬起来,扑向小呆刚刚扫净的地面。

他微微顿了一下,像一台运转中的机器被卡进了一粒细小的沙砾。他抬起头,

毫无神采的目光穿过额前垂落的乱发,茫然地追随着那远去的烟尘。很快,他又低下头,

更加用力地挥动扫帚,将那层薄薄的浮土再次扫走。他的动作依旧迟缓,

却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仿佛清扫这片方寸之地,是他生命里唯一被赋予意义的事情。

一个穿着细布棉袄、头上戴着崭新绒帽的商人,大概是嫌弃牛车走得慢,

正骂骂咧咧地催促车夫。他无意间瞥见路旁扫地的身影,眉头立刻厌恶地拧成一团。

经过小呆身边时,他猛地“呸”了一口浓痰,

那口浓黄的秽物精准地落在小呆刚刚扫净的一小块地面上,溅开一小片令人作呕的湿痕。

“晦气!”商人骂了一声,扬长而去。小呆握着扫帚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紧。

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停在那里,目光落在那滩浓痰上,时间仿佛凝固了几息。然后,

他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着自己,只是再次挥动扫帚,

用扫帚前端残留的几根竹篾,小心地、一点点地将那污秽之物拨进垃圾堆里。他始终低着头,

没有看那商人离去的方向一眼,只有紧抿的唇线似乎绷得更直了些。日头渐渐升到中天,

空气里的寒意被驱散了几分。小呆停了下来,走到小卖部墙根一个背风的角落,

慢慢地坐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冷硬的窝头,小口小口地啃着。他的牙齿很白,

啃咬的动作很慢,每一口都咀嚼很久,仿佛要将食物里最后一丝养分都榨取出来。

阳光照在他半边脸上,那乱发遮掩下的皮肤异常苍白,有种营养不良的透明感。就在这时,

一阵细微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小呆咀嚼的动作停住了,空洞的眼睛里,

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快得如同幻觉。他抬起头。哑姑正朝他跑来。

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同样打着不少补丁,袖口和下摆都磨出了毛边,

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她跑得有些喘,脸颊因为奔跑和寒冷染上两抹红晕,在这灰扑扑的村口,

像两朵骤然绽放的小花。她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一直跑到小呆面前才停下,

微微弯着腰喘息。看到小呆,哑姑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落进了星辰。

她脸上绽开一个毫无保留的、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纯净得能融化冰雪。

她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

摊开手掌——里面是两块用干净树叶小心包着的、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烤红薯。

香甜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盖过了垃圾的酸腐味。她嘴里发出“啊…啊…”的急切短音,

用力将红薯往小呆怀里塞。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纯粹的、不求回报的关切和欢喜。

小呆看着那两块烤红薯,又缓缓抬起眼,看着哑姑因为奔跑和激动而泛红的脸颊,

看着她那双盛满星辰的眼睛。他那张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

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模糊的、几乎难以辨识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真正的笑容,更像是一种笨拙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本能回应,

如同冰封湖面下悄然涌动的一丝暖流。他伸出手,动作依旧有些迟缓,

接过了那两块温热的红薯。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哑姑冰凉的手背。哑姑的手缩了一下,

随即又大胆地往前伸了伸,似乎想确认他是否真的接住了。小呆的手很稳,

稳稳地托住了那两份沉甸甸的温暖。哑姑见他接了,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用力地点着头,

嘴里又“啊”了几声,像是在说“快吃”。她比划了一个吃东西的动作,又拍拍自己的肚子,

眼神殷切。小呆低下头,看着手里温热的红薯,小心地剥开一片焦香的薯皮。

香甜的热气扑鼻而来。他小口咬了下去,很慢,很慢地咀嚼着。这一次,

他的咀嚼似乎带上了一点不同的意味,不再仅仅是果腹,

更像是在品味某种久违的、属于人间的温度。他始终没有再看哑姑,

但那双一直空洞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极其缓慢地沉淀,不再是一片虚无的死寂。

哑姑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吃,脸上带着满足而温暖的笑意。阳光斜斜地照在他们身上,

在这破败村口的一角,短暂地隔绝了外界的冷漠与喧嚣,形成一个小小的、无声的温暖世界。

“哟!快瞧啊!哑巴配傻子,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烂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

猛地刺破了这短暂的宁静。一个穿着绸缎长衫、摇着折扇的年轻客商正巧路过,

他身边跟着两个随从。这人油头粉面,眼神轻佻,显然是有点小钱便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儿。

他停下脚步,用折扇指着角落里的哑姑和小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恶意取乐的兴奋。

“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一个捡垃圾的蠢货,搁这儿演什么情深义重呢?”他嗤笑着,

声音故意拔得很高,吸引着周围路过的行人目光,“哑巴,你这烤红薯,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傻子,吃了也不怕噎死?你俩凑一块儿,连句人话都凑不出来,真是绝了!哈哈哈!

”他身后的随从也跟着发出刺耳的哄笑,附和着主人的恶毒。哑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血色从她脸颊褪去,变得苍白。她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身体猛地一颤,

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紧紧咬住了下唇。那双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

蒙上了一层屈辱的水光。她无法反驳,只能死死地低着头,

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破旧棉袄的衣角,指节用力到发白。她想躲到小呆身后,却又怕连累他,

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承受着这无端的恶意和四周投来的、或好奇或同样鄙夷的目光。

小呆咀嚼的动作停下了。他低着头,看着手中吃了一半的烤红薯。

那客商刺耳的笑声和恶毒的话语,如同冰水灌入他麻木的躯壳。他握着红薯的手,纹丝不动。

但那只放在膝盖上的、握着破扫帚竹柄的手,却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粗糙的竹柄表面,

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下压出了几道极其细微、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凹痕。

他依旧垂着头,额前的乱发挡住了他所有的神情。然而,就在那低垂的阴影下,

他空洞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冷冽、近乎无机质的寒光,如同深潭底部被惊醒的冰刃,

骤然掠过,快得令人心头发毛,旋即又沉入更深的死寂。他缓缓地,将剩下的烤红薯,

一小口,一小口,继续塞进嘴里,缓慢地咀嚼着。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侮辱、伤害,

都与他无关。只有那吞咽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固执。那客商见两人毫无反应,

尤其是小呆那副完全呆滞的模样,觉得索然无味,又嘲弄了几句“一对儿木头疙瘩”,

才摇着扇子,带着随从,趾高气扬地继续赶路去了。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

村口恢复了之前的沉闷。只有哑姑还站在那里,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一滴滚烫的泪珠终于忍不住,砸落在她脚前冰冷的冻土上,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圆点。

