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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出医馆，扶着街角的石狮吐得天昏地暗。
仿佛要把心肝脾肺都呕出来。
恍惚间有人把我扶起，“沈医师，您这喜脉不稳，胎气大动，得立刻针灸安胎！”
压下眼角的热意，我努力直起身，平静道：“不必了，麻烦帮我寻一剂最烈的堕胎药。”
顾清绝，你不必左右为难。
因为，你的根基，从今日起，便被你亲手刨了。
再睁眼时，眼前是满室珍稀的雪莲，散发着安神静气的幽香。
我一阵恍惚，走廊里学徒的议论声隐约传来：“顾国医真是宠妻如命，不过是晕倒了，愣是把整个病房用百年雪莲给铺满了。”
顾清绝红着眼，盯着我摔破的手肘。
见我醒了，想伸手碰我，却又倏地背回手。
可我看到了。
他双手的指节，皮开肉绽，还沾着未干的药粉。
“知鸢，对不起……”
我眼眶温热，我知道他想起了什么。
年幼时我误入毒瘴林，顾清绝赤手为我开路，双手被毒藤划得血肉模糊。
后来我才知，他当时只有两个打算。
要么带我出去，要么陪我一起化为枯骨，至少我不会一个人害怕。
那之后整整20年，他再也不允许我身上有任何伤。
我看着惊慌失措的他，故作淡定开口：“对不起我什么，莫不是有了别的人，分了心神？”
顾清绝动作微微一僵。
下一秒，他便起身为我整理好被角：“胡思乱想什么？是我疏忽了，竟让你在门外跌了跤。”
我看着顾清绝信誓旦旦的眼，忽地笑了。
他逃避似的，宣称医馆事务繁忙，一刻也没有多留。
我没有拆穿他，收回视线正欲躺下，枕边却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木匣子。
里面是数十封随记。
笔触秀美，记录了京城外大大小小无数景观，署名者，是苏怜雪。
我看着每封随记的日期，恍然大悟。
顾清绝每月“外出寻药”，都是带他们母子游历。
五年间，他们踏遍百草，观遍奇景。
可每每我提出想随行，顾清绝却总说山路崎岖，舍不得我受累。
翻看中，一条字笺掉落：沈知鸢，你无名又无份，还要自欺欺人霸占那个位置多久？
我与你赌一局如何？我能让他休你一次，也能让他永世不再回头看你。
顾清绝回来时，只见我怔怔地盯着满室雪莲。
他一扫之前的阴霾，高兴道：“就知道你会喜欢。”
随即便吩咐药膳房，细心地敲定我接下来一周的药食谱。
师父临终前说过，我继承了他的医者仁心，却没继承他的杀伐果断。
好在顾清绝是个周全的，有他护住我和沈家医馆，我亦可一世无忧。
师父看透了我，却看错了顾清绝。
房门吱呀一声响了。
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盒参片。
顾清绝脸色骤冷：“谁让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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