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云小说 > > 妈妈死后,我笑了(冰冷王美娟)最新完结小说_完结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妈妈死后,我笑了(冰冷王美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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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情感《妈妈死后,我笑了》,主角分别是冰冷王美娟,作者“揪一只小兔叽”创作的,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如下:男女主角分别是王美娟,冰冷,沈星耀的现实情感,大女主,家庭,虐文小说《妈妈死后,我笑了》,由新晋小说家“揪一只小兔叽”所著,充满了奇幻色彩和感人瞬间,本站无弹窗干扰,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5555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05 10:49:24。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妈妈死后,我笑了
主角:冰冷,王美娟 更新:2025-07-05 14: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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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去死啊,赶紧去死。”这是我妈最爱对我说的话。她把爸爸的离开归咎于我,
把哥哥宠成王子。我永远是家里那个透明人,连呼吸都是错。直到她中风瘫痪,
哥哥骂她是“毒瘤”后人间蒸发。我辞掉工作,日复一日给她擦洗喂药。
她瘫痪后第一次流泪时,我正清理她失禁的污物。
临终前她突然抓住我的手:“你不欠我了……”我轻轻抽回手笑了。妈妈,
这句话我等了三十年。-------01.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发苦,钻进鼻腔深处,
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腌渍一遍。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
把病床上那张蜡黄松弛的脸映得毫无生气。我妈,王美娟,曾经嗓门能掀翻屋顶的女人,
此刻像一截干枯的老树根,嵌在冰冷的白床单里。只有偶尔费力翕动的鼻翼,
证明这具躯壳里还残存着一点挣扎的气息。我坐在床边的塑料凳上,屁股硌得生疼。这位置,
我坐了多久?一年?还是更久?时间在医院这方寸之地早已模糊,
只剩下日复一日的翻身、擦洗、喂流食、清理污物……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我机械地拧开保温桶盖子,一股温吞的米糊气味散开,混进那浓烈的消毒水味里,
显得格格不入。勺子舀起一点,小心地吹了吹,递到她干裂的唇边。“妈,吃点东西。
”我的声音干涩,没什么起伏。像在完成一道既定程序。那浑浊的眼珠费力地转动了一下,
浑浊的眼白里布满血丝,最终定格在我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感激,没有温情,
只有一种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怨毒,像淬了毒的针,猛地扎过来。她的嘴唇哆嗦着,
牵扯起松弛的皮肤。“你……”她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每一个字都像用砂纸磨过。
……没用的东西……喂个饭都……磨磨蹭蹭……想饿死我……”勺子里的米糊微微晃了一下。
这些话,从童年开始,就是刻在我骨头上的烙印。它们不再是新鲜伤口上撒的盐,
而是陈年的疤,每一次被揭开,只剩下一种麻木的钝痛。我抿紧唇,没有反驳,也没有看她。
只是固执地把勺子又往前送了送,几乎要碰到她开裂的下唇。她猛地偏开头,
那点微弱的力气居然带着一股狠劲。“滚开!看见你就烦!
” 她枯瘦的手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蛮力,狠狠一推。“哐当!”勺子脱手飞出,
砸在铁质的床架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锐响。温热的米糊溅开,
几点黏糊糊的白色溅落在她灰蓝色的病号服前襟上,也溅在我挽起袖口的小臂上,
带着令人不适的温度。空气瞬间凝固了。那点污渍在她胸前晕开,像一个丑陋的嘲讽。
她低头看了看,又猛地抬头瞪向我,眼神里的怨毒瞬间烧成了熊熊烈火,
烧得她整张脸都扭曲起来。那浑浊的眼珠死死锁着我,仿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仇敌。
“扫把星!!” 她嘶声尖叫起来,那声音尖锐得几乎要撕裂病房死寂的空气。
“跟你那个死鬼爹一个德性!都是来克我的!都是来害我的!!
” 唾液星子从她干瘪的嘴角飞溅出来。“你怎么还不去死?!啊?!你去死啊!赶紧去死!
!”“你去死啊!赶紧去死!”这句话,带着海风咸腥的气息和某种刺鼻的廉价香水味,
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猛地劈开时间的厚壁,狠狠砍在我二十年前的心上。02.六岁的我,
小小的身体蜷在门厅冰冷的瓷砖地上,
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一枚被海水冲刷得温润雪白的贝壳,边缘还带着天然的锯齿,
阳光下几乎有点透明。这是我在海边捡了一上午,最宝贝的一个。“妈!你看!
