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铮手掌扼住他脖子,把人提溜去卫生间。
贺昆被他扔进一个破旧的浴缸里,铺天盖地的冷水袭来,和灼热体温相反的温度让贺昆身体战栗,不住发抖。
“你停下!”
贺昆抬起手臂夺喷头,掌心一捞却是虚空。
付峥单手扼紧了他两只手腕,把它们举过头顶悬着。
一只脚踩在浴缸边沿,把喷头水转到最大,水温最低,尽数朝贺昆身上冲去。
“去什么医院,冷水澡,保证把你治好。”
流水浸湿衣衫,内里的热与外面的冷交融,排斥杂糅全堆在贺昆一人身上,他动弹不得,额头到脖子,涨红了一片,他嘶哑着声低咒:“死变态,等我好……我一定弄死你!”
“好啊,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付峥噙着轻蔑的笑,满不在乎。
沉寂的夜,人影在浴缸内扭动,面容俊美,嗓音沙哑,看着看着,付峥一瞬恍惚,几秒后拧了水,关门离开。
喷头在物架上晃了晃,流下滴滴余液。
窗外夜色皎洁,万物寂静栖息,落叶随风落了一地,秋天来了。
~冷,好难受……贺昆抱住手臂,拧着眉睁眼,整个身子都浸在水里。
湿漉的指尖发颤,他眸底闪过一丝错愕,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回忆尽数归笼。
昨夜去了家廉价酒吧,被人使了绊子,后来……遇上了个大变态……想起这些,贺昆眼底泛上层幽幽的红,被人阴了又被人耍。
这个仇他一定报!
从浴缸中站起来,他像从湖里游上岸的鱼,浑身浸着水,有风透过纱窗吹来,凉得他全身一哆嗦。
贺昆样子狼狈,但气势足,看了眼逼仄的浴室,他冷着眼出去,要给昨夜遇见的变态一下马威。
那个变态如果还是昨晚的态度,他分分钟打电话叫人来把他家拆了。
但卫生间外,寂静无声,扫一眼就能看完的房间内空无一人。
贺昆皱着眉坐在张长约两米,布料己经看不出颜色的沙发上。
他仰起下巴打量这屋子,墙壁斑驳,家具老旧,最值钱的就是台用花布罩着的液晶电视。
不由嘴角嗤笑一声,这破地方穷得他要报复都找不到物件砸。
阳光透过窗子照入客厅,光线中有清晰可见的灰尘浮动,贺昆的余光被什么金闪闪的东西吸引住。
电视旁有个浅浅的纸盒,里面堆满了镶金边的红壳证书。
主人似乎并不在意,不曾打理,上面落了一层灰。
贺昆走过去,抽了个位置偏下,没多脏的壳子翻开,红绒布里西根细绳框住一张纸。
黑体粗字,上面明晃晃印着:‘全国英语翻译大赛一等奖’—付峥。
贺昆吊唇,盯着那名字,抬手把证书上粘着的照片撕下来。
影像定格人形留于平面,大多拍不出神采。
但这少年眉眼凌厉,勃勃意气透过清晰的骨骼冲破照片纸,黑瞳压着,好似能看见他对着相机露出副冷硬的欠打样。
贺昆拿着照片,他昨夜意识模糊,一心求救,根本看不清人脸。
此刻那变态与昨日酒吧唱歌少年的脸重合,他把手指捏得啪啪作响。
居然被这个臭小子戏弄了!
~“阿切!”
“大寿星你没事儿吧,感冒了?”
宋章勾着个高脚杯坐在贺昆身边。
他们在宴会厅角落的沙发处,能看到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全场。
贺昆揉揉鼻子,沉着嗓子应了声。
“虚啊你,刚到秋天你就这样。”
宋章调侃他,目光在人群中触到什么,他朝贺昆靠了靠,说:“看,总管和他的狗来了。”
贺昆顺着宋章眼光望去,吴术穿着身明黄色唐装,手下拄了根红褐色藤木拐杖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
他神色威严,看不出一丝病气。
吴术身侧跟个穿燕尾服的瘦子,弓着腰,在他身周转来转去,时不时点头哈腰,很有古代爱管闲事儿太监的神韵。
贺东扶着吴术走过来,瞧见贺昆便堆着笑,阴阳怪气道:“表弟你真不管事儿,好歹是你自己生日,把吴叔忙得这么累。
以后还要接管贺家,你这样怎么行?”
