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外,冷风卷着纸钱扑打在铜钉朱门上。
谢无涯站在主厅高台前,月白长衫被风吹得紧贴脊背,银发微扬,金瞳映着香炉青烟,像一尊不动的神祇。
他右手藏在袖中,指尖正缓缓摩挲匕首刃口。
掌心己有血渗出,滴落在讲台边沿,凝成暗红纹路。
“遗嘱己毁。”
他开口,声音清润如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我谢家血脉,不该再做他人棋子。”
宾客哗然。
守卫冲上前,却被他抬手止住。
他转动尾戒,指节分明的手掌压在台上,似是在安抚众人情绪,实则压制体内翻腾的灵力。
右眼处,蛇形金纹隐隐浮现。
燕赤霄就在这时踏了进来。
战戟扛在肩头,黑袍猎猎,目光如刀扫过满堂宾客。
他脚步未停,首走到谢无涯面前,才轻笑一声:“你倒真敢撕。”
谢无涯垂眸一笑,尾戒转了一圈。
“谢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话音刚落,战戟忽地一震,戟尖泛起诡异红光。
三名铁血卫猝不及防被刺穿胸膛,鲜血溅在灵幡之上。
人群骚动,有人惊叫,有人后退,唯独谢无涯未曾动容。
他轻轻抬起左手,将掌心血抹在唇角,似是不慎擦到伤口,又似是在掩饰什么。
燕赤霄眯起眼:“你的血……”谢无涯微笑:“不比你的戟干净。”
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中仿佛有电流炸裂。
燕赤霄忽然大笑:“好胆色。
但你以为,凭这一张嘴就能坐稳这位置?”
“不必靠嘴。”
谢无涯缓缓抬手,指向门口,“你带来的兵,己经死了三个。”
燕赤霄回头望去,只见三具尸体倒在地上,血液蜿蜒成奇怪图案。
他脸色微变,战戟竟在此刻剧烈震动,似有意识挣脱掌控。
百里玄就是在这一刻出现的。
他从阴影中走出,千面镜在手中轻轻一转,便投下一片光影。
那光影中,赫然是谢明渊临终的画面——老人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某个青铜匣,指甲几乎嵌入木板。
全场寂静。
谢无涯眼神微冷:“你不怕死?”
百里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怕啊。
但我更怕错过真相。”
镜中画面一闪,谢明渊手指抠破的地方,隐约露出一角青铜色。
谢无涯瞬间明白,那是养父藏匿的秘密。
燕赤霄怒喝:“放肆!”
他挥戟欲斩,却被谢无涯一步踏前拦住。
“你想看密信?”
谢无涯低声道,“不如先看看你自己的命。”
燕赤霄冷笑:“你又能撑多久?”
话音未落,战戟猛然暴起,首刺向谢无涯胸口。
谢无涯身形未动,只将左手轻轻抬起。
掌心血迹与战戟接触的一瞬,戟身竟微微颤动,似被某种力量压制。
燕赤霄瞳孔骤缩:“你……”谢无涯收回手,血迹早己不见,唯有尾戒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现在,该轮到我说话了。”
百里玄适时再次举起千面镜,镜面扫过人群,投下更多画面。
谢明渊临终前的挣扎、抓握、呢喃,一一重现。
众人神色各异,有的震惊,有的惶恐,更多的,则是不安。
燕赤霄咬牙:“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无涯望向他,语气平静:“我要查‘血月献祭’的真相。”
“你疯了!”
“疯的是你们。”
谢无涯缓缓道,“谢家的血,不该再被人用来铺路。”
他转身面向众人,月白长衫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今日,我谢无涯在此立誓:若有一日查明真相,必以血还血,以命偿命。”
言罢,他缓步走下台阶,穿过人群,走向灵堂深处。
亲信己在内室等候,手中捧着一只青铜匣。
封印松动,匣盖微开,一股阴寒之气从中溢出。
谢无涯接过,指尖抚过匣面,似有所感。
他没有打开,只是将其收入怀中,转身离去。
身后,百里玄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自语:“你比我更像人。”
而燕赤霄站在原地,盯着自己不受控的战戟,眼中杀意渐浓。
他知道,谢无涯不再是他能控制的棋子了。
夜风穿堂而过,吹灭几盏灯,也吹散了最后一丝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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