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凌浩正志得意满，享受着台下汹涌的崇拜目光和恭维之声。
执法长老张乾的宣判，更是让他心头无比快意。
这个碍眼的废物，终于要被彻底清理掉了！
凌家旁系那点资源，很快就能名正言顺地落入他手中。
“浩哥威武！
这种垃圾早就该滚蛋了！”
“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看着就晦气！”
几个平日跟在凌浩身后摇旗呐喊的跟班，此刻也挤在祭坛边缘，对着挣扎起身的凌尘肆意嘲讽。
凌尘对他们的叫嚣充耳不闻。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那是被强行贯通的经脉在哀鸣。
然而，比疼痛更强烈的，是胸腔里那团燃烧的火焰！
噬灵系统冰冷的提示，老鬼那充满蛊惑的低语，以及新手任务那“神魂俱灭”的失败惩罚，如同三座大山，死死压在他心头，却也激发出他骨子里所有的凶性！
活下去！
变强！
复仇！
这念头如同烙印，深深刻入灵魂。
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脸庞显得格外狰狞。
终于，他双手撑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站了起来！
身体还有些摇晃，但脊梁，却挺得笔首！
这个动作，让台下的哄笑声微微一滞。
所有人都看到了凌尘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如同濒死的野兽，里面燃烧着一种让人心悸的疯狂和冰冷！
那目光穿透人群，死死盯在凌浩身上。
凌浩被这目光刺得心头莫名一跳，随即涌上更大的恼怒。
一个废物，也敢用这种眼神看他？
“看什么看？
废物！”
凌浩上前一步，居高临下，脸上满是轻蔑和不耐烦，“长老的话没听见？
还不快滚！
留在这里碍眼吗？”
他伸出手，作势就要再次推搡凌尘。
就在这时，凌尘动了。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闪避。
在凌浩的手即将碰到他肩膀的刹那，凌尘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猛地向前一个趔趄，仿佛要再次摔倒。
这个动作是如此自然，充满了无力感。
“浩……浩哥！”
凌尘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恐惧，他低着头，避开凌浩的目光，“我……我这就走……这就滚……”他一边说着，一边慌乱地抬起手，似乎想要稳住身形，又像是下意识地想要阻挡凌浩可能的攻击。
那只沾满泥土和血迹的手，就这么“不经意”地、带着狼狈的姿态，向上挥去，指尖的轨迹，恰好扫向凌浩伸出的手臂手腕内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凌浩根本没把这个废物的动作放在心上，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他甚至觉得凌尘这踉跄躲避的样子，像极了丧家之犬，滑稽又解气。
然而，就在凌尘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手腕皮肤的那一刹那——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冰冷、贪婪、带着毁灭气息的悸动，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骤然睁开了眼睛！
嗡！
凌尘感觉自己的指尖仿佛变成了一个微型的黑洞！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本能的吞噬欲望轰然爆发！
“吸！”
意识深处，老鬼发出一声短促而兴奋的低吼。
凌尘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将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那一点接触之上！
“呃？！”
凌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只觉得手腕被触碰的地方，传来一股极其诡异、无法形容的吸力！
这股吸力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首接作用在他体内流淌的、辛苦修炼得来的灵元之上！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冰冷的针管，瞬间刺入了他的经脉，贪婪地抽取着他力量的源泉！
他体内原本稳定运转、属于炼气六层的青色灵元，猛地一滞，随即不受控制地、疯狂地朝着那一点接触处汹涌而去！
“啊——！”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和剧痛让凌浩失声惨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猛地想甩开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禁锢，竟然一时无法挣脱！
这诡异的一幕发生得极快，快到台下大部分人都没看清细节。
他们只看到凌尘踉跄抬手，凌浩突然脸色大变惨叫出声。
“浩哥？”
几个跟班吓了一跳。
“凌尘！
你做了什么？！”
长老席上的张乾猛地站起，厉声喝问，他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凌尘己经借着踉跄的势头，猛地向后退开几步，拉开了与凌浩的距离。
就在接触中断的瞬间，那股恐怖的吞噬感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带着凌浩气息的暖流，顺着凌尘的指尖，逆流而上，瞬间冲入他干涸的经脉！
这股外来的灵元虽然只有一丝，却如同滚烫的岩浆注入冰河！
“轰！”
凌尘的身体剧烈一震！
这股被强行吞噬而来的灵元，与他体内刚刚苏醒、还显得无比狂暴的噬灵血脉之力轰然相撞！
撕裂！
焚烧！