小呆吃完了最后一口红薯。他慢慢地站起身,没有看哑姑,

也没有说一个字——他从未说过话。他只是默默地、重新拿起了那柄秃了头的破扫帚,

走到刚才被那客商吐了浓痰、又被自己清扫干净的地方。

沙…沙…沙…单调的扫地声再次响起。他佝偻着背,低着头,重复着那个永恒的动作。

仿佛刚才那场恶意的风暴,从未发生过。哑姑抬起手,飞快地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泪水。

她看着那个沉默扫地的瘦小背影,眼神复杂。有委屈,有悲伤,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无声的担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她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最终,也默默地转身,朝着村外自家那破败小屋的方向,

一步一步地走去,背影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而倔强。沙…沙…沙…那扫地的声音,

固执地响着,是村口唯一的旋律,低沉而绵长。日头渐渐西斜,

将村口那棵老槐树的影子拉得更长,斜斜地铺在地上,如同泼洒开的浓墨。

空气里的寒意重新积聚起来,刀子似的刮着人裸露的皮肤。小卖部的老板娘早就关紧了门板,

门缝里透出一点昏暗的油灯光晕。小呆依旧在扫。他扫完了小卖部门前的空地,

又开始沿着村口那条土路,缓慢地、一寸寸地清扫着路人遗落的垃圾。他的动作一成不变,

像一架上紧了发条却快要耗尽的旧机器,只剩下机械的重复。就在这时,

一阵不同寻常的嘈杂声从村外的土路尽头传来。那声音起初模糊,像沉闷的雷声滚动,

渐渐变得清晰——是混乱的马蹄声!急促、沉重、密集,敲打着冻硬的土地,

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蛮横力量,如同滚动的闷雷贴着地面碾了过来。

其中还夹杂着粗野的呼喝叫骂,尖锐刺耳的口哨,以及一种不加掩饰的、充满破坏欲的狂笑!

“驾!驾!都给老子快点!” “哈哈哈,前面有村子!肥羊跑不了!” “他娘的,追!

别让那小子溜了!”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声响,瞬间撕碎了黄昏的宁静。

村口仅剩的几个路人脸色大变,如同受惊的兔子,慌乱地丢下手中的东西,

没命似的朝村里逃去。“土匪!是土匪来了!” “快跑啊!关好门!

” 凄厉的呼喊声在暮色中炸开,带着无边的恐惧。小呆握着扫帚的手,停了下来。

他微微侧过头,乱发下的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目光依旧空洞,像两口枯井,

映不出任何波澜。然而,就在这空洞的深处,

一丝极其幽微的、如同寒潭底部千年玄冰反射出的冷光,极其短暂地一闪而过。

他维持着那个侧耳倾听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凝固在黄昏光影里的石像。

只有他握着扫帚柄的手指,指腹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在光滑的竹柄表面摩挲了一下,

细微得如同错觉。蹄声如雷,滚滚而至,卷起漫天黄尘,瞬间扑到了村口。

当先几匹高头大马猛地人立而起,发出长长的嘶鸣,马上的骑手勒紧缰绳,

彪悍凶戾之气扑面而来。为首的土匪头子身材异常魁梧,满脸横肉,

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角一直划拉到下巴,像一条暗红色的蜈蚣爬在脸上。他敞着怀,

露出浓密的胸毛和腰间插着的两把雪亮短斧,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饿狼,

凶狠地扫视着瞬间陷入死寂的村庄。“都给老子听好了!”疤脸头子声如洪钟,

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带着浓重的关外口音,“爷爷们是黑风寨的好汉!今天来收点买路财!

识相的,乖乖把值钱的东西、粮食、娘们儿都交出来!爷爷们拿了就走,绝不伤人性命!

”他猛地抽出腰间一把短斧,锋利的斧刃在夕阳余晖下闪着血红色的光,狠狠朝旁边一指,

“谁要是敢藏私,或者想当出头鸟……”他狰狞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看见没?

这就是下场!”被他斧头指着的方向,

一个年轻的身影正踉踉跄跄地从村口另一侧的土坡上滚下来,显然是想绕道逃进村子。

那人衣衫被荆棘刮得破烂,脸上沾满尘土和血污,但依旧能看出几分俊朗的轮廓,

只是此刻写满了惊惶和绝望。正是哑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昊天。“哥——!

”一声撕心裂肺的、不成调的尖叫猛地响起。哑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村口小路旁,

大概是砍柴归来。她背着一捆沉重的干柴,看到被土匪追赶的哥哥,吓得魂飞魄散,

柴捆“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她不顾一切地朝着昊天冲去,嘴里发出惊恐的“啊啊”声,

双手胡乱地比划着,脸上血色尽褪。“哑姑!别过来!快跑!”昊天也看到了妹妹,

更是目眦欲裂,嘶声大喊。“嘿!还有个送上门的小娘皮!

”疤脸头子身边一个獐头鼠目的土匪小头目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

“虽然穿得破点,模样倒挺水灵!大哥,这个归我啦!”他怪叫一声,不等头子下令,

双腿一夹马腹就冲了出去,手中的套马索熟练地在空中甩了个圈,猛地朝哑姑套去!

哑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哥哥身上,根本没想到危险来自侧面。

套索带着风声精准地套住了她的腰身!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一扯,

整个人瞬间被拖离地面!“啊——!”她发出短促而凄厉的尖叫,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拖拽着,

在冰冷粗糙的冻土上摩擦滑行!尘土和碎石立刻沾满了她破旧的蓝布棉袄。

惊恐和剧痛让她拼命挣扎,双手死死抓住勒进腰间的绳索,双脚徒劳地蹬踹着地面,

嘴里发出破碎的呜咽。那獐头鼠目的土匪在马上得意地大笑,收紧绳索,

像拖猎物一样要把她拖向土匪群中。昊天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拖走,眼珠瞬间布满血丝,

狂吼着就要扑过去拼命:“畜生!放开我妹妹!”但他身边两个土匪立刻狞笑着扑上,

刀背狠狠砸在他背上和腿上。昊天闷哼一声,被打翻在地,随即被几双大脚死死踩住,

动弹不得,只能发出野兽般的绝望嘶吼。整个村口,陷入一片死寂的恐惧。

村民们缩在门窗后面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土路上被拦下的行商和路人,

更是面无人色,缩成一团。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的哭喊呜咽声中,

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却缓缓动了起来。小呆。他仿佛完全没有看到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

他依旧低着头,佝偻着背,双手握着那柄秃头的破扫帚,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

从墙角走到了村口土路的最中央——正好在疯狂拖拽着哑姑的土匪马前,

和被踩在地上的昊天旁边。然后,他停了下来。就在这剑拔弩张、血腥气弥漫的修罗场中央,

就在土匪头子凶戾的目光和无数惊恐村民的注视下,他旁若无人地弯下了腰。

沙…沙…沙…那单调的、令人麻木的扫地声,再次响了起来!他挥动着那柄秃扫帚,

极其认真、极其专注地,

开始清扫土匪马蹄带起的、以及哑姑被拖行时蹭在地上的尘土和碎石。他的动作依旧迟缓,

带着一种与周遭狂暴环境格格不入的、近乎荒谬的平静。

仿佛他身处的不是被土匪围困、随时可能血流成河的村口,

而是某个寻常的、需要他履行扫地职责的午后。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让整个场面出现了短暂的凝滞。连那个拖着哑姑的土匪都下意识地勒住了马缰,

惊愕地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叫花子。疤脸头子那双凶戾的三角眼猛地眯了起来,

如同毒蛇锁定了猎物。他脸上的刀疤因为扭曲的怒意而微微抽动。他闯荡绿林十几年,

杀人如麻,还从未见过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看起来风吹就倒的乞丐!

