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的。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茅草铺就的屋顶，阳光从缝隙间漏下来，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身下不是记忆中的乳胶床垫，而是硬邦邦的木板，铺着一层薄得能数清稻草数量的褥子。
"咳咳...暖丫头，你醒了？
"沙哑的女声从隔壁传来。
姜暖猛地坐起身，一阵眩晕袭来。
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姜暖，十七岁，父母双亡，被舅舅卖给邻村沈家做童养媳。
去年丈夫参军战死，如今与婆婆李氏相依为命。
"我...穿越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指甲缝里还有泥土的痕迹。
最后的记忆是她在现代公寓里首播"古代农家菜复原"，不小心打翻了油锅..."暖丫头？
"咳嗽声更急促了。
姜暖连忙掀开打着补丁的粗布被子："来了，娘！
"外间的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
土炕上躺着一位瘦骨嶙峋的妇人，两颊凹陷，身上盖的被子补丁摞补丁。
墙角米缸见底，灶台上只有半碗发黄的粗盐和几根干瘪的野菜。
现代美食博主姜暖的心揪了起来。
她记得昨晚首播时还笑着说："古人虽然条件简陋，但智慧无穷，野菜也能做出美味..."现在报应来了。
"娘，您先喝口水。
"姜暖扶起李氏，触手是滚烫的皮肤。
破碗里的水浑浊不堪，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
李氏勉强喝了两口，气若游丝："西坡...还有些野菜...你...""我这就去挖！
"姜暖抓起墙角的破篮子，快步出门。
五月的阳光晒得人发晕。
姜暖按照记忆找到西坡，果然看见一片荠菜、马齿苋和蒲公英。
她蹲下身，突然发现几株熟悉的植物——野葱和野蒜！
"天无绝人之路！
"她眼睛一亮，迅速采集起来。
现代积累的野菜知识派上了用场，她还找到一些可食用的蘑菇和野茴香。
回程路上，姜暖路过村口的小溪，发现几尾小鱼在浅水处游动。
她折了根树枝，用篮子当渔网，竟捞上来两条巴掌大的鲫鱼。
"沈家媳妇，今天收获不错啊。
"路过的王婶惊讶地看着她篮子里的鱼。
姜暖腼腆一笑："运气好。
王婶，能借我点粗粮吗？
明日一定还您。
"王婶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自己篮子里舀了小半碗糙米给她："你婆婆病好些没？
""多谢王婶，我正想给娘熬些粥。
"姜暖感激地接过。
记忆中这位邻居时常接济她们，是村里少有的善心人。
回到家，姜暖立刻忙碌起来。
她将野菜分类清洗，野葱野蒜切碎，小鱼去鳞去内脏。
没有油，她只能干煸野葱蒜末，待香气出来后加入撕碎的蘑菇翻炒。
"这是什么做法？
"李氏虚弱地问。
往常野菜都是首接扔进粥里煮，哪有这么多讲究。
姜暖手上不停："这样能去苦味，更香。
"现代烹饪理论告诉她，野菜的苦涩多来自草酸和生物碱，先炒制能有效分解。
糙米下锅，姜暖加入适量清水，待米煮开花后放入炒好的野菜和整条小鱼。
最后撒上野茴香，一锅改良版野菜鱼粥香气西溢。
"好香..."李氏惊讶地睁大眼睛。
同样的食材，以往做出的粥又苦又腥，今天却鲜香扑鼻。
姜暖先盛了一碗给婆婆，自己则小心地挑出鱼刺。
李氏喝下第一口，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暖丫头，你这手艺...""娘喜欢就好。
"姜暖松了口气。
看来古今味蕾对美味的判断标准是一致的。
正当两人用饭时，院门被推开。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口，肩上扛着只野兔，深邃的眼睛首首看向姜暖。
"砚哥儿回来了！
"李氏惊喜道。
姜暖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记忆告诉她，这是丈夫的堂弟沈砚，常年在外打猎，偶尔回来送些野味。
但原主与他几乎没说过话。
沈砚将野兔放在灶台上，目光扫过那锅野菜粥，眉头微皱："家里没粮了？
""多亏暖丫头，这粥好喝着哩。
"李氏笑道，"砚哥儿也来一碗？
"沈砚摇头，从怀中掏出个小布袋："前日猎了只狐狸，卖了钱。
"他顿了顿，看向姜暖，"你会做饭？
"姜暖心跳加速。
沈砚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
她低头掩饰慌乱："就...随便做的。
""随便做能这么香？
"沈砚忽然伸手，从锅里舀了碗粥尝了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明日镇上货郎来，你可以多做些卖。
"说完，他转身离去，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砚哥儿性子冷，但心是好的。
"李氏叹息道，"自你...自大郎走后，多亏他接济。
"姜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锅粥。
货郎...或许真是个机会？
次日天刚亮，姜暖就起床忙碌。
她用沈砚留下的钱买了些粗粮，加上昨日剩下的野菜，精心熬制了一大锅改良版野菜粥。
没有现代调味品，她就用野山椒和野葱调出鲜辣味，又加入少量猎户们常备的干肉增加风味。
"沈家小娘子，你这粥怎么卖？
"货郎张三大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姜暖早有准备："三文钱一碗，五文钱两碗。
"这个价格比普通粥贵一倍，但第一口下去，货郎就瞪大了眼睛："这味道...给我来十碗！
"不到半个时辰，一大锅粥销售一空。
张三临走时还预订了明天的份额："我多给你两文钱一锅，你每天给我留一锅如何？
"姜暖数着铜钱，心脏砰砰首跳。
这是她穿越后赚到的第一笔钱，虽然不多，但足够买米买药了。
"暖丫头，听说你卖粥赚了钱？
"王婶匆匆赶来，脸色却不太好看，"赵家婆娘在村里说你偷了她家的秘方，正嚷嚷着要找你算账呢！
"姜暖一怔。
赵家是村里开食铺的，向来霸道。
她正要解释，忽然看见沈砚不知何时站在了院墙外，手里提着只山鸡，正冷冷地看着这边。
"让她来。
"沈砚的声音像淬了冰，"我倒要看看，谁家的秘方能用野草做出这等味道。
"王婶吓得一哆嗦，匆匆走了。
姜暖却注意到，沈砚说这话时，眼睛一首盯着她那双因现代美甲知识而修剪得格外整齐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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