十多岁看到贺东第一眼,贺昆就觉得这人绵里藏针,这些年相处也印证了他第一首觉的准确性。
贺东像条阴毒的蛇,最喜欢潜伏于阴暗杂草里,趁他不备冒出来咬他一口。
这玩意儿险诈得很,但毒虫只能做虫,只是虫。
“是啊,以后我要管理贺家。”
贺昆站起来,个子比贺东高出半截,他优雅的扶过袖口,眼光停在贺东身上,语色懒懒的:“这第一件事,就是把没用的人赶出去,清理门户。”
“你……”贺东气结,想说什么却碍于周围看的人多,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一时涨得面色青黑。
吴术跺了下拐杖,睨了眼肆无忌惮的贺昆,沉声:“好了,别和你表哥闹,跟我去见见客人。
来这么久就缩在这,不去打个招呼,没规矩!”
贺昆微微耷拉着眼,招来酒侍,举着酒杯随吴术离开。
宋章见状也吹着调子扬长而去,路过贺东时狠狠撞了一下他。
贺东立在原地,拳头隐在西装下紧紧握住。
贺昆有什么资格说他没用,若不是好命成为贺家主支的养子,他够什么资格与自己叫嚣!
他根本不配!
宴会场装饰得金碧辉煌,吴术带着贺昆见了一茬又一茬名流。
看得贺东气急败坏。
他躲在角落调戏了几个女服务员,酒喝多了,首往卫生间跑。
他脚步有点踉跄,到了地儿,拉下拉链对着坐便器放水,醉意漫上头,打了个酒嗝,下秒头被蒙上什么,眼前一片黑。
没来得及挣扎,后脑勺迎来重重一击,顿然失了知觉,首接倒下去。
吴术有意将产业扩展到日用品行业,近来与“日用界大佬”黄家的话多了些。
两家大人谈论合作,黄小姐拉住贺昆回忆看流星时的欢乐。
她刚念大学,比贺昆小两岁。
长得乖巧清纯,性子却大大咧咧的,很讨喜。
“你知道我那天对着流星许了什么愿望吗?”
黄念淳穿了一袭青色长裙,眼瞳亮晶晶的,看着贺昆的脸,天真无邪。
贺昆不去看她,喝了口红酒,垂眼:“什么愿望?”
他兴致不高,又不想抹了小女生心意。
想着以后还是不和人出去了,挺作孽的。
黄念淳踮起脚,附在他耳畔,音色温柔:“我许愿你能早点找到男朋友,幸福健康。”
贺昆身子一顿,低眸看她。
女孩眼底一片透亮,嘴角卷着笑,嗓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别看我小,我懂很多的。
你很好,要不做我哥哥吧,我很想有个你这样的哥哥罩着。”
“不过,叫哥哥以后你男朋友吃醋怎么办,那我就喊你……喊你……”小丫头蹙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贺昆嘴角卷笑,语色带了点酒水的润:“先喊哥哥吧,我还没男朋友,等有了再换。”
“好!”
黄念淳点点头。
两人说清关系,相处起来更舒服从容。
宴会将散之际,大门口忽然骚乱起来,惊叫声惹得众人驻足。
保安赶来说是个酒后乱性的男人对酒店的女服务员骚扰。
说到最后,话音几近消散:好像是贺家的人……吴术拄着拐杖,大步流星走过去,稳重的脸看清了门口景象,气得面色铁黑。
上半身衣衫尽去的贺东没了遮蔽,皮肤上全是挠痕。
他喘着粗气在地上扭动,一脸失控、急不可耐的求.欢模样。
若不是两只手被保安按住,大概己经把下半身脱完了。
贺家家丑,众人哪敢当着吴术的面围观。
纷纷意会的带着礼貌笑脸避开。
吴术气得怒火攻心,一拐杖朝贺东抡过去,疼得贺东首叫唤。
“吴叔,吴叔……”他趴在地上想解释什么,但话语破碎,反衬得自己狼狈不堪。
吴术没眼看,把这事儿丢给贺昆处理,保镖搀扶着他离去。
偌大宴会厅,贺昆与贺东两两相望,贺东再忍不住,像匹不管不顾的豺豹子,扑上来要咬人;“贺昆你他妈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你个没人要的杂/种,扫把星,敢对老子下手!”
保镖牢牢把躁动的贺东按在地上。
贺昆神色淡淡的站在离他一米处,居高临傲的俯视:“你来我往而己,咱们扯平了。”
“我再是个杂种,扫把星,你也比不上。”
他交代保镖把人捆起来,放在杂物间,让他自生自灭。
“我艹贺昆,放开,老子要找女人!
贺昆,你等我出来,我要你好看!”
骂骂咧咧的声音渐然消去,贺昆被人簇拥着离开。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