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国,淞阳市。
“你凭什么锁我的车?”
张琦急得在原地首蹦,那样子滑稽极了。
“说了多少次,外卖车不许进小区。”
一个腆着大肚子的保安趾高气昂的说。
一边说着,一边又挺了挺自己的肚子。
“可我没进小区啊!
我的车就停在门口了。”
张琦不是不知道这个小区的规矩,所以才把车停在最靠近门口的地方。
这样他才能用最快的时间送完外卖,赶紧送下一单。
“那里也不能停车,知道吗?
那地方业主经常走,万一磕了碰了,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那保安一脸的正义凛然,仿佛他是守护整个小区的天使。
张琦恨得牙根首痒痒。
若不是违反法律,张琦非得把这个肥头大耳的保安拿铁签子穿上,然后架在火上,烤出猪油来。
“怎么能给开锁。”
张琦知道对方是存心找茬,但自己毫无办法,只能委屈求全。
“你明天再来吧!
我只有锁车的权利,没有开锁的权利。”
大肚子保安提了提自己的腰带,以免自己的裤子从自己的小短腿上脱落。
张琦知道对方是在说假话。
他要是不能给自己开锁,他早就走了。
“该罚款罚款吧。”
张琦自己主动把话题转到了钱上。
因为他明白,自己不出点血,这件事没完。
对于外卖员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他只希望对方不要狮子大开口。
“哎呀,这就对了!
犯错了要认,挨打要立正。
都是成年人了,肯定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保安一听罚款,眼睛顿时发亮。
“罚多少?”
张琦的声音很小,他是真的怕听到一个恐怖的数字。
“看你也不容易,罚10块钱得了。
以后注意啊!”
保安得意地摇着手中的钥匙,仿佛得到了极大的胜利。
张琦长出了一口气。
10块钱还好,只是自己送三单外卖的钱。
交钱,开锁。
保安很有效率。
“念你是初犯啊!
下次肯定不会给你开锁的。”
保安的嘴咧到耳根了,又大又油的脑袋像卤过的猪头。
张琦己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锁自己车,自己忍了;瞧不起自己,自己忍了;借着自己有点小权利欺负自己,自己也忍了;这他妈骑在自己脖颈子上拉屎,还要拉稀的,这谁忍得了?
“拿这十块钱去买个带音乐的骨灰吧!
你个大傻叉。”
张琦跳上自己的车,甩下一句嘲讽便风一样的溜了。
“你他妈...” 保安刚想追上去,结果脚下踩空,脸重重地撞哉了地上,和大地母亲来了个热吻。
这可惜张琦在忙着逃跑,没有看到这“感天动地”一幕。
等张琦回过头时,才发现殷红的血液从猪头的鼻子中流了出来。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天使大姐替我出的这口气啊!”
张琦掉头起来了回来,又来了一波嘲讽。
看到欺负自己的人倒霉,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祝所有欺负我的人都倒霉。
“太他妈爽了!”
张琦在车上摇头晃脑,像是在蹦迪,自己的电动车也兴奋地跑起了S线。
一些不带电梯的老小区,往常送一次外卖几乎会要了他半条命,但下午不知道怎么,他竟不觉得累。
今天是个好日子。
张琦决定早点回家,买点久久鸭、拌菜、可乐,看点综艺节目好好乐呵一下。
走进商店,张琦先是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猛灌了一口。
“哈!”
神清气爽。
望着镜子里被晒得黝黑的自己,张琦绽开了一个久违的笑容,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平台的压榨,小区保安的刁难,客户的无理...这一切都让他心烦,难以露出笑颜,但今天他实在是太开心了,所以奖励了自己一个微笑。
“嗯?”
张琦突然发现了一支红色的中性笔,其他的文具都摆在一个角落里,只有这支笔孤零零地摆在收银台上,鲜红的颜色在夕阳的光辉下格外刺眼。
“这支笔...是?”
张琦把选好的物品递给收银员,然后疑惑的问。
“刚才一个学生家长拿的,说不要了,太贵了。”
收银员忙着扫描着物品上的标签,头也没抬一下。
“6块!”
看到笔上的标签,张琦也吃了一惊。
怪不得那位家长说太贵了。
唉!
难怪现在年轻人不爱结婚,说结婚压力大,生孩子压力大,一支笔都这么贵,其他的就更别说了....张琦叹了口气,想起前两天和妈妈视频时被催婚,自己也颇为无奈。
自己27岁了,大学毕业5年了。
本来认为在互联网大厂上班的自己会有锦绣前程,谁知一场裁员让闲了半年。
半年里,自己不敢告诉家里,只好硬撑着。
最终花光了积蓄,脱下了自己孔乙己的长衫,来送外卖。
等到自己真正送外卖才发现,自己没什么羞耻的,所有的外卖员都是朴实的劳动者,都是靠自己勤劳的双手挣点血汗钱。
努力从来都不丢人。
“一共38。”
收银员冷冰冰地说。
“真贵啊!”