“他娘的!”疤脸头子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咆哮,震得人头皮发麻,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哪来的不知死活的臭要饭的?!敢在爷爷面前装神弄鬼?找死!

”他手中那把闪着血光的短斧猛地扬起,直指路中央那个渺小而佝偻的身影,

声音里充满了被冒犯的暴怒,“给老子把这不知死活的臭虫剁碎了喂狗!”“得令!

”疤脸头子身边两个凶神恶煞的喽啰早已按捺不住杀意,闻言立刻怪叫一声,

抽出腰间的鬼头刀,脸上带着残忍的狞笑,双腿一夹马腹便冲了出去!马蹄翻飞,卷起烟尘。

两柄雪亮的鬼头刀在昏黄的暮色中划出两道刺目的寒光,一左一右,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

朝着路中央那个依旧低着头、专注扫地的瘦小身影,毫不留情地劈砍而下!刀锋所向,

正是小呆的脖颈和腰腹!狠辣刁钻,完全是奔着分尸夺命去的!“啊!

”躲在门缝后的老板娘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死死捂住了眼睛。

被踩在地上的昊天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声响。

被绳索拖拽着、浑身剧痛的哑姑,更是猛地抬起头,

沾满尘土和泪痕的脸上瞬间褪尽所有血色,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惊恐!她拼命挣扎,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抽气声,不顾绳索勒进皮肉的剧痛,

朝着小呆的方向疯狂地伸出手臂,似乎想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去阻挡那致命的刀锋!

绝望的泪水混合着尘土,在她脸上冲出两道泥泞的沟壑。刀光,已至头顶!

森冷的杀意瞬间笼罩了小呆全身。就在那两把足以斩断牛骨的鬼头刀锋,

距离小呆乱蓬蓬的头发和单薄的后背仅剩不到一尺的刹那——一直低着头,

仿佛对灭顶之灾毫无所觉的小呆,握着扫帚的右手,

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上抬了抬。动作细微得如同拂去一粒尘埃。然而,

就在他右手抬起的瞬间,那柄握在他手中的、秃得只剩下几缕竹篾的破扫帚,

却爆发出了一声极其短促、却又异常清晰的裂帛之音!“嗤——!”不是刀剑破风,

更像是坚韧的布帛被无形的巨力瞬间撕裂!随着这声轻响,

一股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却又沛然莫御的无形气劲,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骤然在海底喷发!

以那柄破扫帚为中心,轰然炸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拉长、扭曲!

那两柄挟着万钧之势劈下的鬼头刀,带着土匪喽啰脸上凝固的狞笑,

连同他们胯下疾冲的健马,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最坚韧的精钢瞬间铸成的叹息之墙!

砰!砰!两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厚厚的牛皮鼓面上!

冲在最前面、挥刀砍向小呆脖颈的那个喽啰,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换成惊愕,

整个人就像被一柄无形的攻城巨锤迎面轰中!他粗壮的身体如同一个破败的草袋,

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角度,猛地向后、向上弓起!

胸口清晰地传来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咔嚓”脆响,那是肋骨寸寸断裂的恐怖声音!

他口中狂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如同下了一场猩红的雨!连人带刀,

还有他胯下那匹健马的头颅,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掼向后方!人马合一,

化作一道凄厉的血色残影,炮弹般砸向后面涌来的土匪群!轰隆! 人仰马翻!惨嚎冲天!

被砸中的土匪筋断骨折,瞬间毙命!被撞翻的战马嘶鸣着在地上翻滚!

另一个劈向小呆腰腹的喽啰,同样未能幸免。

他手中的鬼头刀在距离小呆破袄不到三寸的地方,像是斩中了无形的金刚石,

刀身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凄厉的悲鸣!铮——!百炼精钢打造的厚重刀身,

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从刀尖开始,寸寸碎裂!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寒光的金属碎片,

在沛然气劲的冲击下,如同被激怒的蜂群,以比强弩射出的箭矢还要快上数倍的速度,

猛地倒卷而回!噗噗噗噗噗! 密集如雨的利刃入肉声令人头皮发麻!

那喽啰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魁梧的身体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脸上、胸口、手臂……爆开无数个细小的血洞,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组织狂喷而出!

他胯下的战马也未能幸免,马头被几片倒卷的锋利碎片削掉了一半,

庞大的马身带着巨大的惯性轰然前冲,又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

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浓烈得化不开。这一切,

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从两骑冲出,到刀光临头,

再到两具不成人形的尸体和垂死的马匹轰然倒地,前后不过一两个呼吸!喧嚣震天的村口,

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风,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所有声音——土匪的狂笑、村民的抽泣、战马的嘶鸣——全部消失了。

只剩下浓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无声地弥漫、扩散。

疤脸头子脸上那道蜈蚣般的刀疤,此刻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暴怒而扭曲抽搐着,

显得更加狰狞可怖。他握着短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咔吧”的轻响。

他死死盯着路中央那个依旧佝偻着背、低着头的身影,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狂怒的杀意!他闯荡半生,杀人如麻,

见过的高手也不少,但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恐怖、如此……轻描淡写的手段!

