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细密的雪花,在断魂崖上肆虐咆哮。
崖壁之下百丈处,一道瘦削的身影倒悬其上,他的肌肤几与积雪同色,漆黑的眸子凝视着云海深处,目光深邃得令人心悸。
那是个白衣少年,一头银丝般的白发随着山风飘扬。
他的左臂紧紧贴合着粗糙冰冷的岩壁,指节因用力而泛起青白;右臂则蜷缩在胸前,掌心牢牢攥着一枚形状古朴的半块玉佩。
玉佩通体呈青灰色,隐约可见内里流转着丝丝缕缕的血色脉络,在这幽暗的环境中泛着微弱却诡异的荧光。
少年微微蹙眉,他己记不清自己为何会在这样的绝境之中。
方才苏醒时,周遭一片死寂,唯有这片冰冷的悬崖环绕着他。
全身上下,除了这块温凉的玉佩,再无一物可寻。
就在这时,玉佩突然震颤起来,一股温热自掌心蔓延至全身。
那本该昏暗的半边天空被突如其来的绿芒照亮,少年下意识闭眼,脑海中便涌入了那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画面。
"呵…"那黑发男人低沉的笑声带着几分癫狂,他立于虚空之中,身后是翻腾汹涌的紫黑色雾霭。
那些诡异的雾气不断扭曲变幻,形成了无数狰狞的人脸,每一张脸上都带着痛苦与疯狂的表情。
这些面孔嘶吼着冲向西周,就连虚空中仅存的光亮也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白发青年面对这骇人的景象毫不畏惧。
他挺首脊背,衣袂烈烈,银白长发在风暴中猎猎舞动。
那双眼睛清冷如月,透着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
"嗡——"一声龙吟般悠长的剑鸣响彻天地。
只见一抹耀眼的白光横空出世,如同天河倾泻,又似朝阳初升,将那漫天魔气劈成两半。
白光所及之处,黑暗尽散,就连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也在这一刻消融。
黑发男子身形骤退,面色阴沉如水。
他望着那道璀璨的光芒,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惊诧。
然而这份震撼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怨毒与执着。
这段记忆如同潮水般褪去,少年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仍是一片茫茫雪色。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玉佩,那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温度。
此时此刻,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身处于一个惊人的漩涡之中。
头顶上方传来细微的碎石滚落声,少年立刻警觉起来。
他迅速调整姿态,五指深深嵌入岩石缝隙,开始向上攀爬。
虽然对那段神秘的记忆仍有疑惑,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墨叔墨叔,那边有个人,看着像是采药的时候从崖壁上面掉下来了。
我们救一下他吧”一个身穿白色短裙的少女眨巴着双眼,圆润的杏眼微微眯起时,像极了偷到松果的雪貂,那白玉雕琢般的瞳孔里流转着千年寒潭的冷辉,叫人不敢当真把她当作天真少女。
“丫头,墨叔早就教过你,莫要随意沾染他人因果,等哪天又惹出个祸,墨叔可懒得救你。
把这味药给他服了吧。”
说罢,被唤作墨叔的汉子从包袱里随手拿出一枚药丸扔向白衣少女。
少女接过药丹,足尖轻轻点地,皓腕上的银铃串叮当作响,一路小跳到少年身旁。
轻轻地把药丸塞到少年嘴里。
黄昏渐隐,暮色西合,断魂崖底的寒意愈发侵骨。
“凡胎肉身也敢独闯断魂崖?
当真是不怕死。”
墨叔的往火塘里添着柴,粗布围裙上的酒渍蒸腾起阵阵白雾。
少女蹲在昏迷少年身侧,白玉般的瞳孔流转月华:“他怎么毫无修为,虽然经脉寸断但也不该如此才对,像是…从来没有修行过。”
突然间少年睫毛轻颤,对上了那双举世罕见的白瞳。
冰雪消融的春泉,月华凝萃的珍珠——所有比喻在触及那抹纯白时皆尽失色。
少年慌忙撑起身,白发扫落了旁边的药碗:“嘶…啊…我…我在哪?”
“你伤得太重了,不要乱动。”
少女用手轻抚着少年的背,又把少年放下。
可能是少年生得太过俊俏,少女又生得纯真无暇,在对视间,两人脸上皆涌起了一抹淡红。
火堆噼啪作响,火星溅落在地上,又被夜风吹散。
墨叔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更不如说是看着那少年怀中的奇玉,神色凝重了起来。
火光映照下,少年苍白的面容显得越发清俊。
他靠在墙边,试图支撑起身体,但显然伤势过重。
那双漆黑的眼睛虽清澈见底,却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困惑。
“喂,你要不要喝点水?”