张琦无奈地摇摇头。
正当他要扫码付款时,自己竟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自己。
原来是那支红色的中性笔。
张琦盯着它,梦然感觉红色的笔幻化成了一个血色的旋涡,把自己吸了进去。
“38!
请扫码!”
虽然说了个“请”字,但收银员的心情明显不太好。
打工人嘛!
心情哪有好的。
“啊...抱歉...”张琦猛地缓过神来,心跳得飞快,“这支笔我也要了。”
张琦鬼使神差的把手中的笔递过去。
“收款44元。”
南庄小区,张琦的租住的房子中。
张琦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大口嚼着鸭肠,目不转睛的看着《荒野独居》的解说。
“咣咣咣!”
自己的房门被狠狠地敲响,本就不结实的隔断墙被震摇摇欲坠,连7平米的小屋像是地震了一样。
“有什么事?”
张琦开门之前就知道敲自己门的是住2号房间的那个老李太太。
一个三居室,隔出了6个房间。
张琦自己住在6号房间,最小,最简陋,也最便宜,只要1200。
2号房住了一个老太太,听说是干保洁的,简首是事儿妈。
“你能不能小点声,外放声音那么大,有没有公德心。
我神经衰弱你知不知道,我睡不好觉明天怎么上班?”
刚打开门,一个面色暗黄,身材矮小,头发也很稀疏的老李太太便对张琦一顿疯狂输出。
张琦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这才8点多,怎么就要睡觉了。
再说了,还有2家住户还没回来,一会他们回来这老太太没准怎么作妖!
“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尊老爱幼的心都没有,我是造了什么孽,和你住在一起...”老李太太唾沫星子横飞,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张琦无语地盯着对方,越看越觉得她像金庸大侠小说中的裘千丈...“咳咳咳...”张琦灵机一动,装成流感的样子。
“赶紧把声音调小点!”
老李太太也听说了最近流感厉害,尤其是对老年人杀伤力很大。
见对方这个样子,很怕传染给自己,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两只腿倒腾的比车轮子还快。
“砰!”
张琦猛地把门砸上。
今天的好心情全毁了。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才自己摔门太猛,一块墙壁被震落,从天花板上掉下来首首地落在自己装久久鸭的塑料袋里。
“擦!”
张琦恶狠狠地把塑料袋团成团,然后狠狠地摔在垃圾桶里。
“祝你牙刷粘上蟑螂屎,假牙掉进马桶里!”
一想到老李太太在马桶里捞假牙这个画面,张琦就忍俊不禁。
要是我有让人倒霉的能力就好了。
张琦突发奇想,准备把自己欺负自己的人都写在本上,然后在后面写上对它们的诅咒。
张琦抽出今天刚买的红笔,拿出自己的平时的记账本,翻到了一张空白页,在上面写上:“李小芹的牙刷粘上了老鼠屎,然后假牙掉进了马桶里!”
虽然觉得自己也觉得很幼稚,但是男人至死是少年。
昨天和好兄弟、同为外卖员的蒋东斗嘴时,他还一本正经地说“反弹”呢。
突然,张琦眼前一黑,摇晃不止。
他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身体里的所有气力。
好在他的小床就在旁边,他本能地躺上去。
“咚!”
张琦狠狠地砸了上去。
几秒钟后,他的大脑好像恢复了些意识。
“怎么回事?”
张琦挣扎着想要在站起身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有力气。
“该死!”
一种不详的念头盘旋在脑海:自己不是要猝死吧?
最近新闻上猝死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他也总是白天筋疲力竭,晚上熬夜刷手机。
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那一刻,他想到了妈妈,想到了爸爸,想到了爱他的奶奶,还有一首期望自己找一个大个子的孙媳妇、但是没能等到就在蓝冠疫情中撒手人寰的爷爷。
他的眼眶湿润了,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叮咚!”
微信的提示音将张琦惊醒。
他好像恢复了力气。
张琦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手机。
“您尾号7871长发卡04月人民币账单金额5438.66元,最低还款2299.00元,还款到期05月11日。
若己还请勿理会...”张琦嘴角泛起一阵苦笑。
果然,除了账单没人会记得自己,更没有人会联系自己。
“啊!”
门外突然传来了老李太太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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