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寒风裹挟着沙砾扑在沈昭雪的面帘上,她死死攥着染血的绷带,白玉药箱在马背上剧烈摇晃。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那是苍狼部新研制的雷火弹,炸得城墙砖石纷飞,惨叫声如厉鬼啼哭般穿透云霄。
“医女!
快来啊!”
这一声呼喊,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一名士兵拖着半截断腿从硝烟中爬出,肠子顺着伤口淌在冻土上。
沈昭雪翻身下马时,裙摆扫过沾满铁锈味的积雪。
她摸出银针扎进伤员百会穴止血,余光瞥见叶惊鸿的玄甲银枪在敌阵中翻飞——这位传闻中的赤党先锋,此刻正将苍狼部的弯刀劈开两半。
"沈医正!
右营被雷火弹炸开缺口了!
"小医徒的声音带着哭腔。
沈昭雪转头望去,只见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无数焦黑的躯体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断肢挂在残破的军旗上随风摇晃。
她深吸一口气,将止血散大把洒在伤员伤口,指甲缝里渗满黏腻的血痂。
突然,一支流箭擦着她耳畔飞过。
沈昭雪本能地扑倒,却见箭簇精准钉入身后医箱,露出尾羽上的墨色印记——那是丞相府的标记。
她瞳孔骤缩,父亲被诬陷通敌时,供状上也盖着同样的墨印。
"当心!
"叶惊鸿旋身掷出长枪,将偷袭的苍狼骑兵钉在拒马桩上。
玄甲下隐约露出的半截红绸,随着动作轻晃,像是绽放在血海里的彼岸花。
沈昭雪与她对视瞬间,分明看见那双丹凤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大概是没想到医监台最年轻的女医正,竟能在如此惨烈的战场上保持冷静。
夜幕降临时,医帐内烛火摇曳。
沈昭雪为昏迷的叶惊鸿换药,解开染血的护心镜时,绷带下的女性曲线让她呼吸一滞。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用薄毯盖住叶惊鸿胸口。
"沈姑娘还是这么心善。
"裴砚摇着折扇踏入帐中,月白长衫沾着硝烟,却无损他温润如玉的气质。
沈昭雪手一抖,镊子夹着的草药掉在地上。
这个墨党谋士曾是她年少时的竹马,如今却站在害死父亲的阵营里。
"裴大人深夜前来,是想看我医治敌军吗?
"她冷声反问,余光瞥见叶惊鸿睫毛轻颤。
裴砚目光扫过床榻,突然伸手按住她颤抖的手腕:"昭雪,雷火弹的图纸,在苍狼部大帐。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沈昭雪甩开他的手冲出门,只见苍狼部的营地燃起冲天大火,火光照亮了萧凛骑在战马上的身影。
这位年轻可汗手持弯刀,眼神冰冷如霜,却在与她对视的刹那,微微勾起嘴角。
而在火势最旺处,苏晚举着未完成的解药瓶向她挥手。
沈昭雪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想要呼喊却被气浪掀翻在地。
等她爬起来时,只看见漫天火光中,那抹熟悉的浅绿身影化作灰烬,随风消散在北境的寒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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