这个贝壳……” 我小脸兴奋得通红,献宝似的想递过去。王美娟刚从外面回来,
脸上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疲惫和烦躁。她换着鞋,看也没看地上小小的女儿,目光掠过我,
直接落在客厅里正在玩新遥控赛车的儿子沈星耀身上,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耀耀,
别坐地上玩,凉。” 声音温柔得像换了个人。我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但我鼓起勇气,
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声音怯怯的,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妈……这个贝壳……”王美娟这才像刚发现地上还有个人似的,
极其不耐烦地低头瞥了一眼。那眼神,像看一块碍眼的抹布。她烦躁地挥手,
像驱赶一只苍蝇:“什么破烂玩意儿,脏死了!滚一边去,别挡道!”那只挥过来的手,
带着一股蛮力,“啪”地一下,精准地打在我攥紧贝壳的手背上,又麻又痛。
我小小的手指一松。“叮——”一声清脆又绝望的轻响。那枚视若珍宝的雪白贝壳,
脱手飞出,划过一道刺眼的弧线,不偏不倚,
滚进了门厅角落里一个积满灰尘的废弃花盆底孔里。瞬间消失不见。我像被抽掉了骨头,
整个人僵在原地。手背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心口那里,
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跟着那贝壳一起掉进黑洞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呆呆地看着那个黑黢黢的花盆底孔,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喉咙哽得发痛,却死死咬住下唇,不敢让它掉下来。我知道,哭出来,
只会招来更刺耳的骂声。王美娟早已绕开我,脸上瞬间堆起笑,声音甜得发腻:“耀耀,
今天幼儿园老师又夸你聪明了吧?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新出的巧克力派!
” 她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沈星耀欢呼一声扑过去。
我僵硬地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像一尊被遗忘的、褪色的石雕。看着哥哥被妈妈抱在怀里,
一大一小亲昵地分享着甜蜜的巧克力派,那笑声和宠溺的话语嗡嗡地响,
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浑浊的玻璃。低下头,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吞噬了我唯一珍宝的黑洞,
小小的拳头在身侧紧紧攥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嫩肉里。那个黑洞,从此以后,
就烙在了我的心底,深不见底。03.时间像一条裹挟着沙砾的浑浊河流,
冲刷着沈家老旧的房子,也冲刷着每个人。我在日复一日的“透明”里,学会了沉默,
像墙角一株不起眼的植物,努力汲取着墙壁缝隙里漏下的、微弱的阳光。十岁那年深秋,
一场来势汹汹的流感席卷了学校。我在课堂上就烧得昏昏沉沉,小脸通红滚烫,
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放学铃声一响,我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意识,
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出教室。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丝毫缓解不了体内的燥热。
我抱着书包,蜷缩在教室门廊冰冷的台阶上,牙齿冻得咯咯作响,
等着那个永远会迟到、或者根本不会来的妈妈。天色一点点暗沉下去,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门廊的穿堂风越来越冷,吹透了我单薄的校服外套。
我把自己缩得更紧,意识在滚烫和冰冷之间浮沉。视野开始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
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自行车的铃声,
别的孩子被家长接走的欢笑声……那些声音遥远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我努力睁大眼睛,
望着校门口的方向,每一次有车灯扫过,心脏就猛地提起,
随即又在看清不是自家那辆旧自行车后,重重地沉下去。一种灭顶的绝望感,像冰冷的潮水,
无声无息地漫上来,淹没了我小小的身体。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我觉得自己快要冻僵成一尊冰雕,才听到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链条摩擦声由远及近。
王美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暮色里,带着一身寒气,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焦躁和不耐烦。
“死丫头!磨蹭什么!不知道早点出来等?!” 王美娟刹车停在她面前,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根本没在意我惨白的脸色和烧得通红的脸颊,“冻死你活该!
赶紧上来!”我想站起来,可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一点力气都没有。试了几次,
都踉跄着摔回冰冷的台阶上,书包也脱手掉在地上。“装什么装!快点的!
” 王美娟更不耐烦了,伸手粗暴地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像拎一件没有生命的行李,
胡乱地往自行车后座上一按。那冰冷的铁座硌得我生疼,被拽过的胳膊也火辣辣的。
自行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颠簸着,每一次震动都像要把林晚脆弱的骨头架子颠散。
冷风呼呼地灌进我的领口袖口,烧得滚烫的身体一阵阵发冷,我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小小的身体蜷缩着,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咳什么咳!烦死了!