这根本不是什么武功!这是妖法!是邪术!“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疤脸头子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手中的短斧,斧刃反射着夕阳最后一点血色的光,微微颤动着。小呆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疤脸头子一眼。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杀戮,

真的只是随手拂去了两只嗡嗡叫的苍蝇。他依旧维持着那个佝偻扫地的姿势,

握着那柄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破扫帚。只是,那扫帚前端仅存的几缕竹篾上,

沾染了几点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红色血珠。他手中的扫帚,

再次极其缓慢地挥动了一下。沙……那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摩擦声,

在这片死寂的血腥屠场中,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一个活人的心头!死寂。

浓稠得如同凝固血浆的死寂,沉沉压在村口每一个活物的胸口。风停了,

连远处老槐树上最后几片顽强的枯叶也停止了抖动。

空气里只剩下新鲜血液特有的、甜腥的铁锈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霸道地取代了先前垃圾的酸腐和冻土的冷冽。路中央,两滩迅速扩大的、粘稠暗红的血泊,

无声地吞噬着尘土。一具胸口诡异塌陷、五官被巨力震得移位的尸体,

和一具几乎被打成漏勺、还在微微抽搐的残躯,以及两匹垂死战马徒劳的蹬踏,

构成了一幅惨烈到令人肠胃痉挛的修罗图景。而这一切的制造者——那个佝偻着背,

握着秃头破扫帚的瘦小身影,却仿佛置身事外。小呆只是微微顿了一下,

仿佛刚刚那惊天动地的无形反击,真的只是拂去了扫帚上的一点浮尘。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空洞的目光依旧落在脚下被血污浸染的地面。然后,

他再次极其缓慢地、旁若无人地挥动了扫帚。沙…沙…那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摩擦声,

在这片死寂中,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土匪的心尖上!清晰得让人头皮炸裂!

疤脸头子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抽搐着,那道蜈蚣般的刀疤扭曲得如同活物在蠕动。

极度的震惊像冰水浇头,让他魁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旋即,

被当众狠狠打脸的滔天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烧得他双眼赤红!耻辱!

这是对他黑风寨大当家最赤裸裸的羞辱!“杀!给老子剁碎了他!碎尸万段!!

”疤脸头子的咆哮彻底变了调,嘶哑癫狂,如同受伤的野兽,

充满了要将眼前一切撕碎的疯狂。他手中的短斧猛地指向小呆,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斧刃在残阳下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线。“上!一起上!砍死他!

”獐头鼠目的那个小头目也反应了过来,声音尖利地嘶吼着,带着惊魂未定的颤音。

刚才拖拽哑姑的得意早已荡然无存,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一种必须靠数量堆死对方的疯狂念头。瞬间,如同捅了马蜂窝!

围在村口的近百名土匪,被头领的狂怒和同伴瞬间惨死的恐怖景象刺激得失去了最后的顾忌。

恐惧和凶性被彻底点燃!他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混杂着给自己壮胆的嘶吼,如同决堤的洪水,

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刃——长刀、短斧、狼牙棒、铁叉——卷起漫天烟尘,

从四面八方朝着路中央那个渺小的身影疯狂地扑杀过去!马蹄践踏大地,

沉重的脚步激起滚滚黄尘。刀光、斧影、狰狞扭曲的面孔,汇成一片毁灭的狂潮,

要将那孤零零的身影彻底吞噬!空气被无数兵刃撕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整个村口仿佛变成了沸腾的杀戮漩涡,中心点便是那个依旧低着头扫地的少年。“小呆——!

”被绳索拖在地上、浑身是伤的哑姑,目睹这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围攻,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不顾绳索勒进皮肉的剧痛,发出绝望到极致的、不成调的嘶喊,拼命扭动着身体,

泪水混合着泥土和血污,在她脸上肆意流淌。她想扑过去,哪怕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一刀!

被踩在地上的昊天,更是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连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毁灭的浪潮涌向那个唯一可能带来一丝希望的“傻子”。

所有躲在门窗后的村民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路中央那个瘦小的身影,

在近百名凶悍土匪的冲击下,渺小得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下一秒就会被撕得粉碎。

然而,就在那毁灭的狂潮即将把小呆彻底淹没的刹那——小呆动了。

他的动作依旧带着那份令人心焦的迟缓,却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那不是寻常武者的闪转腾挪,更像是一种空间的扭曲、一种时间的错位!

他佝偻的腰背极其轻微地向左一偏。一柄从右侧狠狠劈下的鬼头大刀,

带着足以斩断牛骨的呼啸劲风,擦着他破旧棉袄的肩头,险之又险地劈在了空处!

刀锋深深嵌入冻土,溅起一蓬泥土。他握着扫帚的右手,

极其随意地、如同拂拭灰尘般向身后轻轻一撩。那柄秃得只剩下几缕竹篾的破扫帚,

以一种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轨迹,看似缓慢实则迅疾无比地,

点在了从他身后猛刺而来的一杆生铁长矛的矛尖侧面。叮!一声清脆得如同玉磬相击的轻响!

那精铁打造的矛尖,在接触到扫帚前端几缕柔韧竹篾的瞬间,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

无声无息地寸寸碎裂!一股沛然莫御、至阴至柔又至刚至阳的诡异力道,

顺着矛杆闪电般逆流而上!噗! 持矛的土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瞬间撕裂了他的手臂经脉,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魁梧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七窍流血,眼珠暴突,已然气绝!

小呆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依旧维持着那种缓慢而诡异的节奏,一步踏出,仿佛缩地成寸,

竟在间不容发之际,从三把交叉劈砍而来的雪亮马刀缝隙中“滑”了过去!刀锋带起的劲风,

仅仅吹动了他额前几缕枯草般的乱发。他手中的扫帚,如同拥有了生命,

在他那看似笨拙迟缓的动作中,化作了一道道模糊不清的灰色残影。

扫帚柄尾端极其轻微地向上一点,如同蜻蜓点水。 一个挥舞着狼牙棒、满脸横肉的土匪,

狞笑凝固在脸上,庞大的身躯骤然僵直!眉心处,一个比针尖略大的红点悄然浮现,

没有一丝血迹渗出,但那双凶光四射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轰然倒地。

扫帚前端几缕柔韧的竹篾,如同灵蛇吐信,

极其轻柔地拂过一名策马冲来、高举短斧的土匪手腕。 “啊——!

”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那土匪持斧的右手手腕处,

瞬间多了一圈细密的、如同被最锋利丝线切割的红线,紧接着,手掌连同短斧无声地滑落!

断腕处鲜血狂喷!那土匪捂着喷血的断腕,从马背上翻滚栽落,发出非人的惨嚎,

随即被后面涌上来的同伴马蹄无情践踏!小呆的身影,

就在这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狂暴漩涡中心,如同鬼魅般穿梭。

他的动作始终带着那份令人费解的“慢”,却总能在最不可能的角度、最不可思议的时机,

以手中那柄破扫帚,做出最简洁、最致命的回应。

点、拂、扫、撩、拨……每一个动作都轻描淡写,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

而是在拂拭庭院里的落叶。每一次扫帚挥动,都伴随着一声短促的裂帛之音嗤!,

或者一声清脆的金属碎裂声叮!,亦或是一声沉闷的骨碎声咔嚓!,

紧接着便是一个甚至数个土匪以各种诡异惨烈的姿态倒下!没有大开大合的招式,

没有气劲四溢的罡风,只有一种近乎艺术般的、精准到极致的毁灭效率。

那柄破扫帚所过之处,兵刃断裂,筋骨寸折,生机断绝!他就像一尊行走在人间的死神,

以最平凡的工具,收割着最狂暴的生命。噗嗤! 扫帚柄尾端如同毒龙出洞,

从一个土匪张开咆哮的口中刺入,后脑穿出!带出一蓬红白之物。咔嚓!

