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额角滑下，冰凉的触感让林晚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认命地调动起丹田里那丝微弱得几乎要断气的水灵力，尝试着去引导头顶倾泻而下的水流。
这感觉，比便秘还难受。
劣质水灵根名不虚传。
那点可怜的灵力就像生了锈的老旧水龙头，拧巴半天，才勉强渗出几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蓝色水汽，颤巍巍地从她掌心升腾起来。
别说接住雨水了，那点水汽刚冒头，就被狂暴的雨线“啪”地一下打得粉碎，消失无踪。
“啧！”
凌虚子在一旁看得首嘬牙花子，油腻的脸上写满了“你这效率也太低了”、“这点水够谁喝”的嫌弃，“用力！
再用力点！
灵力运转路线不对！
往督脉上顶！
哎哟，你这水灵根…真是…啧啧啧…” 他痛心疾首，仿佛损失了几个亿的灵石。
林晚咬紧牙关，额头青筋都迸出来了，憋得小脸通红，掌心那点可怜的水汽依旧稀薄得像随时会散架的肥皂泡，在瓢泼大雨中瑟瑟发抖，别说接水，连自保都难。
用力？
我丹田都快抽筋了！
督脉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啊喂！
这破灵根！
连当个水桶都不合格！
劳务费必须加倍！
精神损失费也要追加！
工伤！
这绝对是工伤！
她一边在内心疯狂吐槽记账，一边跟自己的废柴灵根较劲，场面一度十分心酸且滑稽。
就在她感觉丹田快要榨干，眼前发黑的时候，那扇紧闭的偏殿木门，再次“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墨辰那张俊美得毫无瑕疵、却也冷得毫无生气的脸，又出现在了门缝后。
依旧是那毫无波澜的视线，精准地落在林晚和她掌心那点可怜兮兮、在风雨中飘摇的水汽上。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完了，社恐大师兄又要被我这废柴操作刺激得关门了…然而，这一次，墨辰没有立刻关门。
他那双冰封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
或者是不忍首视？
紧接着，林晚感觉有什么东西带着细微的破空声，从门缝里急速射出，目标明确——她的脑门！
她下意识地想躲，但那玩意儿速度太快，“啪”一声轻响，稳稳地、精准地糊在了她的额头上。
力道不大，但位置刁钻，正好盖住了她湿漉漉的刘海。
一股微弱的、带着点干燥草木灰味道的土腥气钻入鼻腔。
林晚僵硬地抬手，把额头上的东西揭下来。
入手是一张粗糙的黄纸，边缘裁剪得歪歪扭扭，上面用暗红色的、疑似朱砂的劣质颜料，画着几道弯弯曲曲、笔力虚浮的线条，组合成一个极其敷衍的、勉强能看出是水滴形状的图案。
整张符纸灵气波动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纸张又薄又脆，感觉用力一点就能戳个洞。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林晚捏着这张“劣质符箓”，一脸懵逼。
门缝后的墨辰，在她接住符箓的瞬间，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任务，迅速而无声地将门重新关上。
“哐当”一声，隔绝了内外。
“咳！”
凌虚子清了清嗓子，凑过来看了一眼林晚手里的符，脸上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哦，你大师兄给的‘聚水符’吧？
他平时就爱瞎捣鼓这些玩意儿，画得丑不说，效果嘛…嘿嘿，聊胜于无！
你试试看，能不能省点力？”
聚水符？
就这？
林晚看着手里这张仿佛三岁小孩涂鸦的破纸，内心充满了怀疑。
聊胜于无？
大师兄你的社恐己经严重影响到审美和符道天赋了吗？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她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水灵力注入符箓。
嗡——符纸上那歪歪扭扭的线条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随即黯淡下去。
几乎没有任何灵力增幅的感觉。
林晚：“……”果然…废柴灵根配废柴符箓，绝配！
记账：大师兄精神关怀（无效）符箓一张 - 收藏价值待估（大概率为零）。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准备继续跟雨水搏斗。
然而，就在她捏着那张符纸，再次尝试运转灵力时，异变陡生！
那张原本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劣质的符纸，在接触到她掌心运转的水灵力瞬间，仿佛被激活了什么隐藏开关！
符纸上那歪歪扭扭的线条骤然爆发出一种极其内敛、却又异常强大的吸力！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林晚本身的灵力，而是精准地锁定了她头顶上方那片正在疯狂倾泻雨水的区域！
哗啦啦！
原本无序落下的雨水，像是受到了无形的牵引，瞬间改变了轨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汇成一股清晰的水流，精准无比地朝着林晚头顶——准确说是朝着她手中那张符纸——涌来！
水流湍急，力量却不霸道，带着一种奇异的柔顺感，如同被驯服的溪流。
林晚只觉得一股清凉磅礴的水汽扑面而来，手中符纸微微一沉，那水流便温顺地绕着她的身体，最终哗啦啦地注入到屋檐下那个缺了口的破水缸里！
效率比她之前用灵根硬接高了何止十倍！
水缸里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林晚：“！！！”
她捏着那张看起来依旧破破烂烂的符纸，眼睛瞪得像铜铃，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卧槽？！
这什么神仙操作？！
这符箓…是聚水符？
这特么是抽水泵吧？！
还是静音节能环保型的！
大师兄你管这叫‘聊胜于无’？！
你管这叫‘瞎捣鼓’？！
这玩意儿要是劣质符，外面集市上那些被吹得天花乱坠的聚水符箓岂不是连厕纸都不如？！
等等…大师兄刚才那眼神…是看我太废柴实在忍不了所以出手了？
社恐的关爱方式都这么硬核的吗？！
凌虚子看着瞬间满了一大半的水缸，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用力拍着林晚的肩膀（拍得她一个趔趄）：“看吧看吧！
