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多拉注意那个人很久了,雨后的空气十分湿润,呼吸都仿佛带着水汽。
须弥的教令院是学术圣地,这里有着数不清的天才,曾几何时,埃尔多拉也是家乡人人赞颂的天才。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自从那个男人来到教令院后,埃尔多拉引以为傲的天分在那个人面前小如萤光。
“你好,那……那个……我可以……邀请你……你……加……加入……我的……科研小组……组……么……”智慧宫后方的小亭子中,好不容易堵到人的埃尔多拉磕磕巴巴的发出了邀请。
齐肩长黑发的遮掩下是一双红得滴血的耳朵。
他会答应么?
该死的,明明练习了好多次的!
完蛋了!
他会不会感觉我很蠢啊!!
埃尔多拉低着头心中尖叫,气恼自己的笨嘴拙舌。
嗯?
他考虑的是不是有点久?
后知后觉的埃尔多拉抬起头,果然,寂静的小亭子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影。
连拒绝的话都懒得跟我说么。
被人无视了个彻底的埃尔多拉抿紧薄唇,手中精心准备供人查看的文稿被他捏出了褶皱。
夜幕一点点降临,首到寒气顺着晚风将人完全包裹,埃尔多拉才恍然回过神来。
动了动麻木的身躯,埃尔多拉垂眸,一阵火光在黑暗中亮起,手中那份耗费他半年时间的文稿眨眼间化成了飞灰,融进了夜色中。
“没用的东西。”
——埃尔多拉最开始知道赞迪克是在偶然认识的学者索赫蕾的口中。
“赞迪克很年轻,年轻又英俊。
但可惜性格太古板,其学科又与我们生论派并不相通,即使一同探索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可言,真是苦恼…”明明说着类似抱怨的话,可索赫蕾的脸颊微红,眼神闪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对那位年轻又英俊的赞迪克先生有着情意。
埃尔多拉对学姐的恋爱话题不感兴趣,草草敷衍两句就结束了话题。
一切本该就此结束,可命运就是如此奇妙。
就在那的几天后,埃尔多拉为了课题外出取材时,在水天丛林中偶遇了赞迪克。
当时,西周散落着不知用途的小型仪器,地上还躺着两只没了气息的长鬓虎。
可吸引埃尔多拉视线的却是赞迪克那盯着手中还带着血色的机器核心的冰冷的目光。
这眼神,可不是学姐口中那年轻又英俊,但可惜性格太古板的赞迪克会有的眼神啊。
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
将自己伪装成那副木讷模样是要隐藏什么呢?
那一刻,强烈的好奇心和旺盛的探索欲淹没了埃尔多拉的理智。
从那天起,埃尔多拉开始有意识的搜集并注视着有关赞迪克的一切。
埃尔多拉发现,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赞迪克会恢复自己倨傲,冷漠的那一面,那双猩红色的冰冷眼眸比最昂贵的宝石还要令他着迷。
很危险,远离那个男人。
埃尔多拉的理智在疯狂向他示警,可他颤栗的指尖和偶尔偷窥时不经意间对上的视线都让他呼吸急促,头皮发麻。
若是能在那双猩红色的,漠视一切的,傲慢瞳孔中永久的镌刻着自己的倒影,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那一刻,埃尔多拉摸着跳动的心脏,清醒着跳进了深渊。
——自从上次邀请赞迪克加入自己的科研小组失败后,埃尔多拉有一阵子没看见他人了。
打听后才知道教令院组织了探索沙漠遗迹巨像的科研考察,考察队由一位德高望重,名为莎娜玛的贤者和六大学派的诸多年轻才俊组成。
埃尔多拉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为了做出让赞迪克感兴趣的研究,早早的就跟导师请了假,申请闭关来着。
所以这次考察才没有自己啊。
没关系,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
三两下收拾好行李,埃尔多拉托人给自己导师带去自己闭关到了关键时刻,不要让人来打搅自己后,沿着考察队留下的痕迹追了过去。
风餐露宿好几天后,埃尔多拉终于来到了沙漠边缘,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他不适的眯了眯眼。
解下腰间的水壶狠狠的灌了几口水后,埃尔多拉掏出地图,估量着自己与考察队之间的剧情。
“哎呀,我可太难了,千里追老婆。”
找了个背光的角落休息了一会,吃了点东西后,埃尔多拉再次启程。
这次,他加快了速度,终于在三天后到达了荼诃落谷附近。
滚烫的阳光烘烤着他,埃尔多拉捋了捋汗湿的头发,艰难的在沙地中寻找着考察队的痕迹。
嗯?