扫帚前端几缕竹篾看似轻柔地拂过一个土匪的膝盖侧面,

那粗壮的腿骨瞬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反向弯曲!土匪惨叫着滚倒在地。嗤嗤嗤!

几缕细若牛毛的、沾染了血迹的竹篾,如同被无形劲气激射而出,

瞬间没入几个从侧翼扑来的土匪咽喉!他们前冲的动作猛地僵住,

双手徒劳地捂住喷血的脖子,嗬嗬作响地倒下。小呆的脚步始终没有离开他脚下的方寸之地。

他就在原地,以那柄破扫帚为圆心,画出了一个无形的、绝对的死亡领域!

任何踏入这个领域的土匪,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无论使用何种武器,

结果都只有一个——死亡!一步一杀,十步无生!他佝偻着背,低垂着头,乱发遮面,

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呼喝,没有抬眼看一次敌人。只有那单调的扫地声,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濒死惨嚎声、兵刃断裂声,

成为这血腥屠场中最诡异、最令人心胆俱裂的背景音。沙…沙…咔嚓!噗嗤!啊——!

沙…沙…叮!噗通!嗬嗬… 沙…沙…围攻的土匪们彻底疯了!也被吓疯了!

眼前这根本不是人!是妖魔!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们引以为傲的凶悍、人多势众,

在那柄破扫帚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偶!同伴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惨死,

尸体在他们脚下迅速堆积,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他们窒息。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

死死缠住了每一个土匪的心脏,啃噬着他们最后的勇气。“鬼!他是鬼啊!” “妖怪!

快跑!” “别过去!送死啊!”终于,崩溃发生了。

冲在后面的土匪看着前面如同被无形镰刀收割麦子般倒下的同伴,

听着那令人魂飞魄散的骨碎声和扫地的沙沙声,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他们发出惊恐到变调的尖叫,不顾头领的怒骂,丢下武器,转身就想逃离这个恐怖的修罗场!

然而,那沙沙的扫地声,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魔力,笼罩了整个村口。

小呆的身影依旧在缓慢地移动,手中的扫帚每一次挥动,都精准地指向一个试图逃跑的土匪。

或是后心被扫帚柄尾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同被抽空般软倒;或是脚踝被柔韧竹篾拂过,

瞬间筋断骨折扑倒在地;或是几缕染血的竹丝如同索命飞针,悄无声息地没入后颈……逃跑,

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死亡冲刺。疤脸头子脸上的狂怒早已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

他握着短斧的手抖得像筛糠,豆大的冷汗混合着溅上的血污,顺着他扭曲的刀疤往下淌。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足以屠灭一个小镇的近百名精锐手下,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

在一个个以令人绝望的速度消融、倒下!那瘦小的身影,那柄破扫帚,

在他眼中已经化作了最恐怖的梦魇!他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愤怒和颜面。

疤脸头子猛地一勒马缰,他那匹神骏的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惊恐的长嘶。他调转马头,

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变形:“撤!快撤!风紧扯呼——!!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财物、什么面子,只想立刻、马上逃离这个地狱!他狠狠一夹马腹,

战马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村外土路疯狂逃窜!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想走?”一个极其平淡、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声音,如同直接在疤脸头子的脑海里响起。

这声音不高,却盖过了所有的惨叫和马蹄声,冰冷得如同九幽寒泉,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疤脸头子亡魂皆冒!他下意识地猛回头——只见路中央那个佝偻的身影,

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乱发依旧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透过发丝的缝隙,直直地“看”向了他!空洞!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没有愤怒,没有杀意,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死寂永恒的虚无!如同亘古不变的星空,冰冷地俯瞰着蝼蚁的挣扎。

被这双眼睛“看”到,疤脸头子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灵魂仿佛都被吸入了那片冰冷的虚无深渊!小呆握着扫帚的手,

极其随意地朝着疤脸头子逃跑的方向,轻轻一“扫”。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劲,

没有呼啸的破风声。只有一股无形的、却仿佛能撼动空间的恐怖波动,如同水面涟漪般,

以超越声音的速度,瞬间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

无声无息地追上了狂奔的疤脸头子和他胯下的战马!

疤脸头子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无法形容的巨力,如同整个天空塌陷下来,

狠狠地砸在他的后背!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

疤脸头子魁梧的身体和他那匹神骏的战马,如同被无形的巨神之掌狠狠拍中!连人带马,

瞬间被拍得扁平!骨骼、筋肉、内脏……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

爆裂成一团混合着碎骨、肉糜和内脏的、粘稠猩红的血雾!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

那团血雾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红色颜料,猛地炸开,又迅速消散在昏黄的暮色和漫天烟尘之中。

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被恐怖力量硬生生压出来的、布满了蛛网状裂纹的深坑!坑底,

只有几片破碎的布片和几缕染血的马鬃,证明着刚才那里曾有一个活生生的存在。静!

死一样的寂静,再次笼罩了村口,比上一次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所有还活着的土匪,

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绝望。

他们看着那个巨大的深坑,看着深坑旁如同魔神般伫立的瘦小身影,

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彻底瓦解。哐当!哐当!幸存的土匪们手中的兵器纷纷掉落在地,

他们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有的甚至直接失禁,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臊臭味。“饶命……大侠饶命啊!” “神仙爷爷!我们错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是被逼的啊……”哀嚎声、求饶声、磕头如捣蒜的砰砰声,

汇成一片,充满了卑微和绝望。再也没有了丝毫凶悍之气,只剩下待宰羔羊般的恐惧。

小呆没有理会那些跪地求饶的土匪。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

透过额前垂落的乱发,落在了不远处。哑姑依旧被那粗糙的绳索套着腰身,躺在地上。

她脸上沾满了尘土、泪水和血污,一双眼睛却睁得极大,死死地盯着小呆,

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撼、茫然,还有一丝……无法言喻的、近乎陌生的恐惧。

刚才那如同神魔降世般的杀戮景象,彻底打败了她对这个沉默“傻子”的认知。那柄破扫帚,

此刻在她眼中,仿佛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芒。小呆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那空洞的眼神,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如同死水微澜,快得难以捕捉。随即,他的视线移开,

