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子——性烈毒,善走诸经,引药入心,亦能反噬人命窗外的雨下得很大。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阳台上,像是有人在窗外不停敲打,急促、躁动,又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
沈栖站在出租屋门口,钥匙在掌心捏了很久才转动。
门开的一瞬间,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她怔了一下。
客厅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所有灯都关着。
只有厨房方向有一点微弱的冷光,像是谁忘了关冰箱门,泄出一条细碎的亮线。
她慢慢走进去,鞋跟踩在水渍上,“咯哒”一声轻响。
“栖栖。”
一个低哑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她猛然转身。
傅聿就站在那里,黑色的T恤被雨水打湿,紧贴着瘦削的身体,像是刚从深夜的巷子里走出来的野狗。
他的眼睛黯沉极了,眸色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手上有血,顺着指尖滴在地板上,和她鞋尖只差几厘米。
沈栖想退开,但脚像是被什么粘住了。
“你去哪了?”
他问,声音轻飘飘的,“我找了你一晚上。”
“傅聿,”她咬住后槽牙,声音发紧,“你又去打架了?”
傅聿没回答,只是慢慢朝她走近。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逼她后退。
沈栖心里一紧,警惕地道:“别靠近我。”
他停下脚步,垂着眼,声音更轻了。
“我害怕你不要我了。”
沈栖心里一震。
他还是这样,永远用这种语气,让人既心疼又防不胜防。
她咬牙,沉声道:“你把人打进了医院,你知道后果吗?”
傅聿低头笑了笑,笑意阴郁极了:“他摸你了。”
“他只是来送快递!”
沈栖忍无可忍,“你疯了吗?”
“嗯。”
傅聿抬起头,眼里藏着一点危险的光:“但你是我一个人的。”
他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把她扯进深渊。
“别碰我!”
沈栖挣扎,“你放开我!”
傅聿像没听见,手指一点点收紧,眼神里没有一丝理智。
“你是不是在躲我?”
“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别的人了?”
“我让你搬过来住,你为什么不肯?”
“你说你不会丢下我的,沈栖,你说过的!”
沈栖被他逼得喘不过气来:“我们己经分开了,傅聿。”
那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雨声从窗缝灌进来,像是某种无声的预兆。
傅聿盯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然后,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太过温柔,温柔到让人寒毛倒竖。
他慢慢松开她,像是终于放弃了一样,语气温顺得近乎病态:“好,我不碰你。”
“可你也别走。”
他转身进了房间,几秒钟后,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本本子。
沈栖眼神瞬间变了。
——那是她的日记本。
高中那几年,她写过的所有梦、秘密、温柔、混乱,全都藏在里面。
她丢了很久,以为早就不见了。
“你还记得吗?”
他轻轻翻开,手指摩挲着一页泛黄的纸,“你说,哪怕全世界都不要你,我也不会。”
他抬起头,眼神发红:“所以你凭什么现在要丢下我?”
沈栖的脸色一寸寸变白。
他忽然一脚踢上门,锁上反锁,低声道:“你可以不要我,但你必须死心。”
“你只能是我的。”
沈栖死死咬着牙,眼眶泛红,却一言不发。
她太了解傅聿了。
从他十七岁那年流着血站在她面前开始,她就知道这个人爱得不对劲。
他没有边界感,没有分寸,温柔只是薄薄的一层糖衣,里面包着彻底的疯狂。
他爱她,却也在毁她。
傅聿将日记本抱进怀里,像是抱着什么宝物,又像是在宣告主权。
“你是不是,早就不想认我了?”
他低头,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是不是在一起的这些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沈栖摇头:“我不是不认你,是你变了,傅聿。
你越来越不像原来的你了。”
“我从来没变。”
他缓缓靠近她,语气温和得诡异,“我只是越来越清楚,你就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栖栖,你不能走。”
“你走了,我就活不下去了。”
沈栖的心一沉,手指下意识紧握成拳:“你别用这种话逼我。”
傅聿却低笑了一声,嗓音嘶哑:“我不逼你。”
“可你如果执意要走……”他语调忽然变了,冷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刀子。
“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做了什么。”
沈栖一怔,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掐了一把:“你什么意思?”
傅聿不说话,只是抬起手,点开手机屏幕,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里,是她从医院偷偷拿走某份文件的影像,监控角度极刁钻,一眼就能看清她的脸。
沈栖脸色瞬间变了。
她心头轰的一声,脸色唰地一白,几乎失声:“你——你在监视我?”
傅聿没否认,笑容反而更深了:“别怕,我不会给别人看的。
只是你太容易离开我了,栖栖。
我只能用点特殊手段,提醒你。”
“你是我救命的人,是我唯一的光。”
“但如果你想逃,我也可以拉着你一起堕落。”
沈栖整个人像被当头一棒,眼前发黑。
傅聿走近一步,低头看她,声音极轻:“你看,我这么爱你,你怎么忍心丢下我?”
他温柔地抬起手,指尖拂过她的脸颊,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威胁。
沈栖颤了一下,强迫自己抬头看着他:“你不是爱,是病。”
傅聿怔住。
下一秒,他低低笑出声:“那就病吧。”
“我宁愿病一辈子,也不想放你走。”
他低头吻上她的耳垂,像是低烧般的执念落进皮肤。
他轻声呢喃:“你是我的附子啊,栖栖。”
“能救命,也能要命。”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