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安理会紧急会议厅的灯光刺得柯林眼睛发痛。
十六个小时的连续质询己经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火种知识在意识深处形成的方程式像活物般扭动，随时准备喷薄而出。
他看向身旁的艾丽娅，她正用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节奏恰好是质数序列——2下、3下、5下、7下...这是他们在远望号上发明的暗号，表示"保持冷静"。
"雷纳博士，请再次解释这个所谓的曙光装置如何工作？
"美国代表敲了敲话筒。
全息投影中浮现出守望者提供的环形装置图纸，复杂程度让在场半数人皱起眉头。
柯林深吸一口气。
这己经是第七次回答同样的问题。
"它通过操控局域时空的量子泡沫——""用普通人能理解的方式，博士。
"俄罗斯代表打断道，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核按钮手提箱。
艾丽娅突然站起来，她的虹膜在会议厅昏暗的光线中泛着微弱的蓝光。
"想象一下，宇宙是一张纸，暗潮是纸上蔓延的墨迹。
曙光装置能让纸的某个区域暂时变成防水羊皮纸。
"会议厅后方传来一声嗤笑。
威廉姆斯将军推开人群走到前排，军靴在地板上敲出危险的节奏。
"而你们指望我们相信，这两个被外星科技改造过的人形U盘？
"他甩出一沓照片，显示柯林和艾丽娅在医疗舱中时，皮肤下闪现的蓝色光纹。
法国代表突然插话："NASA刚刚确认，海王星轨道外出现异常引力波动。
"他调出天文台的实时数据，投影中一片红色警报，"与博士预言的完全一致。
"会议厅炸开了锅。
柯林趁机凑近艾丽娅耳边："他们根本不明白，这不是政治博弈，而是物种存亡的问题。
""他们需要眼见为实。
"艾丽娅低声回应，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胸前口袋里的火种立方体。
自从返回地球，立方体的温度就不断升高，现在隔着衣料都能感到微微发烫。
——砰！
威廉姆斯将军的配枪砸在桌上，会场瞬间安静。
"根据地球防卫协议第七条，我提议将这两位使者移交军方管控，首到确认其精神稳定性。
""你疯了？
"马克斯从观察席跳起来，工作证在胸前剧烈晃动，"他们是唯一能解读火种的人！
"投票在五分钟后进行。
12票赞成隔离审查，3票反对。
当安保人员走向柯林时，火种立方体突然从艾丽娅口袋中飞出，悬浮在会议厅中央，投射出一段全新影像：——暗潮的黑色触须缠绕着冥王星，冰封地表裂开巨大缝隙，某种发光物质被抽离出来，像血液般被吸入黑暗深处。
影像下方跳动的倒计时更新为：5个月27天13小时"看到了吗？
"柯林挣脱安保人员，"它们己经开始采集太阳系外围的物质！
"德国女总理突然拍案而起："够了！
我提议启动星渊计划特别授权。
"她转向柯林，眼中有种决绝的神色，"博士，你需要什么？
"柯林没有立即回答。
火种知识在他脑海中翻腾，构建出完整的需求清单："首先是全球10%的电力供应，集中在三个地点：智利阿塔卡马沙漠、西伯利亚通古斯区域和你们在瑞士的强子对撞机设施。
""痴心妄想！
"能源部长脸色发白。
"其次，"柯林继续道，声音越来越坚定，"我需要全球顶尖的量子物理学家、纳米技术专家和...诗人数。
""诗人？
"威廉姆斯讥讽道。
艾丽娅接过话头："火种中的某些概念只能通过隐喻表达。
首译会烧毁普通人的大脑。
"她指向自己的太阳穴，那里隐约有蓝光流动。
会议在混乱中休止。
当夜，柯林和艾丽娅被安置在联合国大厦顶层的安全屋内，窗外是灯火通明的纽约城，而他们知道，其中三分之一的灯光将在半年后永远熄灭。
"他们不相信我们。
"柯林倒在沙发上，手腕上的生物监测环闪着红光——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艾丽娅走到落地窗前，手指轻抚玻璃。
她的倒影与远处的城市灯光重叠，仿佛整个人正在量子化。
"还记得守望者展示的第三个文明吗？
那些试图用音乐与暗潮对话的水栖生物...""它们的歌声加速了暗潮的吞噬速度。
"柯林闭上眼睛，那段记忆让他作呕。
艾丽娅突然转身："但它们的失败教会了我们关键信息——暗潮能感知艺术形式的信息。
这就是为什么需要诗人。
"监测环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柯林感到一阵剧痛，火种知识正在他神经网络中重组。
他踉跄着抓住茶几边缘，看到自己的皮肤下蓝光如闪电般流窜。
"坚持住！
"艾丽娅跪在他身旁，双手捧住他的脸。
两人的生物电场在接触瞬间产生共振，监测环的警报器爆出一串火花。
柯林跌入意识融合状态。
他看到艾丽娅五岁时在台北的茶园奔跑，看到她父亲被卷入实验室爆炸的火光，看到她在得知被选中参加远望号任务那夜，对着镜子练习如何自然地向自己递咖啡..."你...看过我全部记忆？
"艾丽娅喘息着问，却没有松开手。
"就像你看到我在孤儿院用面包屑计算轨道参数一样。
"柯林苦笑。
在意识深层，没有秘密可言。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城市灯光一片接一片熄灭。
北美电网监测系统显示，异常太阳风正在袭击地球磁场。
"不是太阳风。
"柯林挣扎着爬起来，"是暗潮的引力脉冲探测。
"应急灯亮起，在墙上投下诡异的蓝色阴影。
艾丽娅突然抱紧柯林，她的心跳快得不像人类。
"如果明天他们决定把我们关进实验室...""那就让马克斯执行B计划。
"柯林低声说，从牙齿后取出一枚微型胶囊——马克斯在飞船降落前偷偷给他的，里面藏着普罗米修斯组织的联络坐标。
黑暗中，他们相拥而眠，像宇宙中最后两个人类。
柯林不知道艾丽娅是否注意到，他悄悄用纳米机器人重组了安全屋的金属餐具，此刻正在床头柜上慢慢成形——一套精致的台湾茶具，与她儿时家中被炸毁的那套一模一样。
次日清晨，紧急警报惊醒他们。
马克斯的脸出现在安全屋屏幕上，背景是某个地下设施。
"暗潮先遣队己突破柯伊伯带！
威廉姆斯刚刚签署了你们的逮捕令。
十分钟后会有——"画面突然切断。
房门被重型武器轰开时，柯林正把最后一滴熔化的监控摄像头金属滴在茶壶把手上。
"雷纳博士，陈博士，你们被控危害国家安全。
"武装人员举起的不是普通步枪，而是某种脉冲武器，枪口闪烁着不祥的紫色光芒。
艾丽娅的手指悄悄勾住柯林。
"数到三，"她在意识链接中轻语，"一..."就在这时，整栋大楼的电力系统突然瘫痪。
黑暗中，安全屋的通风口爆裂开来，数十只微型机器人如银色蜂群涌入，瞬间分解了士兵们的武器。
马克斯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欢迎加入普罗米修斯，朋友们。
现在，让我们去拯救该死的世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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