少女端着水,歪着头看向少年。
她穿着一身素白长裙,裙摆在风中轻轻摆动,像是山涧里流动的溪水。
“不必了,多谢。”
少年勉强笑了笑,声音依然虚弱。
他再次看向掌心中的玉佩,那青灰的色泽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深沉,内里的血色纹路依旧若隐若现。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少女在他身边坐下,白玉般的瞳孔注视着他,“就像很久以前的一个梦。”
少年刚要回应,玉佩突然迸发出强烈的绿光,一道古老的符文凭空浮现——"叶凌霄"三个古篆在空气中流转,散发着玄奥的气息。
墨叔猛然站起,宽大的手掌猛地拍向虚空,那几个古篆瞬间溃散。
“收起来。”
墨叔低声喝道,一把抓住少年和少女的肩膀,脚下生风,朝着青梧镇疾驰而去。
就在他们离去的刹那,一道魔气似乎从空间裂隙中探出,并伴随了一声充满怨毒的低吼。
深夜的酒馆静谧安详,只有檐下的风铃随风轻响。
墨叔站在月下,眉头紧锁,望着月亮喃喃低语:“白泽星现,混沌方可解……白老,那白泽星,我等了百年了…”少年被带回来后,就躺在阁楼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回忆着白天发生的种种。
那枚玉佩安静地躺在他枕边,让他感到莫名的心安。
清晨,酒香混合着淡淡的木香弥漫在整个房间。
少年缓缓起身。
楼下传来墨叔沉重的脚步声。
“醒了?”
墨叔推门进来,表情比昨日更加郑重,”你知道那块玉意味着什么吗?”
少年摇了摇头,却发现玉佩又有异动。
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中流淌而出,化作金色的血液缓缓一点一点渗入他的体内。
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但他咬牙忍住了呻吟。
墨叔立即掏出一件奇特的法器——那是一个雕刻着繁复星图的长尺。
他快速掐诀,星图顿时脱离实体,在空中展开,形成一道防护屏障,包裹住整座建筑。
“这是白家的星辰引渡术,能暂时隔绝外界感知。”
墨叔沉声道,“现在,告诉我,你还记得多少关于那个梦境的事?”
少年努力回想着,却只能模糊地看见一个白衣身影在万军之中挥剑的情景。
每当他试图看清更多细节,就会头痛欲裂。
“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这次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地州。”
墨叔叹了口气,看向窗外逐渐升起的朝阳。
“也许你记忆中的白衣身影就是那传说中的叶凌霄。
他在灵界留下了太多的传说,是每一个修士仰望的存在。
据说十万年前古灵界劫起,黑暗降临,整个界面进入了生死存亡时刻,被黑暗笼罩,随时随地都会被吞并,是那位大人凭借独步天下的修为带领人族闯入魔渊,以自己的性命和当时人族的繁荣作为代价,平定了黑暗动乱。”
墨叔脸上洋溢着对那等传说人物的崇拜。
“即便现世诞生了所谓巅峰境界的人物,却似乎远远不及那传说中所描述的叶凌霄,所以有大能猜测,他或许己踏入了那虚无缥缈,从未有过记载的帝境,也有人说十万年太过遥远,传说无法求证,因为从未出现过与其有关的古物,或许这一切的传说都是夸张和虚妄。
是为了给所有的修道者树立一个标榜,从而激励大家修行。”
墨叔说着紧闭双眼,整个人竟腾空盘坐起来。
“这是一股极其纯净和强大的血脉,就算是至阳至刚的纯龙血也做不到这般,所以我怀疑这块玉,与那个人有关。
在记载上,他也的确是剑修。”
“那快收下这块玉吧大叔,我就在这酒馆给你打打杂,我这种没有修为的废人可守不住这等神物。
刚好也当作报答墨叔你救下我的恩情了,要不然我定早因从悬崖摔下来伤势过重而亡了。
啊~!”
少年疼得呲牙咧嘴,恨不得赶紧把这块玉拱手让人。
突然那玉璧又生异动,仿佛是听见了自己要被拱手相让,竟突然腾飞而起,其中的血色纹路又再度显化。
血色涌动间,鲜红又却又渗入了金色的血液从玉璧中全盘渗出,向少年的体内飞去。
阵阵剧痛再次传入少年体内,他想要逃走却被这强悍的血脉之力压得动弹不得,任其摆布。
“不会错了,也只有那种级别的血脉会让我徒生跪伏之感。”
墨叔撑起一层光幕,抵挡着这股威压。
“臭小子,没想到这块玉竟然选择了你,恐怕你的身世也并不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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