” 前面的王美娟没好气地呵斥。“忍着点!回去给你哥熬姜汤呢,他有点流鼻涕!
你哥身子金贵,可经不起折腾!”我的咳嗽声猛地噎住了。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
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甜。原来是这样。原来妈妈火急火燎地赶来,
不是因为担心我这个烧得快要昏倒的女儿,
而是怕耽误了给那个“有点流鼻涕”的儿子熬一碗驱寒的姜汤。我哥只是打了个喷嚏,
就是“身子金贵”,而我烧得快要失去意识,却只配得上“烦死了”和“冻死活该”。
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手背上,瞬间变得冰凉。
我偷偷地、用力地用手背擦掉,不敢发出一点呜咽声。自行车在暮色中颠簸前行,
车头挂着的篮子随着颠簸发出单调的哐啷声,碾过一地枯黄的落叶,
也碾碎了我心底最后一点微弱的、关于公平的幻想。时间像个冷酷的旁观者,
漠然地看着沈家的小院。墙皮剥落得更多了,窗框的油漆也斑驳不堪。
我在这日渐陈旧的环境里,像一株野草,沉默而坚韧地生长着。我习惯了把自己缩在角落,
习惯了无视母亲投向哥哥时那毫不掩饰的、仿佛能融化一切的笑容,
习惯了饭桌上永远紧着哥哥的那盘肉。我把自己所有的力气和希望,都埋进了书本里。
那方寸之间的字迹,成了我唯一能抓住的浮木。04.十六岁那年的夏天,
空气闷热得像个巨大的蒸笼。邮递员送来一封薄薄的信件,
却重若千钧——市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我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指尖却在微微发颤。
心口像是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咚咚咚地撞击着她的肋骨。我第一次觉得,
自己黯淡的生命里,似乎透进了一线微光。我攥着通知书,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家门,
带着一种久违的、近乎陌生的雀跃。“妈!我考上了!市一中!
”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脸上是罕见的、近乎炫目的光彩。
我把那张印着鲜红校徽的通知书,小心翼翼地摊开在妈妈王美娟面前的旧饭桌上。
王美娟正坐在小凳上择菜,闻言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惊喜,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她撩起眼皮,目光懒洋洋地扫过那张通知书,像看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
她的视线很快越过通知书,
落在旁边正捧着簇新的智能手机、玩得眉飞色舞的儿子沈星耀身上。“嗯。
” 王美娟从鼻腔里哼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算是回应。她粗糙的手指捻起一根豆角,
慢条斯理地掐掉两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知道了。正好,省点钱。
你哥看中这个新手机好久了。” 她朝林耀努努嘴,脸上瞬间堆起宠溺的笑,“是吧,耀耀?
喜欢吗?”沈星耀头也没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敷衍地“嗯”了一声。省点钱?
我脸上的光彩像退潮一样迅速消失,心口那只雀跃的小兔子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喉咙,
瞬间窒息。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妈妈王美娟那张写满理所当然的脸,
又看看哥哥手里那部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金属光泽的新手机。那炫目的光泽,
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眼睛里。“妈?”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学费……不贵的,我可以申请助学金,我……”“助学金?
” 王美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打断我,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家里是供不起你了吗?非要去讨那点钱?让街坊邻居戳我脊梁骨?
说我这当妈的刻薄女儿?”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飞溅,“一个丫头片子,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花这冤枉钱干嘛?不如省下来给你哥买点实在的!
你看你哥这手机,多好!最新款!”“可是……” 我还想争辩,
捏着通知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薄薄的纸张边缘被捏得起了皱。“没什么可是!
” 王美娟猛地拔高声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利刺耳。她“腾”地站起来,
一把夺过我死死攥着的那张通知书。动作粗暴,带着一种摧毁性的恶意。她看也没看,
双手抓住纸张边缘,在我骤然放大的瞳孔注视下,用力一扯!“嗤啦——!
”清脆的撕裂声在闷热的空气里炸开,像一把钝刀割开了我的心脏。一下,又一下。
那张承载了我所有汗水和卑微希望的纸,瞬间在我眼前四分五裂。
鲜红的校徽被撕成扭曲的碎片,我的名字也被生生割裂。王美娟随手一扬,
那些碎片像被狂风撕碎的蝴蝶翅膀,飘飘荡荡,
无力地散落在油腻的饭桌上、冰冷的水泥地上。“省心了!” 王美娟拍拍手,
仿佛甩掉什么脏东西,语气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刻薄。“早点出去打工挣钱!
