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的霓虹灯在玻璃幕墙上碎成金粉，林幼梨把香奈儿链条包甩上柜台，震得收银机叮咚作响。
冷气裹着檀木香水味扑面而来，她看见吧台后穿改良旗袍的女人正用雕花银勺搅着威士忌，冰球撞在杯壁发出清脆声响。
"沈知鸢，"林幼梨扯下珍珠耳钉，耳垂上还留着宴会香槟杯沿的温度，"你怎么敢动我在铜锣湾的项目？
"沈知鸢将琥珀色的液体送入口中，旗袍开衩处露出一截珍珠白的小腿。
她指尖夹着细长的女士香烟，烟灰落在林幼梨新做的法式美甲旁："上个月在半岛酒店，某位林小姐不时搂着霍氏集团的小开说要进军影视圈？
"玻璃窗外突然炸开一团烟花，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面上扭曲缠绕。
林幼梨想起三小时前的慈善晚宴，霍家公子温热的手掌贴在她后腰，香槟塔折射出的光里，沈知鸢踩着十厘米的红底鞋从旋转楼梯款款而下，钻石项链在锁骨间晃出冷冽的光。
"我不过是提醒霍公子，某些花瓶只适合摆在橱窗里。
"沈知鸢掐灭香烟，突然贴近林幼梨的耳畔，"毕竟比起演戏，你更擅长演别人的未婚妻。
"林幼梨反手抓住她旗袍的盘扣，丝绸面料在指间发出窸窣的摩擦声。
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她闻到沈知鸢身上若有若无的广藿香，突然想起大学时挤在湾仔的小公寓里，沈知鸢熬夜写策划案，她偷偷在她咖啡里加双倍方糖。
"当年是谁说要一起拿下中环的写字楼？
"林幼梨的声音有些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沈知鸢的肩膀，"现在你却要踩着我往上爬？
"沈知鸢突然笑了，眼尾的泪痣在霓虹灯下妖冶动人。
她握住林幼梨的手腕，力道却轻得像羽毛："幼梨，我们都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
"窗外的烟花还在绽放，将整个维港染成流动的金色。
林幼梨看着沈知鸢转身走向露台，旗袍下摆扫过吧台，带落了她遗落的珍珠耳钉。
她弯腰去捡，耳钉的冷光里，倒映出两个十七岁的少女在太平山顶看流星雨的夜晚。
珍珠耳钉在掌心沁出凉意，林幼梨望着沈知鸢被鎏金光影切割的背影，突然想起她们曾在深水埗的大排档分食一碗车仔面。
那时沈知鸢总把溏心蛋戳破，金黄的蛋液裹着弹牙的面条，她眯着眼说：“以后咱们要在最高的写字楼里，吃米其林三星的溏心鲍鱼。”
露台的夜风卷着咸涩的海味灌进酒吧，林幼梨踩着细高跟追出去。
沈知鸢倚在雕花栏杆上，指间新点的香烟明明灭灭，维港对岸的霓虹在她瞳孔里碎成银河。
“你知道霍家小开为什么选你？”
她突然开口，声音被汽笛声撕得支离破碎，“他父亲办公室挂着幅《双姝图》，画里穿旗袍的女人和我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林幼梨的高跟鞋卡在地砖缝隙里。
记忆突然翻涌——去年圣诞夜，沈知鸢醉倒在她公寓，攥着她的手腕呢喃：“我妈当年就是被豪门公子骗去当金丝雀，最后吞安眠药死在浅水湾别墅……所以你故意搅黄我的项目？”
林幼梨扯松真丝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霍家公子今早留下的吻痕，“就为了证明我和那些拜金女没区别？”
沈知鸢突然转身，香烟火星烫到林幼梨手背。
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狠狠将人抵在栏杆上。
两人急促的呼吸交缠，沈知鸢滚烫的唇擦过她颤抖的耳垂：“你明明说过，要做第一个拿金像奖的商界女强人，现在却要把自己装进水晶棺！”
烟花在头顶炸成巨大的玫瑰，林幼梨望着沈知鸢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她们第一次创业失败那天，也是这样的烟花。
沈知鸢把所有积蓄都赔了进去，却笑着用最后十块钱买了两根红豆冰棒，说：“幼梨，咱们的野心要配得上维港的夜景。”
“知鸢，”林幼梨伸手抚上她眼尾的泪痣，“其实霍家的项目我早就想放弃了……”话音未落，沈知鸢的唇己经压下来，带着威士忌的辛辣和广藿香的缠绵。
远处传来午夜钟声，十二响过后，维港的霓虹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只有两具交叠的身影，在星光下重新生长出十七岁那年的枝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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