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夏夜,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劈得七零八落。
豆大的雨点砸在刑侦支队的窗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如同无数只鬼爪在抓挠。
陈默揉了揉眉心,指尖的尼古丁味道混着咖啡的苦涩,是他连续加班第三天的标配。
桌上摊着的卷宗己经快要堆成小山,全是近期频发的“意外”死亡案,看似毫无关联,却总让他觉得像一张无形的网,背后有双眼睛在窥视。
“陈队!
头儿叫你!
刚接到报案,浅水湾别墅区死了人,情况……有点怪!”
年轻警员小李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脸色发白。
陈默猛地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夹克:“走!”
警笛声撕裂雨幕,一路驶向城市边缘的浅水湾。
别墅区安保严密,此刻却灯火通明,警戒线拉得像蜘蛛网。
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泥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死者是别墅的女主人,林婉,三十出头,知名画家。
她被发现死在二楼的画室里,姿势诡异——身体蜷缩在画架前,双手紧紧抓着胸口,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陈默戴上手套,走进画室。
现场保护得很好,除了几名法医和警员,没有多余的痕迹。
画架上还支着一幅未完成的油画,内容是一片阴暗的森林,画风压抑,色彩诡异。
“陈队,初步判断,死者体表无明显外伤,没有打斗痕迹,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法医老王沉声说道,“但具体死因还需要尸检。”
被吓死?
陈默眉头紧锁。
他见过太多死亡,被吓死的案例不是没有,但通常伴随着极度的生理刺激或突发疾病。
他的目光扫过现场,最终落在死者紧握的双手上。
“她手里攥着什么?”
“还没敢硬掰,怕破坏证据。
不过看形状,像是个小件的饰品。”
小李指着死者的手。
陈默蹲下身,凑近观察。
借着法医手电筒的光,他看到死者苍白的指缝间,隐隐透出一点温润的光泽,像是某种玉器。
就在这时,他的心脏猛地一抽,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这不是紧张,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感觉——他的“冥眼”,要开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冲动。
在同事面前动用这种能力,太危险。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假装观察外面的雨势,指尖却悄悄掐住了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
“小李,去查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奇怪的东西。”
陈默下令,声音冷静得像冰。
“是!”
二冥眼初开:残魂与玉蝉等人稍微散开一些,陈默才再次走到死者身边。
他闭上眼,又猛地睁开,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
“冥眼”开了。
画室的景象瞬间变得不同。
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微的、淡灰色的光点,那是普通人无法看见的“念力残渣”,通常由强烈的情绪产生。
而在死者林婉的尸体周围,这些光点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尤其是她紧握的双手上方,汇聚成一团扭曲翻涌的黑雾,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和强烈的……恐惧与绝望。
陈默的心脏砰砰首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股能量的强度。
这绝不是普通的“被吓死”。
他的目光集中在死者的手上。
透过那团黑雾,他清晰地看到了她手中的东西——一枚雕刻精致的玉蝉。
玉质温润,呈淡青色,蝉翼薄如纸,纹路清晰,一看就价值不菲。
但在冥眼的视角下,这枚玉蝉却像一个黑洞,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周围的负面能量,尤其是死者残留的恐惧意念。
更诡异的是,玉蝉的表面,隐约浮现出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虚影,它们无声地呐喊、挣扎,却无法挣脱,最终被玉蝉一点点吞噬、同化。
“阴物……”陈默低声自语,喉结滚动。
阴物,指的是那些长期沾染负面情绪、怨念,甚至承载过死亡的物品。
它们会自发吸引并积蓄负能量,达到一定程度,就可能对接触者产生影响,轻则噩梦缠身,重则……像林婉这样,被阴物中积蓄的强大怨念“吓死”。
这枚玉蝉,显然就是一件强大的阴物。
“陈队,你看什么呢?”
小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默猛地收回目光,冥眼关闭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晃了晃身子,才勉强站稳。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没什么,”他掩饰道,“让法医小心点,把她手里的东西取出来,单独封存,送去技术科检验。”
他特意加重了“单独封存”西个字。
这东西太邪门,不能让普通人随便接触。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为本地。
陈默皱了皱眉,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悦耳,却带着一丝戏谑的男声,背景音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在户外。
“是陈默探员吗?”
“我是。
你是谁?”
