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睁开眼时,雕花床顶的流苏正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动。
鼻尖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混着淡淡的檀香,陌生得让她心头一紧。
“小姐,您醒了?”
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扑到床边,眼眶通红,“太医说您要是再不醒,就……”沈砚秋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
她记得自己明明在博物馆整理一份明代东厂密档,指尖触到那卷泛黄的《天工开物》抄本时,突然一阵眩晕——怎么一睁眼就换了天地?
她抬手想揉太阳穴,却看见自己腕上缠着一圈素白的纱布,隐隐渗出血迹。
记忆像断裂的胶片,零碎的画面涌进来:落水、挣扎、有人在耳边低语……还有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死死按着她的后颈。
“我是谁?”
沈砚秋哑声问,声音不是她熟悉的清朗,而是带着几分娇柔的女声。
小丫鬟愣住了,眼泪掉得更凶:“小姐您傻了?
您是吏部侍郎沈家的嫡女,沈清辞啊!
三天前您在荷花池边落水,昏迷到现在……”吏部侍郎?
沈清辞?
沈砚秋心头剧震。
她研究明史多年,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这位沈小姐在历史上是个谜,据说十七岁那年“意外”身亡,而她的父亲,正是后来因“通敌案”被满门抄斩的沈从安。
窗外传来脚步声,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走进来,面容清癯,眼神却带着审视:“清辞,感觉如何?”
是沈从安。
沈砚秋垂下眼,模仿着记忆里大家闺秀的姿态:“劳父亲挂心,女儿好多了。”
沈从安点点头,目光扫过她腕上的伤:“太医说你是失足落水,怎么会划伤手腕?”
“许是……撞到池边的石子了。”
沈砚秋含糊道,指尖却悄悄攥紧了锦被。
那伤口绝非意外,边缘整齐,更像是被利器划伤——有人想杀她。
夜里,沈砚秋躺在床榻上毫无睡意。
她借着月光打量这间闺房,书架上摆着不少医书,抽屉里还有半盒没用完的银针。
看来这位沈小姐不仅懂医术,还藏得很深。
突然,窗纸被轻轻戳破一个洞,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沈砚秋屏住呼吸,假装熟睡,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人穿着夜行衣,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正一步步走向床前。
是冲着她来的!
就在短刀即将刺下的瞬间,沈砚秋猛地翻身,抓起枕下的银簪,狠狠刺向对方手腕。
黑衣人吃痛,短刀落地,转身想逃,却被她一脚绊倒。
“谁派你来的?”
沈砚秋压在他身上,声音冷得像冰。
黑衣人闷不吭声,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朝着她的脸撒来。
沈砚秋早有防备,偏头躲开,手肘狠狠撞在他的后心。
只听“咔嚓”一声,黑衣人疼得闷哼,彻底没了力气。
她摸索着点亮烛火,撕开黑衣人的面罩,愣住了——是府里的护院,李三。
“为什么杀我?”
沈砚秋盯着他,银簪抵在他的咽喉。
李三脸色惨白,眼神躲闪:“是……是夫人让我做的……她说你挡了二小姐的路……”沈砚秋心头一沉。
沈从安的继室王氏,还有她的女儿沈清柔——历史上,沈清辞死后,沈清柔嫁给了太子,成了后来的淑妃。
原来这场“意外”,是宅斗?
还是……另有隐情?
她正想问得更清楚,李三突然瞳孔放大,嘴角溢出黑血,竟在她眼皮底下断了气。
沈砚秋猛地起身,检查他的口腔,发现舌根下藏着一颗黑色的药丸——早就准备好了的死士。
这绝非简单的宅斗。
一个侍郎府的护院,怎会有如此缜密的死法?
窗外,月色被乌云遮住,朱红的宫墙在夜色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沈砚秋握紧手里的银簪,指节泛白。
她知道,自己卷入的,恐怕是一场足以颠覆王朝的迷局。
而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必须在这步步惊心的古代,找到沈清辞死亡的真相,才能活下去。
天亮时,沈砚秋让小丫鬟对外宣称“昨夜有贼闯入,己被打跑”。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那张素净的脸,突然笑了——历史既然能被改写一次,就能被改写第二次。
她打开沈清辞的医书,在最后一页找到了一行娟秀的小字:“七月初七,钦天监密报,紫微星移。”
正是她穿越过来的那天。
看来这位沈小姐,藏的秘密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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