落在了那个依旧踩在昊天背上的土匪身上——那是刚才拖拽哑姑的獐头鼠目小头目,

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小呆握着扫帚的手,再次极其轻微地抬了抬。

“不……不要!”獐头鼠目的小头目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

他感受到了那如同实质的死亡凝视!巨大的恐惧让他彻底崩溃,他猛地松开踩着昊天的脚,

连滚带爬地就想逃跑。然而,太迟了。小呆手中的扫帚,只是极其随意地朝着他逃跑的方向,

虚空一点。嗤! 一声轻响。那獐头鼠目的小头目狂奔的身体猛地一僵,

如同被无形的冰锥瞬间贯穿。他的后心处,一个细小的孔洞无声地出现,没有鲜血流出。

他脸上的惊恐表情凝固了,身体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又向前踉跄了两步,

然后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再无生息。昊天只觉得背上一轻,

那如同山岳般的压力消失了。他猛地抬起头,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那个如同神祇又如同恶魔般的瘦小身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有深深的恐惧,还有一丝茫然。小呆没有再看任何人。他缓缓地、重新低下头,佝偻起背脊。

他走到哑姑身边,动作依旧迟缓。他弯下腰,

的手——那只看似枯瘦、却刚刚轻易收割了近百条性命的手——用扫帚前端残留的几缕竹篾,

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勾住了套在哑姑腰间的绳索。没有用力撕扯,

那粗糙坚韧的牛皮绳索,在接触到竹篾的瞬间,如同被最锋利的刀刃划过,无声地寸寸断裂,

散落在地。束缚解除,哑姑身体一松,却依旧僵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小呆近在咫尺的脸。

那乱发下的轮廓,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却又陌生得让她心头发颤。小呆没有扶她,

也没有说话。他直起身,重新握好那柄沾满了暗红色血渍的破扫帚。然后,他迈开脚步,

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村口那片刚刚被马蹄践踏、被鲜血浸透的狼藉空地走去。

沙…沙…沙…那单调的扫地声,再次响了起来。

地上的血污、碎肉、断裂的兵刃、散落的杂物……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尸横遍野的杀戮,

真的只是发生在他清扫范围之外的一场喧嚣。他的动作依旧迟缓,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专注,

要将这片被玷污的土地,重新恢复它应有的“干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

如同粘稠的血浆,涂抹在村口歪脖子老槐树的枝桠上,

也涂抹在遍地狼藉的尸骸和那个默默扫地的佝偻身影上。跪地求饶的土匪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村民们依旧瑟缩在门窗后,无人敢出来。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那沙沙的扫地声,

低沉、绵长,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诡异和死寂。村口那家兼营茶水点心的小店二楼,

一间临窗的雅间内。窗户只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足够看清外面发生的一切,

却又巧妙地避开了大部分人的视线。雅间内布置简单却异常洁净,一张方桌,几把竹椅,

桌上放着一套白瓷茶具,袅袅茶香氤氲。

一名身着淡紫色云锦宫装、外罩同色银狐裘披风的美妇端坐桌旁。她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

乌发如云,梳着端庄的飞仙髻,仅簪着一支通体无瑕的羊脂白玉凤簪。眉如远山含黛,

眸似秋水横波,鼻梁挺秀,唇色是天然的樱粉。肌肤欺霜赛雪,细腻得不见一丝纹路。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于她,只沉淀下一种深入骨髓的雍容与沉静,如同深谷幽兰,不染尘埃。

她便是南宫婉,此次北上处理家族产业要务,途经此地的南宫家主母。

她身后侍立着六名随从。其中四人气质沉凝,呼吸悠长,眼神锐利如鹰隼,

正是她贴身的护卫,皆有不俗的武艺在身。另外两人则是侍女打扮,低眉顺眼,气息内敛。

方才村口那场血腥屠戮,从土匪围村到小呆如同神魔般出手,再到疤脸头子被凌空拍成血雾,

整个过程,一丝不漏地落入了雅间内众人的眼中。那四名护卫的脸色早已变了。

他们自诩武功高强,行走江湖多年,也见过不少高手,

但何曾见过如此匪夷所思、如此恐怖绝伦的手段?那瘦小少年每一次看似随意的挥动扫帚,

都让他们眼皮狂跳,心头寒气直冒!那不是武功,那是对力量的绝对掌控,

是近乎于道的杀戮艺术!他们自问,若身处其中,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下!

冷汗早已浸透了他们的内衫。两名侍女更是脸色煞白,紧紧咬着下唇,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身体微微颤抖。外面的血腥景象,对她们而言冲击力实在太大。唯有南宫婉。

她自始至终端坐不动,连握着茶杯的手指都没有一丝颤抖。那双沉静的秋水明眸,

透过那条细细的窗缝,牢牢地锁定了那个在尸山血海中默默扫地的佝偻身影。她的眼神,

从一开始的略带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悲悯看着哑姑被拖拽,

到小呆第一次出手瞬杀两名土匪时的微微凝滞和一丝惊讶,

再到小呆在近百人围攻中闲庭信步、一步一杀时的越来越亮、越来越锐利的光芒!

那不是恐惧,不是震惊,而是一种近乎于……探究!

一种在无尽尘埃中骤然发现稀世明珠的难以置信和随之而来的灼热!她的目光,

如同最精准的尺子,一寸寸地丈量着那个身影:那瘦削的身形,那佝偻的姿态,

那握着扫帚时指关节的习惯性弯曲角度,那微微低头的弧度……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都像是一块沉重的拼图,狠狠撞击着她尘封了七年的记忆!七年了!那场滔天的洪水,

卷走了她的一切!她的丈夫,她尚在襁褓中的幼子,

她曾经幸福安稳的家园……滔天的浊浪如同巨兽之口,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亲眼看着丈夫用尽最后力气将襁褓中的婴儿奋力抛向一截浮木,

自己却被一个巨浪彻底吞没!她侥幸抓住一根房梁活了下来,却永远失去了她的至亲。

这七年来,她从未停止过寻找。南宫家族庞大的势力网遍布南北,明察暗访,

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却始终如同石沉大海。所有人都告诉她,在那样的洪灾中,

一个襁褓婴儿绝无生还之理。她自己也几乎要绝望了,只是心底深处那一点不肯熄灭的执念,

支撑着她一次次踏上旅途。而此刻……窗外那个瘦小、佝偻、衣衫褴褛的身影,

那在血腥中依旧固执扫地的姿态,那每一次挥动扫帚时,

手腕微微内旋、小指无意识翘起的细微习惯……南宫婉的心,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狂野的姿态疯狂擂动起来!

血液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回流,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手脚冰凉!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她心底疯狂呐喊,

带着极致的颤抖。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少年身上,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她必须看得更清楚!必须确认!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身后的竹椅,

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完全失却了平日的雍容仪态。“夫人!

