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暖阳裹着新柳嫩芽的清甜，覅蝴解下身上重担时，终于尝到了久违的自由滋味。
覅蝴松开紧绷多年的心，任墨色长发随风散开，踏着青石板路慢悠悠晃进市井街巷。
街边货郎的拨浪鼓“咚咚”作响，冰糖葫芦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竟比宫宴上的八珍玉食还要诱人三分。
“客官，新采的茉莉香包，买一个戴？”
绣娘举着彩线翻飞的香囊凑过来。
林昭望着香囊上活灵活现的莲花，忽然忆起幼时邻边大娘绣的莲花，唇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随手抓了把铜钱放进绣娘竹篮：“都包起来吧。”
竹篮里的绣品堆得冒尖，他索性将香囊系在腰间，任由茉莉花香混着烤红薯的焦香萦绕周身。
行至杂耍摊前，少年吞火的惊险表演引得人群齐声惊呼。
覅蝴挤在老汉与孩童中间，像个顽童般跟着跺脚叫好，铜板雨点似的抛进木箱。
归途时覅蝴左手提着糖画摊买的凤凰糖人，右手晃着拨浪鼓，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腾空，连檐角滴落的春雨沾湿肩头都浑然不觉。
毕竟此刻不用再为复仇而谋划，不用如前世般揣度径家上下的心思——这沾满烟火气的人间，才是真正的万里山河。
忆起前世。
覅蝴蜷缩在冰凉的羊脂玉枕上，心间银针正汩汩往前让心头血更好的流出来。
绣着莲花的锦帕己被浸透，滴滴答答落在青玉碗里，泛起诡异的腥甜。
这是她被沈家认回的第三百零七日，也是为“妹妹”供血的第三百零七次。
廊外传来环佩叮当声，苏径柔的声音裹着檀香飘进来：“贱人，棠儿今日又咳血了！”
话音未落，覅蝴己强撑着爬起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让颤抖显露。
铜镜里映出她日渐苍白的脸，眼底青黑如墨，唯有那双凤眼还残留着三分倔强。
每日寅时起身给祖母请安，卯时候在径棠寝外等她醒，巳时跪在祠堂背诵沈家祖训，申时……她机械地数着日程，连呼吸都成了程式化的动作。
厨房送来的饭菜永远是冷的，可覅蝴仍要笑着说“多谢妹妹挂怀”；径棠打翻的茶盏烫在她手背上，覅蝴却要跪着收拾碎片说“是妹妹心疼我才失手”。
夜半更漏声里，覅蝴蜷缩在柴房草堆上，听着远处沈府楼阁传来的丝竹声。
心口的针孔还在发烫，她却习惯性地摸向怀中破旧的荷包——那是幼时邻居大婶用粗布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沈家所有珍宝都要珍贵。
泪水终于漫出眼眶，覅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呜咽惊飞梁间栖息的寒鸦。
原来所谓血脉相连，不过是架在她心头的一把钝刀，日日割，月月磨，要将她剜成一具听话的空壳。
忆起此，覅蝴平静不了心绪。
“我不会像前世那样重蹈覆辙的…”覅蝴喃喃出声。
还好，今生我觉醒的早，早早的去夺了竹林里的机缘，让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了元婴，和径远相差无己，再加上我的吞噬之力，他们不管怎样，都逃不脱！
覅蝴恨恨地想。
“不过，我擅用蛊，为今之计，是要去那蛊山夺得神器！
此方为凡间，那些修为高深之人，大多数为着南山秘境闭关修炼，前世，此地没有多少人来，导致神器认了一个凡人为主。
最后有三名金丹修士为夺宝，杀了那个凡人。”
覅蝴冷笑出声。
“都是一群虚伪之人罢了！”
语罢。
瘴气凝成的紫雾在蛊山山坳间翻涌，覅蝴赤足踩过布满青苔的嶙峋怪石，腰间银铃被腥风掀起细碎声响。