太阳怎么越来越近了?
不对!!!
险而又险的躲过一发火球后,埃尔多拉顺着火球来时的方向望过去。
倚山而立的巨大机械身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巍峨的身躯彰显着人类的智慧,中心的巨大圆眼处光芒大盛,一枚枚炽热的火球流星般冲着埃尔多拉站立的地方砸来。
坎瑞亚的科技这么持久么?
这玩意这么多年了竟然还在运行?!!
埃尔多拉手腕一翻,一张黑底红纹的弓箭就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快速催动元素力给自己套了一层火盾,埃尔多拉足下轻点,一跃而起,左右几个跳跃间快速来到了遗迹巨像的手臂上。
作为主修生物学,生态学和医学的生论派学者,埃尔多拉对于这些远古机械那是七窍通了六窍,剩下一窍不通。
不过没关系,机械这玩意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堆零件罢了,拆了就行。
这样想着,埃尔多拉从遗迹巨像的手臂洞口处一跃而下,左拐右拐绕了好几个圈终于来到了操控室。
在里面鼓捣了许久不得章法的埃尔多拉首接暴力拆除了操控室里的大部分零件,终于物理阻止了遗迹巨像武器系统的运行。
这下就不用担心在外面走着走着突然就被轰一炮了。
解除了眼前的危险后,埃尔多拉原地坐下。
准备休息一会,恢复一下体力,顺便看看他之前探索时找到的几张纸页。
其中一张纸页大部分内容似乎被人匆匆烧毁了,仅剩下些残缺不全的文本。
……发现了有趣的庞大机关群,与我们先前在居尔城遗址所发现的巨大行走机械相类似……经过初步考察,基本可以断定处于同一时代…………在这里找到了”居尔城样本“(请恕我暂时如此命名)所缺乏的关键机件,或许可以修好那座机体的自动系统……发现了名为”白鹄骑士“的组织,其存在或许可与”荼诃之座“的传说相印证…………记录人,见习陀裟多,赞迪克……果然他没走错路,之前找了半天没找到一个人的埃尔多拉松了口气,看来只是普通的错过了而己。
继续看下一张,这张似乎是研究笔记中的一页,不知为何被作者撕下藏在这里。
……依靠从废弃机体搜集来的零件,似乎可以修复这台巨像的主武器系统,不过为避免引起其他队员注意,只能暂且记录其尺寸结构,留待日后再行实验·被贤者称为”须陀流心“的东西,其核心看来不过是元素扰动造成的淤积产物,将之作为封印核心,实属可笑……所以,这玩意儿是赞迪克走时启动的?
看完内容后,埃尔多拉撕下贴身衬衣的一角,他将手中两张残破的纸页小心翼翼的折叠在一起,用碎布仔细包裹好后收进了神之眼自带的空间内。
这可是赞迪克亲手写下的文字,当然得保存好了。
在遗迹巨像中休整一整晚后,埃尔多拉神清气爽的醒来。
他准备打道回教令院了,虽然这次他和考察队错过了,没能看见想念之人,但能得到心上人亲手写下的文字,此行不亏。
下次,他绝对不会再跟丢了。
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须弥城后,埃尔多拉疲惫不堪,草草洗漱一番后,摸到床的那一刻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再次睁开眼时,己经是两天后的早晨九点了,而腹中此起彼伏的轰鸣声也提醒着身体的主人该进食了。
烹饪水平仅限于吃不死人的埃尔多拉摸了摸肚子,果断决定外出觅食。
走出门,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空气中都是树木的清香。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时不时就能看见穿着教令院服饰的学者,而街道两旁的那些商贩对那些学者的态度堪称讨好。
在智慧之国,代表着智慧的学者群体天然的就比其他人更受关注。
那种目光,埃尔多拉很熟悉,和家乡的大人小孩们看向他的目光是一样的。
好奇,渴望,尊敬,自卑和讨好。
作为家长人尽皆知的少年天才,埃尔多拉起初是自傲的,那时的他虽然表面依旧谦逊,但唯有他自己知道。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不耐烦和那些人们打交道,厌烦他们口中不断冒出的在他那里堪称常识的蠢问题。
在那时的他心中,周围的人都是未进化完全的丘丘人,唯有他是智慧的化身。
如今想来,那时的他就是那井底之蛙,在那坐井观天呢。
随便在兰巴德酒馆买了两个烤肉卷拿在手上边走边吃,埃尔多拉准备去教令院逛逛,说不定还可以偶遇赞迪克呢。
“早安。”
“早。”
“早上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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