”身后的护卫和侍女同时一惊,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搀扶或询问。南宫婉却置若罔闻。

她几步抢到窗前,因为动作太急,披风的一角挂在了窗棂上,她竟浑然不顾,

一把将那扇窗户用力推开!吱呀——!更大的视野瞬间打开。

更浓烈的血腥气和尘土味扑面而来,夹杂着土匪们绝望的哀嚎和求饶。

这突兀的声响和开窗的动作,立刻吸引了下方一些人的注意。包括几个跪地求饶的土匪,

以及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昊天,都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南宫婉却根本不在意这些目光。

她的全部心神,都聚焦在那个正背对着她、弯腰清扫一截断臂旁血迹的身影上!

阳光从侧面照来,勾勒出他瘦削的侧脸轮廓,还有……他耳后靠近发际线的地方!

南宫婉的瞳孔,在看清那个位置的瞬间,骤然收缩到了极致!一点殷红!

一点极其微小、如同朱砂点就、形状如同展翅雏鸟般的殷红印记,

清晰地烙印在少年苍白皮肤上,在透过乱发的阳光下,隐约可见!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灵魂深处炸响!

南宫婉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狂喜、剧痛、难以置信和失而复得的巨大洪流,

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堤坝!

七年来的绝望、思念、自责、痛苦……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充满了无尽悲怆与狂喜的尖叫,

猛地从这位雍容华贵的南宫主母喉咙里迸发出来!她再也无法维持任何仪态,

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窗棂,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坚硬的木头里,指节泛白。

她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残叶,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瞬间模糊了视线,在她绝美的脸上肆意纵横。“我的儿!是我的儿啊——!!!

”这声泣血的呼喊,如同杜鹃啼血,凄厉地划破了村口死寂的空气,

清晰地传入了下方每一个人的耳中!也传入了那个正弯腰扫地的、佝偻身影的耳中。

小呆握着扫帚的手,第一次,剧烈地、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那柄沾满了血污的破扫帚,

第一次,脱手而出,轻轻掉落在被血浸透的冰冷土地上。那声泣血锥心的呼喊,

如同九天垂落的惊雷,狠狠劈开了村口死寂粘稠的空气,

也劈中了路中央那个刚刚失手掉落扫帚的佝偻身影。“我的儿!是我的儿啊——!!!

”南宫婉的声音,凄厉、破碎,

裹挟着七年绝望寻找后骤然爆发的、足以焚毁理智的狂喜与剧痛,清晰地穿透了血腥的风,

重重砸在小呆的脊背上。他僵住了。如同被无形的玄冰瞬间冻结。

那刚刚因扫帚脱手而微微前倾的瘦小身躯,凝固成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

佝偻的背脊绷得像一张拉满的硬弓,每一块肌肉都在无声地痉挛、颤抖。

那双刚刚还空洞死寂、如同万年寒潭的眼睛,此刻透过额前垂落的乱发缝隙,

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柄沾满暗红血污的破扫帚。目光却不再是空洞,

而是充满了极致的混乱、茫然,

以及一种被强行撕裂某种坚硬外壳后露出的、近乎原始的惊悸!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跪地求饶的土匪们忘记了磕头,瑟缩在门窗后的村民们忘记了恐惧,

连挣扎着爬起来的昊天和躺在地上的哑姑,都忘记了自身的处境,所有的目光,

都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聚焦在那个僵硬的背影,

和二楼窗口那个泪如雨下、几乎要扑出来的高贵身影之间。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

只剩下南宫婉压抑不住的、破碎的抽泣声。“夫人!夫人您怎么了?”雅间内,

护卫首领最先反应过来,一步抢上前,试图扶住摇摇欲坠的南宫婉,声音带着惊惶。

他从未见过主母如此失态,如此……崩溃。南宫婉却猛地甩开了护卫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她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在她苍白绝美的脸上肆意流淌,

冲花了精致的妆容。她的目光死死锁住楼下那个僵硬的背影,声音嘶哑颤抖,

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确认:“耳后!你耳后……那红痣!那红痣的形状……是只小雀儿!

是不是?!孩子,你转过头来!让娘看看你的脸!看看你的眼睛!让娘看看你啊——!!

”“小雀儿”三个字,如同三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小呆混乱的意识深处!

一些破碎的、被深埋在记忆最底层的、几乎被遗忘的碎片,

伴随着滔天的洪水轰鸣、刺骨的寒冷、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黑暗,猛地翻涌上来!

鼻的窒息感……无边的黑暗与恐惧……还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温暖柔软的触感,

似乎总在拍抚着他的后背,伴随着一个模糊却无比温柔的声音,

哼唱着不知名的调子……而每一次被那温暖包裹时,似乎总有一只带着馨香的手指,

会轻轻拂过他耳后那个小小的、痒痒的地方……娘……?这个陌生而遥远的音节,

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压垮心脏的重量,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脑海!

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呃……”一声极其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闷哼,终于从小呆紧抿的唇缝里挤了出来。

他猛地抬手,不是去捡地上的扫帚,而是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那动作充满了抗拒和痛苦,

仿佛要隔绝那撕心裂肺的呼喊,隔绝那汹涌而来的可怕记忆碎片!

他佝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如同风中残烛。他死死低着头,

额前的乱发剧烈晃动,遮挡住他此刻所有的表情。

“不……不是……”一个极其沙哑、干涩、仿佛锈蚀了千年的铁片摩擦的声音,

艰难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微弱得几乎被风吹散,却又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般的抗拒,

“你……认错了……”这竟是他七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艰涩古怪,

充满了长久沉默带来的滞碍感。“不!我不会认错!绝不可能认错!

”南宫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母兽护崽般的尖锐和不容置疑。她死死抓住窗棂,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身体前倾得几乎要栽下去,“我的孩子!娘找了你七年!

整整七年啊!那场洪水……你爹他……他用命把你推上浮木!

娘以为……娘以为你也……”她泣不成声,巨大的悲痛让她无法继续说下去,

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呜咽。洪水……浮木……爹……这几个字眼如同无形的重锤,

狠狠砸在小呆的意识深处!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骤然变得清晰了一些!

冰冷刺骨的洪水……一个男人模糊却坚毅的脸庞在浊浪中沉浮,

用尽最后力气将他推向一块漂浮的木头……还有那绝望的眼神……“啊——!!!

”小呆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那嘶吼不再是压抑的闷哼,

而是如同受伤孤狼对月长嚎,充满了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和混乱!

他再也无法维持那个僵硬的姿势,身体剧烈地摇晃着,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他猛地抬起头!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

抬起了他那颗总是低垂的头颅!额前枯草般的乱发被这剧烈的动作甩开,露出了他整张脸!

那是一张异常年轻却写满了风霜的脸。皮肤是长期营养不良和风吹日晒的苍白,

颧骨有些突出,下巴尖削。但那双眼睛……此刻,那双眼睛不再是空洞的死寂,

而是燃烧着两团混乱、痛苦、迷茫、愤怒、以及一种被强行唤醒的、巨大悲伤的火焰!

