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的花花小心翼翼地牵着三岁椿椿那稚嫩的小手,两人一同蹲在田埂上,宛如两颗小巧的明珠,散发着天真无邪的光芒。
她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几株毛茸茸的蒲公英上,仿佛这些平凡的小草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花花和椿椿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手中的草茎,试图将这些蒲公英编织成一个美丽的花环。
她们的动作轻柔而细腻,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弄坏这些脆弱的花朵。
每一根草茎都被她们仔细地挑选和摆弄,仿佛在创造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阳光如金色的纱幔般洒落在她们身上,温暖而柔和。
那轻柔的光芒不仅照亮了她们纯真的脸庞,也映照在那些轻飘飘的白色绒球上,给它们镶上了一圈微弱的金边,使它们看起来更加如梦似幻。
在这一刻,时间似乎都为这两个小女孩而静止了。
她们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忘却了周围的一切,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轻微起来。
她们手中的蒲公英仿佛不再是普通的野花,而是某种珍贵易碎、需要万分呵护的宝物。
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嬉笑,几个村里的小孩冲了过来,像一群莽撞的麻雀。
为首那个高个的男孩,一把就夺过花花手里刚成形的花环,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地揪住椿椿细软的头发。
椿椿疼得小脸一皱,“哇”地哭了出来。
花花的心猛地一抽,像被粗糙的石头狠狠硌了一下。
她立刻扑过去,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在妹妹前面,徒劳地挥舞着小手,想要推开那只欺负椿椿的手。
混乱里,那顶才编好的花环被撕扯得粉碎,蒲公英那洁白的绒羽如同破碎的梦,被风卷起,又无力地散落于尘土之间。
花花死死抱住椿椿,妹妹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肩头薄薄的衣衫。
她抬起头,望着那些跑远的背影,又茫然地望向远处那条通往村口的小路——那条路,有时会在深夜里响起父亲沉重踉跄的脚步声,伴着母亲早己模糊不清的、几乎被岁月冲刷殆尽的面影,成了她心底最深的迷茫与空洞。
暮色开始无声流淌,染红了半边天空。
姐妹俩拖着步子回到小院时,椿椿细嫩的手臂上赫然印着几道刺目的红痕。
爷爷从他那口磨得发亮的旧药箱里,取出一个深色的小瓷瓶。
清苦的药味立刻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爷爷那布满老茧的手指,沾上一点清凉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椿椿的伤痕上。
椿椿的抽噎渐渐低缓下去,她依偎在爷爷腿边,像一只终于寻到巢穴的雏鸟。
奶奶在灶台边忙碌着,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燃起一簇簇温暖跃动的光。
她拉过花花的手,用那双粗糙却无比温暖的手掌,一遍遍搓揉着花花微凉的手臂,仿佛要把刚才沾染的所有惊恐和委屈都熨平、驱散。
爷爷的药箱敞开着,散发出悠长的草木气息;奶奶灶膛里的火光明明灭灭,映亮了她满是皱纹却无比安稳的侧脸。
姐妹俩小小的身影,就蜷缩在这药箱与灶台之间狭窄的天地里——这药箱收容着所有的痛楚和伤痕,这灶台升腾起人间最安稳的暖意;它们无言地圈起一方小小的堡垒,在她们飘摇不定的命运里,这便是家的全部了。
无根的蒲公英终将被风裹挟而去,不知飘零何方。
然而纵使飘零,灶膛里那点暖红与药箱里草木的微苦,己深深浸入她们尚不知悲苦的骨血里——药箱收容着痛楚,灶火升腾起暖意;这药箱与灶台之间,便是她们整个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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