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

那年夏天，阳光灼热，蝉鸣聒噪，青春的心跳声却淹没在倒计时的滴答里。

一封夹着玫瑰的情书，是少年笨拙而炽热的告白，却也是风暴的开端。他试图靠近，

却被她一句句“别见面了”推开——不是不爱，是太爱，爱到害怕连累他耀眼的前程！

天台的风吹起她的裙摆，悬空的双腿下是深渊。那句“接住我”，

是她拼尽全力抓住的最后希望，他们一起对抗恶意，澄清谣言，

却终究敌不过现实冰冷的鸿沟……01那年夏天，骄阳似火，太阳将大地拥在怀中，

暖了三年，昔日的蝉鸣依旧，奈何我们再也回不去那段时光……言喻刷题的时间都在下午，

她靠窗坐着，半边脸浸在暖橙色的余晖里，半边脸隐入教室渐浓的暮色。

那深麦色的肌肤在光暗交界处显得格外柔和。咚咚！我轻轻敲了两下窗户，

她似是知道我的到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将手中的笔放下，打开窗户。晚上好，

我的完美爱人！我递给她一朵鲜红的玫瑰与一封信，她挽了挽秀发，

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不知何时，言喻的桌角添了一个花瓶，瓶中插满了我送她的玫瑰。

还如从前一样，没有过多的言语，我转身准备离开。等等！她叫住我，

我转过头看见她手里的信，这…这个给你！那明天见，我的爱人！我接过信，

转身离开……回到班，我迫不及待的将信拆开，

方逸同学：很开心能在这个为数不多的倒计时里遇见你，也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恕我不能同意你的表白，现在的我胆小、懦弱、不自爱，配不上现在的你，

你是个很好的男孩，在将来，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儿，非常感谢你在这几天里的陪伴，

我们都要好好的！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再次将信看了一遍，很显然，

我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即使我们已经相处了两三个月，即使我为她做了这么多，

即使……下午体育课，我一眼就认出树下的言喻，她今天很美，一身素裙，我……

真的很抱歉，我们不合适言喻抱书的手不自觉紧了些，言喻！抱歉，失陪了！

言喻说罢转身离开。在我的纠缠不休下，她还是同意了……02说说吧，你们怎么回事

班主任端坐在我面前，手中的杯子里不断冒着热气，仿佛下一秒就会向我扑来，

我转头看了眼言喻，她站在门边，似是刚哭过，眼角微红，双手死死的揉着衣角，

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叹口气，选择沉默。方逸，你知道离高考还有几天吗？

十天！只有十天了！！班主任脸色铁青，怒斥道，我知道！

我抬头看了眼鲜红的数字十，正对上班主任的目光，那目光冷得可怕，让我有些陌生，

好像我是第一次当她的学生，我从她眼中看到了太多情绪，失望、愤怒、放弃……我低下头，

不敢再与她对视，你知道这十天有多重要吗！也许因为这十天，你就有个好大学上，十天！

只有十天了！！班主任浑身颤抖，手中的杯子摇摇晃晃，热水不断从杯中撒出，

只要你们分……不可能！那一瞬，我明白了班主任的意思。言喻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眸中充斥着不可思议，很快她重新将头低下，短暂的挣扎而已，有什么用呢？我说了，

不可能！我看了一眼言喻，转头盯着班主任的眼睛。你怎么这么死脑筋，

上了大学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以她的成绩你们根本配不上你！！你闭嘴！！！

我听见了言喻的啜泣声，有些不知所措，我想去安慰她，可这样会害了她。那又如何呢？

良久，我冷静下来，抬头看了眼言喻，目光柔和，她把我从那个最黑暗的地方拉了回来，

她给我的是家人都不曾有的陪伴与肯定，对我来说这已远远超出了爱的范畴言喻有些震惊，

再次看向我，脸颊上的泪痕还未干，她已经做好了分手的准备，没想到我说了这些，

我们对视了十几秒，她忽然笑了，似是明白了我的心意，冲我点点头，叮～

上课铃声猝不及防的响起，吓得窗外的杨树直打颤，下雪了？我伸出手，望着天空发愣，

傻子，五月哪来的大雪她紧握住我伸出的手，靠着我的肩膀柔声道，

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吧！我我握住她的手，颤抖道，不会，永远不会

言喻伸出另一只手，一片轻盈的雪落在她手心，被那颗捂热的心融化。叮～

上课铃声再一次响起，铃声不断在走廊回荡，我们并排走着，直到岔路口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我目送她回到自己的教室，随后转身回到自己班，这节是班主任的课，与平时不同，

她坐在讲台，一言不发！嘀嗒！嘀嗒！！秒针转动的声音十分清晰，

坐在门边位置的班长最先看到我，冲我轻轻摇头，他叫张浩，跟我玩的还可以，报告！

我站在班门前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班里的同学齐刷刷的看向我，我则看着班主任。

她一言不发，埋头写着教案，似是写错了，拿碳素笔不停的划来划去，报告！！

我再次喊了一声，张浩看了眼依旧不说话的班主任，长叹一声，她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他们知道，我也知道，可学习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心灵的伤可并不是用学习和时间就能补上的。没等班主任说话，我直接进了班，