如同深渊底部被点燃的业火!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闪电,穿透混乱的空气,

直直地射向二楼窗口那个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妇人!目光交汇!时间,在刹那间凝固。

南宫婉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整个人僵在窗口,

连眼泪都仿佛停滞在脸颊上。她的眼睛睁得极大,

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狂喜而收缩到了针尖大小!像!太像了!那眉骨的轮廓,

那鼻梁的线条,

尤其是那双眼睛的形状和深处那抹倔强的神采……即使此刻被痛苦和混乱占据,

也依旧像极了他的父亲!像极了七年前那个在滔天洪水中,

用尽最后力气将襁褓中的孩子推向生路的男人!就是他!真的是他!她的孩子!

她丢失了七年、以为早已葬身鱼腹的孩子!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南宫婉所有的悲痛!她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嘴唇哆嗦着,想要呼唤,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更加汹涌地奔流。而小呆,

在看清南宫婉面容的瞬间,眼中那混乱燃烧的火焰,也如同被投入了寒冰,猛地一滞!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

在他冰冷麻木的心湖深处猛烈地翻腾、冲撞!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那双充满了无尽悲伤与狂喜的眼睛,仿佛穿透了七年的时光洪流,

与他记忆中那个模糊的、温暖的轮廓重叠在了一起!娘……这个字眼,带着滚烫的温度,

再次狠狠撞上他的心口!他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似乎想伸向那个窗口,

想拂去那张脸上汹涌的泪水。但手臂抬到一半,却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住,

僵硬地停在了半空。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狂暴的潮水,

着冰冷的洪水、绝望的黑暗、还有这七年来的麻木、屈辱、冷漠……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那温暖的轮廓和眼前这张悲痛欲绝的脸重叠又分离,

带来的是更深的痛苦和迷茫。“不……”他喉咙里再次发出那个沙哑的音节,

充满了挣扎和抗拒,眼神重新变得混乱而痛苦,“不是……我不是……”他猛地收回手,

如同被烫到一般。他不再看南宫婉,而是极其突兀地、近乎狼狈地弯下腰,

一把抓起了地上那柄沾满血污的破扫帚!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熟悉而安全的依靠。

他紧紧攥着扫帚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苍白的皮肤下青筋暴起。

他重新低下头,用乱发遮住了自己所有的表情,只留下一个剧烈颤抖的、佝偻的背影。然后,

他动了。不再是那种缓慢而诡异的步伐,而是一种近乎逃离的姿态。他迈开脚步,

不再清扫地上的血污狼藉,不再理会跪地求饶的土匪,不再看任何人。他低着头,

死死握着那柄扫帚,一步一步,极其沉重地、却又异常迅速地,

朝着村口那条通往村外、也通往莽莽群山的土路走去。脚步踉跄,背影仓皇,

如同一个被打碎了所有伪装的、落荒而逃的孩子。“孩子!等等!你别走!!

”南宫婉如梦初醒,发出凄厉的呼喊,不顾一切地就要从窗口翻出去。“夫人!危险!

”护卫首领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抱住了她。“放开我!那是我儿子!是我找了七年的儿子啊!

!”南宫婉拼命挣扎,泪水决堤,声音嘶哑绝望,“拦住他!快帮我拦住他!!”“是!

”护卫首领不敢怠慢,立刻对楼下厉声喝道,“拦住那位小哥!快!

”他虽惊惧于小呆那神魔般的手段,但主母的命令高于一切。四名护卫瞬间反应过来,

身影一晃,如同四道离弦之箭,带着破风声,从二楼窗口直接掠下!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拦住那个正踉跄逃离的瘦小身影!然而,就在他们身形刚刚落地,

脚尖触及冰冷染血地面的瞬间——一直低着头、仓皇前行的小呆,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他握着扫帚的右手,极其随意地、幅度极小地朝身后一拂。没有气劲呼啸,没有杀意凛然。

只有一股无形无质、却沛然莫御的柔和巨力,如同浩瀚的潮汐,无声无息地漫卷而来!

四名武功不俗、足以开碑裂石的护卫,

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巨大力量瞬间包裹了全身!

他们的冲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坚韧无比的巨大水囊,所有的力量泥牛入海!

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被那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托起、推开!砰砰砰砰!

四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四名护卫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拨弄开的棋子,

身不由己地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踉跄跌退出去!

每个人都被这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出了七八步远,才勉强稳住身形,

脸上充满了骇然和难以置信!他们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就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拦截!小呆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依旧低着头,紧紧攥着那柄破扫帚,

踉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村口土路扬起的、尚未散尽的烟尘之中。

只留下一个仓皇、痛苦、却又决绝的背影,烙印在所有人惊愕的视线里。“孩子——!!

”南宫婉眼睁睁看着那身影消失在烟尘中,发出一声肝肠寸断的悲鸣,眼前一黑,

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夫人!”侍女惊呼着上前搀扶。村口,死寂再次降临,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沉重。土匪们跪在地上,抖如筛糠,连求饶都不敢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不定和后怕。 昊天挣扎着爬起来,

看着小呆消失的方向,又看看二楼窗口混乱的景象,眼神复杂。 哑姑依旧躺在地上,

绳索的勒痕清晰可见。她呆呆地望着小呆消失的那片烟尘,又缓缓转头,

看向二楼窗口那位悲痛欲绝、被侍女搀扶着的高贵夫人。那双曾经明亮纯净的眼睛里,

此刻充满了巨大的震撼、茫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又似乎更加困惑了。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抚过自己腰间的勒痕,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拖行时的冰冷和痛楚,

以及……刚才那柄破扫帚极其轻柔地拂过绳索时的触感。沙……沙……仿佛那单调的扫地声,

还在耳边固执地回响。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噬了起伏的群山轮廓。

白日里那场惊心动魄的血腥屠戮带来的喧嚣和恐惧,似乎也被这无边的黑暗暂时掩埋。

村口小店内,油灯昏暗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安的影子。二楼雅间内,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南宫婉斜靠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软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眼睑红肿,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情绪彻底崩溃的痛哭。两名侍女小心翼翼地侍立一旁,

一个捧着温热的参汤,一个拿着浸湿的温热帕子,随时准备伺候。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气息,却丝毫无法抚平她眉宇间那浓得化不开的悲痛和焦虑。

四名护卫垂手肃立在软榻前几步远的地方,个个面色沉凝,

眼神中还残留着白日里被那股无形力量轻易推开的惊悸和后怕。“夫人,”护卫首领,

一个面容刚毅、太阳穴微微鼓起的中年汉子,名为赵铁鹰,此刻声音低沉而恭敬地开口,

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属下无能,未能拦住……那位小哥。”他顿了一下,

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还是用了相对中性的称呼。南宫婉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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