陈默的声音瞬间冷硬起来,职业敏感告诉他,这个电话不简单。
“呵呵,”对方轻笑了两声,那笑声让人莫名的不舒服,“我只是一个对‘艺术品’有点兴趣的人。
听说浅水湾有只‘蝉’落了地,不知陈队有没有兴趣……聊聊它的‘来历’?”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
对方知道玉蝉?
而且,听这语气,似乎对这起案子了如指掌!
“你到底是谁?
你怎么知道这些?”
陈默厉声问道,同时对小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追踪号码。
“别紧张,陈队,”对方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东西’,不属于阳间,强行留在身边,会惹祸上身的。
尤其是……当它的‘旧主人’还在找它的时候。”
“旧主人?
你是说……嘘——”对方打断了他,“雨太大了,听不清。
陈队,好好‘欣赏’那只玉蝉吧。
哦对了,”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诡异的暗示,“它的‘歌声’,是不是很‘动听’?”
说完,电话“嘟”的一声挂断了。
陈默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雨水拍打着窗户的声音似乎都变得尖锐起来。
旧主人?
歌声?
他几乎可以肯定,电话那头的人,就是这起案子的关键——甚至可能是那个神秘的“阴物收藏家”,那个被列为高危目标,却始终抓不到任何把柄的……沈夜。
三阴物收藏家的痕迹“陈队,信号断了,对方用了干扰器,追踪不到。”
小李无奈地摇摇头。
陈默没说话,眼神凝重。
他走到画架前,再次看向那幅未完成的油画。
阴暗的森林,扭曲的树木,画面中央似乎原本要画什么,但被厚重的油彩覆盖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类似蝉蜕的轮廓。
林婉是画家,她是不是在画这枚玉蝉?
或者说,她在画这枚玉蝉带来的影响?
他再次开启冥眼,看向油画。
果然,在画布上,也残留着淡淡的负能量,虽然不如玉蝉那么强烈,但也清晰可辨。
看来林婉早就受到了这枚阴物的影响。
“小李,查一下林婉最近有没有买过、或者收到过什么古董玉器,尤其是玉蝉。
另外,重点查她的交易记录、聊天记录,看看有没有和什么神秘人物接触过。”
陈默说道。
“是!”
就在这时,法医老王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那枚刚从死者手中取出的玉蝉。
“陈队,东西取出来了。
你看这玉质,水头多好,就是……怎么感觉拿着有点发凉?”
老王皱着眉,下意识地搓了搓手。
陈默接过证物袋,透过透明的塑料,再次看向那枚玉蝉。
即使隔着袋子,他依然能感受到那股阴冷的气息。
在冥眼的视角下,玉蝉上的人脸虚影更加清晰了,它们似乎在对着他无声地嘶吼,充满了怨毒。
突然,他注意到玉蝉的底部,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刻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不是天然的纹路,而是人为刻上去的。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凑近观察。
刻痕很浅,像是一个……扭曲的“夜”字?
夜?
沈夜?!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难道这枚玉蝉,真的和沈夜有关?
是他的藏品?
还是他故意留下来的“礼物”?
他想起电话里那个男人的声音,想起他说的“旧主人”和“歌声”。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这起案子,恐怕不是简单的阴物作祟,而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用阴物作为凶器,制造了这起“吓死”的悬案。
而那个操纵者,很可能就是沈夜。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婉和他有什么恩怨?
这枚玉蝉背后,又藏着什么秘密?
雨还在下,敲打着别墅的每一个角落,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画室里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陈默紧了紧手中的证物袋,只觉得这起案子,就像这枚冰冷的玉蝉一样,充满了未知的诡异和深不见底的寒意。
他的对手,终于露出了一丝衣角。
而他,陈默,一个被冥眼困扰的刑警,必须在更多人被卷入这场阴物的博弈之前,揭开真相,抓住那个藏在阴影里的男人——沈夜。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是我,”电话接通后,他沉声说道,“浅水湾别墅案,发现阴物,疑似与‘夜’有关。
请求启动‘阴物档案’,协助调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收到。
档案己授权。
陈默,小心点,那个人……很危险。”
“我知道。”
挂断电话,陈默看着窗外漆黑的雨幕,眼神锐利如鹰。
沈夜,这只血色玉蝉的“歌声”,我听到了。
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博弈”一场吧。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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