家里还能松快点!别整天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沈星耀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了头,
看着地上散落的纸片,咧开嘴幸灾乐祸地笑了。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死死盯着地上那些白色的碎片,它们那么轻,那么薄,像我十六年的人生一样,轻飘飘地,
毫无分量。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心口那里,
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发出比刚才那撕裂声更沉闷、也更彻底的巨响。
滚烫的液体涌上眼眶,又被我死死地、狠狠地压了回去。我慢慢弯下腰,一片,一片,
沉默地捡起那些刺眼的白色碎片。每一片都像冰棱,割得我指尖生疼。
我紧紧攥着那团冰冷的碎纸,指甲掐进肉里,仿佛要把它们重新捏合,
也仿佛要捏碎自己最后一点残存的、可笑的期待。王美娟刻薄的话语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像一群不散的毒蜂。我攥着那团冰冷的通知书碎片,指尖的刺痛直抵心脏,
却奇异地压下了那股灭顶的绝望。我缓缓直起身,没有再看王美娟一眼,
也没有看那个幸灾乐祸的哥哥。沉默地转过身,
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那个用旧木板隔出来的、狭小得仅容一床一桌的角落。
老旧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我轻轻关上那扇薄薄的、几乎不隔音的木门,
将外面那个冰冷的世界暂时隔绝。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才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我摊开手掌,看着掌心被碎纸边缘划出的细小红痕,
还有那团象征着梦想彻底粉碎的、皱巴巴的纸团。眼泪终于汹涌而出,无声地,
大颗大颗地砸在冰冷的、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我用力咬着下唇,
死死压抑着喉咙里翻滚的呜咽。哭有什么用?眼泪是这个家里最廉价、最无用的东西。
狠狠抹了一把脸,粗糙的校服袖子蹭得脸颊生疼。
目光落在书桌角落那本翻得起了毛边的旧词典上。
那里面夹着一张我偷偷从学校宣传栏里撕下来的、市一中的招生简章。上面的校徽,
和刚才被撕碎的,一模一样。黑暗中,一种近乎凶狠的决心,如同野草般在我心底疯狂滋长。
我可以没有那张纸,但不能没有那条路。王美娟越是想用这扇破门把我锁死在黑暗里,
我就越要凿开一条缝隙,爬出去。05.日子变得像上紧了发条的钟。
我在附近一家小餐馆找了份洗碗的零工。油腻的碗碟堆成小山,
滚烫的洗碗水浸泡得双手红肿脱皮,老板娘的吆喝声永远带着不耐烦。每天放学铃声一响,
我就像离弦的箭冲出去,奔向那个充满油烟和责骂的后厨。深夜,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那个冰冷的角落,昏黄的台灯下,
是永远做不完的习题册和偷偷借来的高一课本。手指被泡得发白起皱,握笔时硌着磨破的皮,
钻心地疼。眼皮沉重得打架,就用冷水一遍遍浇脸。支撑我的,是心里那团不肯熄灭的火焰,
是对王美娟那句“丫头片子读书有什么用”最沉默、也最决绝的反抗。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我像一头沉默的骡子,拉着沉重的磨盘,在学业、打工和那个窒息的家之间艰难跋涉。
不再对王美娟抱有任何幻想,所有的交流只剩下最简短的“嗯”、“知道了”。
王美娟似乎也乐于见到我的“识相”,骂声少了,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漠视,
仿佛家里只是多了一个会干活的影子。高考放榜那天,夏日的阳光白得晃眼。
我站在学校贴出的红榜前,仰着头,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逡巡。手指微微颤抖,
指甲抠进了掌心。终于,我在顶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后面跟着的学校名称,
像一道金色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我心头积压多年的阴霾。不是市一中,
是比那更远、更好的地方。一个彻底离开这里的通行证。我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仿佛要把积压了十八年的浊气全部吐尽。没有狂喜,只有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
和一种沉甸甸的、终于掌握了自己命运的踏实感。我甚至没有回家报喜的念头。那个地方,
早已不是我的归处。大学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那天,
王美娟看着信封上那所遥远而陌生的大学名字,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她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骂什么,但看着我那张毫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疏离冷漠的脸,
最终只是把通知书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转身进了里屋。没有一句询问,
更没有丝毫的喜悦。我平静地收起通知书,开始更加拼命地打工,四处寻找助学贷款的信息。
离开的那一天终于到了。一个灰蒙蒙的清晨,拖着一个半旧的行李箱,
里面只装了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和几本书。没有告别,径直走出家门,一次也没有回头。
身后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像隔绝了两个世界。
我抬头看了看城市铅灰色的天空,第一次觉得呼吸到的空气,是自由的。大学成了我的救赎。
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汲取着知识。图书馆成了我的第二个家,
熄灯后走廊的灯光下总有我苦读的身影。
奖学金、助学金、没日没夜的兼职……生活依旧清苦,但心是自由的。很少回家,
电话也寥寥无几。偶尔打回去,
那头传来的永远是王美娟对哥哥沈星耀近况喋喋不休的夸耀——他又换了新工作,
他交了个家境不错的女友,他多么有本事……而对我,
永远是那句不耐烦的“没事别老打电话,浪费钱!自己在外头省着点花,别指望家里!