重组！
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比刚才被踹倒、磕破额头还要痛苦十倍！
百倍！
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都在被狂暴的力量撕扯、碾碎，又在某种霸道意志的强行干预下，强行粘合、重塑！
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差点再次摔倒，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污滚落。
叮！
检测到外来灵元（炼气二层）入体！
噬灵血脉运转中……转化中……转化成功！
获得纯净灵能！
新手任务：吞噬凌浩一丝本源灵元（1/1）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响起的同时，一股远比刚才吞噬凌浩灵元时更加磅礴、更加精纯、如同江河决堤般的能量洪流，凭空出现在凌尘的丹田深处！
轰隆隆——！
这能量洪流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瞬间冲垮了他体内那些刚刚被血脉之力强行贯通、还脆弱不堪的细小经脉！
势如破竹，一路摧枯拉朽！
炼气一层！
水到渠成！
经脉被拓宽了一丝，微弱的灵元开始自行流转。
炼气二层！
壁垒如同纸糊般被洞穿！
更多的灵元滋生，速度更快！
炼气三层！
洪流终于势竭，稳稳停驻！
一股属于炼气三层修士的、清晰可辨的灵力波动，如同涟漪般，第一次、不受控制地从凌尘身上扩散开来！
“呃……”凌尘再次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身体表面甚至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极其不稳定的暗红色微光，那是力量骤然提升、身体尚未完全适应的征兆。
他死死咬着牙，承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剧变，也强行压制着这骤然获得力量后，想要仰天长啸、想要发泄毁灭一切的冲动！
成功了！
炼气三层！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力量感瞬间冲散了身体的剧痛！
而此刻，祭坛上。
凌浩捂着自己的手腕，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和恐惧。
刚才那瞬间的虚弱和被掠夺感，是如此真实，如此可怕！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损失的力量微乎其微，大概只相当于一个炼气二层修士的全部灵元，对他炼气六层的总量来说九牛一毛，但那种本质被触及、力量被强行剥夺的恐怖感觉，却深深烙印进了他的灵魂！
他体内的灵元运转明显迟滞了一瞬，气息也变得有些不稳。
“浩哥！
你怎么了？”
一个跟班眼疾手快扶住有些摇晃的凌浩。
“没……没事！”
凌浩猛地甩开跟班的手，强自镇定，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死死盯着几步外低着头、身体似乎还在微微颤抖的凌尘，眼神惊疑到了极点。
刚才……是错觉吗？
是这个废物搞的鬼？
不可能！
他明明是个连灵气都感应不到的垃圾！
一定是自己刚突破境界不稳，或者是被这废物身上的晦气冲撞了！
“凌尘！
你刚才用了什么妖法？！”
凌浩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台下众人也议论纷纷。
“凌浩师兄怎么了？
突然叫那么惨？”
“不知道啊，就看到那个废物碰了他一下？”
“难道是废物身上太脏，沾了什么毒虫？”
“噗……有可能！
真是晦气！”
长老席上，张乾眉头紧锁，刚才那股一闪而逝的诡异波动让他心头萦绕着一丝不安。
他强大的神识反复扫过凌尘，却只感应到对方体内一片混乱虚弱，灵力波动微弱且极不稳定，似乎有刚刚引气入体的迹象，但又驳杂不堪，像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这种状态，根本不可能对炼气六层的凌浩造成任何威胁。
“肃静！”
张乾压下疑惑，冷声喝道，“测灵继续！
凌尘，还不速速离开！
再敢滞留，休怪本长老执行门规！”
凌尘缓缓抬起头。
额头的伤口还在渗血，混合着汗水流下，在他苍白的脸上划出几道刺目的红痕。
但他的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绝望和麻木，而是如同深潭古井，冰冷幽深，看不到底。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惊疑不定的凌浩，又扫过台上冷漠的长老，最后目光掠过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在苏沐雪那张依旧清冷、只是微微蹙眉的脸上停顿了微不可察的一瞬。
“弟子……告退。”
凌尘的声音沙哑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不再看任何人，拖着依旧有些踉跄、却明显比来时沉稳了许多的步伐，一步一步，沉默地走下祭坛。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鄙夷、嘲讽、怜悯，还有一丝看瘟神般的避之不及。
凌尘低着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炼气三层……噬灵之眼……凌浩，你等着。
这第一口血，只是开始！
他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感受着体内那股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灵力在奔腾流转，走向自己那间位于外门最偏僻角落、破败不堪的小木屋。
每一步，都踏在泥泞和屈辱之上，却仿佛在积蓄着下一次爆发的力量。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