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海市的梅雨季像块浸透水的灰布,把整座城市裹得喘不过气。
林深蹲在修车厂地沟里,扳手敲打着生锈的排气管,铁锈混着雨水滴在他手背上,灼出细密的痛。
手机在工具箱上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盯着锁屏照片里笑得灿烂的年轻警察 —— 那是十年前的自己,警服第二颗纽扣永远松着。
"第三具了。
" 陆明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现场有《雾河船歌》循环播放,死者指甲缝里...""靛蓝粉末。
" 林深截断他的话,扳手重重磕在金属上,溅出几点火星。
听筒里沉默两秒,混着雨声传来同事压低的指令:"带工具箱来排污管工地,老位置。
"黑色 SUV 停在警戒线外时,法医正在给尸体拍照。
死者蜷曲在水泥管深处,苍白的手臂搭在胸口,指甲缝里嵌着细碎的蓝色粉末,像撒了把碎掉的星空。
林深蹲下身,指尖掠过死者手腕内侧 —— 三道平行抓痕,和前两起案件完全一致。
"现场没打斗痕迹,死因是溺水。
" 陆明递来证物袋,里面装着泡水的手机,"循环播放的童谣做了变调处理,副歌部分多了七个音节。
"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深泛青的黑眼圈上,"局里调了十年前的档案,连靛蓝粉末的成分都一样。
"远处传来警笛声,林深盯着手机屏幕上扭曲的歌词,突然注意到死者小指根部有个淡青色纹身 —— 是片残缺的鱼鳞。
十年前首案受害者的尸检报告里,也提到过类似的皮肤色素沉积,当时被当作胎记忽略了。
"林深!
"呼喊声混着雨声传来,穿米色风衣的女人正拨开警戒线,长发滴着水,手里举着台老式相机。
陆明咒骂一声要去阻拦,林深却怔住了 —— 她脖子上挂着的银色吊坠,正是十年前他在首案现场捡到的青铜鳞片复制品,而真货此刻正躺在他卧室的铁盒里,边缘还带着焦痕。
"苏晴,《霖海晨报》记者。
" 女人掏出证件,视线掠过尸体时没有半分退缩,"我父亲是 2015 年首案的受害者,昨晚我在他旧日记里发现了这个。
" 她翻开笔记本,夹着的青铜鳞片在路灯下泛着冷光,边缘刻着半行模糊的小字:"七月十五,雾河镜开"。
林深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这个日期,正是十年前搭档葬身火海的夜晚。
远处的雨声突然变得刺耳,他想起起火时从废弃水厂飘出的童谣片段,和现在手机里播放的变调版本,在某个音节上诡异重合。
"陆队长!
" 年轻警员跑过来,"通讯基站恢复了,查到死者最后通话记录是打给... 镜渊文化传播公司。
"苏晴的睫毛猛地颤动,她翻开笔记本的手速加快,林深瞥见其中一页画满了祭祀图案,角落标注着 "镜渊" 两个小字,旁边用红笔圈着个地址 —— 正是他昨天路过时莫名心悸的废弃茶馆。
手机在口袋里发烫,是母亲发来的短信:"今天忌日,记得给你爸上香。
" 林深盯着屏幕,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铜戒指,内侧刻着的图案,竟和苏晴手中鳞片的纹路一模一样。
雨声渐急,警戒线外聚集的人群中,某个戴银框眼镜的身影转身隐入黑暗。
林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那个背影的步态,像极了本该死在十年前火灾里的搭档。
他摸向口袋里的戒指,金属表面异常灼热,仿佛在呼应远处雾河传来的低沉水响 —— 那是《雾河船歌》里唱过的,水神苏醒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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