”我每次都平静地应着,心里那点微弱的、对亲情的渴望,在一次次的冷漠和忽视中,
早已熄灭得干干净净。只是机械地履行着一点法律上的义务,定期寄回一些象征性的生活费。
时光飞逝。我毕业后留在了那座遥远的城市,进了一家外企,凭借过人的努力和韧性,
渐渐站稳了脚跟。生活像一条平稳的河流,按部就班地向前流淌。刻意屏蔽了那个家的消息,
仿佛那是上辈子的事。直到那个闷热的夏日午后,一个来自老家的陌生电话号码,
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我犹豫着接起。“喂?是沈星瑶吗?
” 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是隔壁的张婶,“你快回来看看吧!
你妈……你妈她突然晕倒了!送医院了,医生说是中风!挺严重的!”我握着手机,
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繁华都市的车水马龙。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又遥远。心里并没有预想中的波澜,
只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漠然。06.我平静地请了假,订了最快的车票。回去,
不是因为牵挂,更像是一种无法推卸的、冰冷的责任。推开县医院病房门的那一刻,
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病床上那个插着氧气管、半边脸歪斜、口角流涎的身影,
几乎让我认不出来。那是曾经声如洪钟、骂我“扫把星”的王美娟?
床边站着西装革履、眉头紧锁的沈星耀,
和他那个打扮时髦、妆容精致、此刻却捂着鼻子、眼神里满是嫌弃的女友。
沈星耀看到我明显松了口气,像是甩掉了一个烫手山芋。“你可算回来了!
” 他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的抱怨。“妈这情况你也看到了,身边离不了人!
我公司那边一堆事,刚接了个大项目,根本走不开!”他指了指床头柜上一堆药盒和单据,
“这些你先看着处理吧!费用……咳,我这段时间手头也紧,你先垫着,回头再说!
”他语速飞快,交代完,不等我有任何反应,就拉着女友的手,几乎是逃难似地离开了病房,
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这病气沾染。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监护仪单调的“嘀嘀”声和王美娟喉咙里含糊不清的“嗬嗬”声。我走到床边,
目光落在王美娟那张因中风而扭曲变形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
死死地盯着她,里面充满了浑浊的泪水,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巨大的恐慌和绝望。
那眼神像濒死的动物,死死抓住眼前的最后一根稻草。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但随即又恢复了坚冰般的冷硬。我移开目光,没有说一句话,默默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暖水瓶,
倒了些温水在盆里,浸湿毛巾,拧干。然后,掀开被子一角,
开始沉默地为王美娟擦拭那半边失去知觉、显得有些浮肿的手脚。
王美娟喉咙里的“嗬嗬”声更大了,浑浊的眼睛一直死死地追随着我的动作,
泪水无声地滚落,浸湿了鬓角花白的头发。我只是低头擦拭着,仿佛没有看见那眼泪。
只剩下毛巾划过皮肤时那单调的摩擦声,和心湖深处那一片死寂的冰冷。
在医院狭小逼仄的走廊里,
我刚把一盆浑浊的、散发着腥臊味的污水倒进卫生间尽头的处置槽。冰冷的水溅在手上,
带着令人作呕的触感。我拧开水龙头,一遍遍搓洗着双手,水流哗哗作响,
却冲不掉指缝间残留的那股气味。我疲惫地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闭上眼,想喘口气。
走廊拐角处,刻意压低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是哥哥沈星耀和他女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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