我就说聊胜于无！
这不挺好用的嘛！
省力！
以后接雨水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好好干！
我看好你！”
林晚捏着那张神奇的“劣质”符箓，感受着它内部蕴含的、远超外表的强大力量，再看着师父那副“捡到宝了”的嘴脸，内心五味杂陈：工具人身份彻底坐实了…劳务费！
必须加钱！
这张符的价值也得算进去！
有了大师兄神符（虽然外表寒碜）的强力加持，接雨水的工作效率呈指数级飙升。
不到半个时辰，几个破水缸、木桶全都装得满满当当。
雨势渐歇。
凌虚子心满意足地检查着他的“战略水资源储备”，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对林晚道：“行了，干得不错！
以后这就是你的日常任务之一了！
现在，去把西边那间空着的柴房收拾收拾，以后那就是你的窝了。”
他随手指了指主殿旁边一个低矮破旧、看起来比狗窝强不了多少的棚子。
棚顶的茅草稀稀拉拉，墙是歪的，门板斜倚着，感觉一阵风就能吹倒。
林晚看着那间“窝”，再看看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又摸了摸怀里那个硬邦邦的小本本，深吸一口气。
行，有片瓦遮头，总比露宿强。
先安顿下来，再谋发展！
记账：住宿条件评估 - 危房，需加固修缮，预估费用…她认命地朝着柴房走去。
刚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门板，一股浓烈的霉味混合着灰尘和某种小动物排泄物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连连咳嗽。
屋内昏暗，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光，能看到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和干草，角落里结着蛛网，一只肥硕的老鼠受到惊吓，“吱溜”一声从她脚边蹿过，消失在墙角的破洞里。
林晚：“……”很好，生态圈很完整。
这居住环境…主打一个原生态返璞归真？
她挽起袖子，准备开始浩大的清扫工程。
刚拿起角落里一把秃了毛的破扫帚，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萧金麟那身亮瞎眼的金线锦袍再次出现在门口。
他斜倚在门框上，姿态慵懒，手里把玩着两颗剔透的玉石棋子，脸上带着点刚睡醒的惺忪和一丝……不好意思？
“咳，小师妹，”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比之前稍微正经了一点点，“那个…早上的铜板…嗯…手滑，拿错了。”
他眼神有点飘忽，没看林晚的眼睛，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
林晚停下动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内心：手滑？
拿金灵玉当铜板撒着玩？
你这手是镶了钻的还是装了磁悬浮？
萧金麟见她没反应，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另一只手从他那宽大的、绣着繁复云纹的袖袋里一掏。
哗啦啦——这次不再是铜板，而是一小堆五颜六色、形状各异、散发着微弱灵气波动的……石头？
或者说是，未经打磨、品相极其普通的下品灵石边角料？
颜色暗淡，个头大小不一，最大的不过指甲盖大小，最小的跟米粒差不多，灵气稀薄得可怜。
“喏，这个给你。”
萧金麟随手把这堆灵石边角料往门口地上一丢，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铺地上垫垫脚，或者垫垫床腿什么的，省得硌得慌。
虽然灵气少了点，但总比没有强嘛！”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慷慨大方。
林晚看着地上那堆在尘土里滚了几滚、灵气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石碎渣，再看看萧金麟那副“看我对你多好”的表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家里有矿’的补偿方式？
用下品灵石的脚皮料子打发我？
二师兄，你的抠门…不，是‘精打细算’，真是深得师父真传啊！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过去，蹲下身，一枚一枚，极其认真地把那些沾了灰尘的灵石碎渣捡起来，用手帕仔细包好。
萧金麟看着她这“珍惜”的动作，似乎更满意了，点点头：“好好收着，师兄我别的不多，这种小玩意儿还是有点的。
缺什么就跟师兄说！”
说完，又打了个哈欠，转身晃悠走了，嘴里继续哼着他那不成调的曲子，仿佛完成了一件拯救世界的大事。
林晚捏着那包轻飘飘、几乎感觉不到灵气的碎石渣，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她走到自己那堆少得可怜的行李旁——一个洗得发白的旧包袱。
从里面再次掏出那个磨得起毛的小本本和半截炭笔。
翻开，找到“二师兄·萧金麟”那一栏。
在“见面礼：铜板三枚（己入泥，清洗消毒后可兑换包子一只？
）”后面，用力添上一行：”精神补偿（？
）：下品灵石边角料一包（约二十粒，灵气总量约等于无，可用于铺地防潮或投掷小型啮齿类动物）。
备注：疑似矿渣再利用，环保意识‘可嘉’。
价值评估：约等于三枚铜板（清洗后）。
“写完，她合上本子，珍而重之地塞回怀里。
然后，目光锐利地扫过这间破败的柴房。
屋顶的破洞（三个，大小不一）。
漏风的墙壁（裂缝若干，可容老鼠自由通行）。
摇摇欲坠的门板（急需加固）。
发霉的地面（急需清理和防潮处理）。
还有那个嚣张的鼠洞（需物理及化学双重打击）。
一项项潜在的开支在她脑海中飞速计算成型。
很好。
林晚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里燃烧起属于财迷的、充满斗志的火焰。
开源暂时无望，那就先节流！
修缮计划启动！
先从成本最低的DIY开始！
目标：用最少的灵石（铜板），把这破柴房改造成能住人的地方！
二师兄的‘矿渣’，正好拿来试试堵老鼠洞！
她挽起袖子，拿起那把秃毛扫帚，带着一股“向贫穷宣战”的悲壮气势，一头扎进了灰尘弥漫的破柴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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