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教堂彩绘玻璃窗蜿蜒而下,像天空为今日流的泪。
林悦站在门口,手指死死攥着裙摆,那件明远最爱的淡蓝色连衣裙此刻沉重如铅。
"林小姐,请节哀。
"无数人从她身边经过,说着同样的话。
他们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
三天前那通电话摧毁了她的世界——"是周明远的家属吗?
他出了车祸,请立即来市中心医院..."她记得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赶到医院,记得走廊刺眼的灯光,记得医生遗憾的表情,记得白布下那具再也不会对她微笑的身体。
明远的手指那么冷,冷得让她想起去年冬天他们去北海道看雪,他把她冻红的手捧在掌心呵气的温度。
"悦悦..."明远的母亲走过来,红肿的眼睛里盛满与她相同的痛苦。
老人颤抖的手递来一束白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这是明远...他求婚时送你的那种。
"林悦接过花束,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那天的阳光多好啊,明远单膝跪在铺满玫瑰花瓣的草地上,戒指在丝绒盒子里闪闪发光。
"林悦,你愿意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吗?
"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眼睛里映着整个夏天的光芒。
教堂里哀乐响起,林悦机械地迈步向前。
棺木停放在圣坛前,周围堆满鲜花。
她不敢抬头,不敢看那个长方形的木盒里躺着的是谁。
这一定是场噩梦,醒来后明远会像往常一样,端着两杯咖啡走进卧室,吻她的额头说"早安,我的睡美人"。
"让我们为周明远先生默哀。
"牧师的声音回荡在教堂里。
林悦终于抬起头,视线落在棺木上。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她看见明远躺在那里,穿着他们一起挑选的深灰色西装,面容安详得像是睡着了。
化妆师尽力还原了他生前的样子,但那不是她的明远。
她的明远会皱眉思考,会开怀大笑,会在吻她时睫毛轻轻颤动。
人群开始向前移动,向遗体做最后告别。
林悦站在原地,双腿像生了根。
当最后一位亲友离开棺木,她突然挣脱母亲搀扶的手,跌跌撞撞地冲向前。
"悦悦!
"有人小声惊呼。
林悦不在乎。
她扑到棺木旁,手指抚过明远冰冷的脸颊。
他额角还有那道淡淡的疤痕,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他为了护住她不被自行车撞到而留下的。
她俯下身,在众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中,将颤抖的唇贴在明远己经失去温度的唇上。
泪水终于决堤,滴落在明远苍白的脸上。
她的吻里包含着所有没来得及说的话——"别丢下我","我爱你","带我一起走"。
"林小姐..."葬礼主持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时间到了。
"林悦摇头,手指抓住棺木边缘不肯松开。
首到明远的母亲走过来,将一个小丝绒盒子放进她手中。
"他准备在你生日时给你的。
"老人哽咽着说,"现在...你留着吧。
"林悦打开盒子,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两张去希腊的机票,日期是下个月,她的生日那天。
明远总说要在圣托里尼的日落中为她庆祝三十岁生日。
棺盖缓缓合上时,林悦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雨声渐大,敲打着教堂的彩窗,像一首永不完结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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