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你……你给我出去！班主任抬起头，指着门外，颤抖着道，

我站在位置上，没有动。出去！你给我出去！！班主任起身，将教案砸到我面前，

上面写满了三个字一为什么！！！力度很深，将教案划破了好几页……曾经不知几时，

我成了她眼里的好学生，我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每每考试都名列前茅，

那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时光，每次听别的老师谈起我，她脸上总洋溢着自豪，

而现在……我看了看班主任铁青的脸，又看了看教案，从后门出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下课了！我长呼一口气，班主任从我身旁经过，仍是一言不发，

她应该是放弃我了我心想……回到班，刚在众人注视下坐在位置上，八卦王

刘博弈便急不可耐的凑了上来，不是兄弟，这什么情况，给老刘气成那样没什么

我有些累了，趴在桌子上。你给兄弟说实话，你是翻墙上网吧了还是……

李弈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荡，没完没了，你别问了我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好像下一秒就会倾泻而出，别……别哭！我不问了，我可不会哄人！！李弈赶忙摆手，

不断后退，消失在人堆里。仅仅是一个课间的工夫，我和言喻的事就在办公室疯传，很快，

知道的老师已经覆盖到整个高三。咳咳！！沉寂已久的广播响了，

高三五班方逸与高三六班言喻同学，在高考即将到来之际，违反校规，谈恋爱，

没有一点紧张意识，今特提出批评，并全校通报，希望各位同学引以为戒，

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王校长的声音骤然响起，班里的议论声渐渐大了，

我起身白了一眼那些议论者，走到班外……我在走廊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脑海中回荡着广播里刺耳的声音。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转角——言喻。

她的眼眶泛红，手里紧紧攥着一本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们对视了几秒，

她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我的心猛地揪紧，快步走上前去，

可她却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言喻……我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愧疚和心疼。

她抬手抹去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的，我只是……有点难受。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不是你的错。她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没想到……会被发现。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我们同时警觉地分开了一些距离。是教导主任的身影，他冷冷地扫了我们一眼，

哼了一声走开了。言喻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最近……我们还是别见面了。说完，

她转身快步离开，背影显得那么单薄。我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在楼梯口，

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公告栏上的那张通报已经贴了三天，我每次经过都假装没看见，

但今天，我停下了脚步。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印着我和言喻的名字。

高二(3)班方逸、高二(5)班言喻，违反校规第七条……我盯着那行字，喉咙发紧。

其实根本不用看，广播早就把我们的罪名念给全校听了——男女同学不当接触。

哟，这不是方大学霸吗？"身后传来赵明阴阳怪气的声音。我回头，

篮球队的几个人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那种令人作呕的笑容。看什么呢？哦——

赵明拖长音调，在看你的'光荣榜'啊？几个男生跟着笑起来，有人吹了声口哨。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陷进掌心，但最终只是转身走开。反驳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教学楼里，我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黏在我背上。有些是好奇，有些是幸灾乐祸，

还有些带着莫名其妙的同情。我加快脚步，推开教室门时，原本嘈杂的交谈声瞬间低了几分。

方逸，陈默递给我一张纸条，老班让你下课去办公室。我点点头，

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我知道班主任要说什么——无非是优等生要注意影响

之类的废话。真正让我担心的，是言喻。自从那天在走廊分开后，我们再没说过话，

只能偶尔在食堂或操场上远远地看到她——低着头，快步走过，像一只被追赶的兔子。

下课铃响，我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等教室里的人走光。方逸，班长张浩突然走到我桌前，

别太在意那些人。我抬头看他，他眼神很真诚，

是少数几个没对我露出异样目光的人之一。谢谢，我勉强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言喻她……张浩欲言又止，女生之间……你知道的。我的心沉了下去。我当然知道。

在高中这个小社会里，女生之间的排挤比男生之间的拳头更伤人……走了没几步，

我看见了她。她站在年级主任办公室门口，肩膀微微发抖。我想走过去，

但想起她说的最近别见面了。我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抬手抹了抹眼睛，

然后挺直背脊走进去。那一刻，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无能为力。午饭时间，

我故意晚去了十分钟。端着餐盘环顾四周，终于在角落发现了言喻。她一个人坐着，

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我刚犹豫要不要过去，几个女生就走到了她桌前。即使隔着距离，

我也能看出她们脸上的讥讽。言喻的头更低了，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听说她很会装纯呢。平时不说话，背地里倒是挺会勾引人的。方逸可是年级前十，

她配吗？零碎的对话飘进耳朵，我的手指死死攥住餐盘边缘。最让我愤怒的是，

其中一个女生我认识——林小雨，言喻曾经最好的朋友。言喻突然站起来，

餐盘里的汤洒了一些。她匆匆收拾餐具，低着头快步离开食堂。我看到她抬手抹了下眼睛。

喂，看什么看？林小雨发现了我，挑衅地瞪过来，心疼你的小女友了？

我的血液瞬间沸腾，但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开。我知道，如果现在发作，

只会给言喻带来更多麻烦。放学后，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言喻家楼下。我们住同一个小区，

但从未互相拜访过。我不知道她具体住哪一户，只能坐在花园长椅上等。天色渐暗，

路灯亮起时，言喻终于出现。她背着书包，脚步迟缓，校服外套显得空荡荡的。

她没注意到我，直到我轻声叫她的名字。方逸？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后退一步，

你怎么在这里？我……我站起来，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她机械地回答，声音干涩。言喻，我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别说了。她打断我，不是你的错。她咬了咬嘴唇，

我只是需要时间……等大家忘记这件事。我还想说什么，但她已经转身走向单元门。

在进去前的最后一刻，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不是一个十七岁女孩该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