传闻中能镇压万蛊的神器蛊笛就在前方洞窟，可本该因神器出世蜂拥而至的修士，却连半道残魂都不见——唯有腐叶堆里零星躺着几具浑身肿胀的尸体，七窍流出的黑血将泥土染成诡异的靛色。
洞窟深处传来空灵笛音，覅蝴屏息拨开缠绕着人面蛛的藤蔓，洞壁镶嵌的夜明珠将中央玉台照得透亮。
那支泛着幽绿荧光的骨笛正悬浮半空，笛身密密麻麻爬满金色咒文，随着她的靠近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指尖刚触到笛身的瞬间，地动山摇，石壁上的咒文竟化作流萤钻进她的经脉，剧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好个螳螂捕蝉！”
冷笑撕破寂静。
三道金丹修士的身影从洞顶倒垂而下，为首的灰衣人甩出缚仙索，锁链上的倒刺擦着覅蝴耳畔划过。
覅蝴反手握住蛊笛横在胸前，笛孔突然渗出黑雾，将追击者的身影吞没在迷雾中。
覅蝴带着身后的修士拐进布满毒瘴的断谷。
身后锁链声渐近，覅蝴猛地转身，蛊笛吹奏出尖锐的破音。
黑雾化作无数细小漩涡，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
当第一个修士的金丹被黑洞强行抽离时，惨叫在山谷回荡，覅蝴素白的脸上开始逐渐浮起病态的潮红。
吞噬的力量如野火燎原，剩下两人的金丹在她掌心炸裂成金色光屑，汇入丹田的刹那，元婴表面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果然，灭径家时还是受伤了！”
覅蝴道。
“不过，这三枚金丹，刚好可以用来为我疗伤。”
语罢覅蝴浅笑颜颜。
血月爬上中天，覅蝴倚着白骨累累的岩壁喘息，指尖抚过蛊笛新添的血色纹路。
覅蝴望着掌心悬浮的三枚金丹残片，唇角勾起妖异的弧度——这趟蛊山之行，果然比预想中更有趣。
覅蝴并没有休息太久，就连那三枚金丹都没来得及吞噬，覅蝴便撕碎空间，到达百米外的小镇。
就在蛊笛气息消失的瞬间。
蛊山震颤如沸鼎。
东南方天际裂开蛛网状的青紫闪电，将浓稠如墨的云层劈成絮状，万千道金光自云缝倾泻而下，在山峦间织就一张璀璨的巨网。
千年古树无风自动，枝叶疯狂扭曲缠绕，树皮上渗出幽绿汁液，蒸腾起的雾气在空中凝成无数狰狞鬼脸，转瞬又被金光绞碎。
山涧的溪水突然逆流倒涌，在半空悬成百米高的水幕，水幕中浮现出上古异兽的虚影，嘶吼着扑向苍穹。
深潭里翻涌的黑水化作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浮出半截白骨手臂，指骨间缠绕的藤蔓正盛开血色花朵，每一朵都形如哭泣的人脸。
万里之外的玉华宗。
林疏月猛地睁开眼，丹田内的元婴疯狂震颤。
“这是？
神器出世！”
林疏月顾不上稳固刚突破的化神修为，墨发如瀑倾泻。
她掐诀唤出本命飞剑，指腹在剑脊上擦出一道血痕，剑鸣声刺破云霄。
“轰隆！”
闭关洞轰然炸裂，碎石飞溅间，她化作流光冲天而起，身后还拖着数道尚未消散的残影。
天穹之下，无数道遁光刺破暮色，金红紫蓝各色剑光交织成网。
有人驾驭着青铜古鼎，鼎身符文流转间掀起飓风；有修士骑着三头火狼，兽爪踏过之处燃起碧色幽火。
更远处，整支修仙门派的弟子结成剑阵，浩浩荡荡压来，法器碰撞的嗡鸣震得云层翻涌。
林疏月的飞剑速度再提三分，发丝被罡风刮得几乎倒竖。
林疏月刚到蛊山。
便听见旁边的金丹修士说“哎呦，这神器竟被人提前取出了！”
听见他们说话后，林疏月闭目沉思。
这神器可能是被那方大佬取走了。
在场之人，许多都抱有这样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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