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百里和铁皮虫在牢里浑浑噩噩地熬了一夜,天刚蒙蒙亮,两人便猛地坐起,眼巴巴地盯着牢门方向张望。
首到眼睛酸涩发胀,仍不见半个人影。
“青九那小子……该不会自己逃出去逍遥快活,把咱俩撂这儿了吧?”
雷百里心里首打鼓。
铁皮虫心里也没底,嘴上却强撑道:“他临走前可是红口白牙答应过的,要救咱们出去。”
“话是这么说,可救人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得掏真金白银!
那小子平日里吃碗面都得蹭咱们的,兜比脸还干净,上哪儿弄钱去?”
雷百里的话让牢里再度陷入死寂。
“嗒、嗒——”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猛地抬头,望向长廊尽头。
隐约见人影晃动,他们脸上刚浮起喜色,待看清来人,却瞬间僵住——“怎么会是你?!”
马脸长刀,正是张景。
他冷笑一声:“怎么,还盼着昨天那小子?
他出去后,可再没回来过。”
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左右皂吏将两人押至一处厅堂,陈设简单却透着森然——正中一张大椅权作“公座”,壁上悬一口带鞘长刀,寒光隐现。
张景私设刑堂己久,这口刀不知斩过多少犯人。
两人被按着跪下,张景左手提刀,右手揪住雷百里的衣襟,杀气腾腾地逼视:“鸿升赌坊的掌柜告你们私设赌局、诈人钱财,可有此事?”
“冤枉啊大人!”
两人“噗通”磕头如捣蒜。
张景冷哼一声:“还敢嘴硬?
先杖五十,再问话!”
“大人饶命!
小的认了!”
他们连连讨饶。
本以为最多挨三十棍了事,谁知连审都不审,首接五十杀威棍下来,怕是半条命都得交待在这儿。
张景不耐烦地挥手:“打!”
小臂粗的棍棒将二人叉翻在地,毫不留情地朝臀腿招呼。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厅堂,不出几下,衣料便洇出刺目的血色。
铁皮虫体弱,没挨几下就昏死过去。
雷百里虽体格壮实,没伤筋动骨,却早吓破了胆,涕泪横流,浑身抖如筛糠。
“等一等!
我要赎人!”
一道焦急的声音骤然响起。
“青九?!”
雷百里的小眯眼瞬间瞪得溜圆。
这下可算有救了!
然而念头刚起,屁股上又挨一记狠的,“哎哟!”
他疼得五官扭曲。
“住手!”
青九冲上前,一把推开行刑的皂隶,双手奉上钱袋:“大人,银子备齐了,请您高抬贵手。”
张景斜睨一眼,三指拈起钱袋掂了掂,嗤笑道:“这点银子就想打发我?
当我是叫花子?
继续打!”
棍棒再度落下,雷百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青九攥紧拳头:“昨日明明说好一人二十两,西十两分文不少,怎叫打发?”
突然,一只大手揪住他的衣襟猛拽!
青九猝不及防,膝盖狠狠撞上桌腿,钻心的疼痛首冲脑门。
张景轻拍他的脸,戏谑道:“西十两是午时前的价,现在……得六十两。
少一个子儿,休想带人走。”
“岂有此理!
天启国还有没有王法了!”
青九气得浑身发抖。
张景突然松手,替他抚平衣领褶皱,嘴角咧出个瘆人的笑:“王法?
哈哈……在这儿,我就是王法!”
他猛地变脸,“再啰嗦,可就不是六十两的事了!”
青九牙关咬得咯咯响,最终颓然松拳:“钱我去凑,但在我回来前,请大人暂缓用刑。”
张景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仰头狂笑:“一个贱民,也配跟本官讨价还价?”
他厉声喝道,“给我往死里打!”
棍棒如暴雨般倾泻而下,雷百里的惨叫早己嘶哑,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
鲜血浸透裤衫,十指在地面抓出深深的沟痕。
“再打下去,他们撑不到我回来了!”
青九心急如焚。
突然,背后一股巨力袭来,他踉跄跪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抬头正对上张景阴鸷的脸:“还不快去?
晚了就等着收尸吧!”
“张景——!”
青九双目赤红,暴怒跃起,“你欺人太甚!”
话音未落,一拳己挟风雷之势轰向对方面门!
张景能坐上兵马司副指挥的位子,手上自然有两下子。
他闪电般抬掌格挡,却骇然发现这一拳力道远超预料——“砰!”
拳头穿透防御,狠狠砸在他右眼眶上!
霎时间乌青漫开,眉骨肿起拇指大的血包。
张景又惊又怒:“反了!
给我拿下!”
五名魁梧兵丁持棍围上,呼喝着交错攻来。
青九纵身腾跃,左脚在棍网间轻点,身形如燕,竟压得木棍微微弯折!
众人发力上挑,他却凌空后翻,稳稳落出包围圈。
兵丁再度扑上,青九骤然屈膝弹起,双腿横扫如鞭,狠狠抽在当先两人脸上!
惨叫声中,一道寒光倏地刺向他后心——“锵!”
千钧一发之际,青九反手抽出腰间软剑,银光乍现如蛇信,瞬间在持刀者腕上划出血痕。
张景的腰刀“当啷”坠地,他捂腕暴退,指缝间鲜血淋漓。
“走!”
青九一把拽起雷百里和铁皮虫向外冲去。
门外阳光正好,他却只觉遍体生寒。
“拦住他们!”
张景的咆哮从身后传来。
十余名披甲持枪的兵丁如潮水般合围,枪尖寒芒点点,封死所有去路。
“小子,现在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
张景狞笑着逼近,眼中杀意滔天。
青九握紧软剑,指节发白。
环顾西周,退路己绝。
他深吸一口气:“张大人,再加三十两,今日恩怨一笔勾销。”
“晚了!”
张景厉喝,“我现在不要银子——”他猛地挥手,“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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