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之下。
李成悠悠醒来,饥饿,饿的连体表的虚汗都不再溢出。
黑,无尽的黑暗。
来自灵魂深处的黑。
静,绝对的静。
静到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细思种种。
到底问题出在哪?
首先,接洽前他忘带身份磁片,所以没有导入信息,进来后也没有手环。
但为什么自己会在地下?
凭空出现的?
还是说所谓的上一位文明延续者正挖着地道时候被返回真实世界的空间力量强行把他传送走。
或是死在这里,然后域世界的这个个体格位就留在他消失的地方。
后来,我来了。
被分配到这个格位?
那么是谁分配的呢?
按照什么原则分配的?
这一切都是谜。
然后他进来了,在地下不知多深的土里。
昏迷前疯狂的挖了一阵土,土很纯,没有石块,没有建筑垃圾,从手感上感觉土是立土,纹路很规整,并不殷实。
这说明土层很深,没有被人挖掘或掩埋过。
因为他自小生活在洛城那个盗墓猖獗的古都,耳濡目染之下,判断土质结构的常识还是懂的。
一阵分析过后,李成感到更无力了。
得到一个很现实的答案,很深,依旧无法求助。
等等,似乎忽略了什么。
我这个格位的上一任为什么要挖土?
他是怎么挖的?
他回去后挖土工具应该是留在原地的。
总不能活活饿死在土里。
这个环境里虽然丧葬一条龙全是免费的。
新生活也不能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啊。
在黑暗中,李成摸索着试图找到前任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嘶…疼,忘了昏迷前疯狂的刨土,双手早己血肉模糊,还没来得及结痂的伤口一下又回到了旧社会。
李成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反而觉得自己是个天资卓越的人,只不过老天爷在给他一颗卓越大脑的同时又强行塞给他一具懒惰的躯体。
导致他前半辈子文不成武不就,干啥啥毁吃啥啥绝收。
他觉得他缺的不是聪明劲儿,而是战胜那具懒惰躯体的毅力。
想活的比别人好,那就要拥有别人没有的优势。
那么就从剔除自身诟病开始。
是这具懒惰的身体让他前半辈子活的连条狗都不如。
好吧,那就狠狠的惩罚他。
双手探向触手可及的坑壁,在决心改变命运的心态加持下,指尖传来的疼感好像也没那么强烈了。
差不多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这个两米见方的坑道搜索完毕。
刚刚燃起的斗志差点被现实打回大寂灭期。
毫无发现,哪怕是一泡屎,一泡蚯蚓的屎都没发现。
除了土还是土。
疼痛的神经让李成首打摆子。
饥饿感更强烈了。
必须要找到吃的。
不然那具该死的躯体又会嘲笑他刚刚的踌躇满志。
李成如是想着。
土里有什么,顾名思义,蚯蚓和树根是常识。
且不说这个世界有没有这种动物,就算有也钻不了这么深,那就只能祈祷这个世界的植物能把根系扎的足够深。
重新张开双手向斜上方刨土,这次他没有盲目的刨,首先往上刨肯定是对的,早晚能到地面。
其次,植物的根扎在土里要么寻找水源要么寻找养料。
所以他特意找了一个相对手感较为湿润的方向。
顺着泥土的纹路忍痛划拉着。
泥土沙沙的滑落,再用双脚踩实,让这个空间始终保持在两米见方的样子。
不然就算不饿死,也会被泥土闷死。
周而复始,不知道昏迷了多少次,醒了就挖。
多挖一寸就多一线活着的机会。
终于在又一次昏迷前,手指的触感传来了异常讯息。
昏迷中,他做了一个梦。
似是梦、似是真实存在。
梦里他听到小孩子们的喧闹,喧闹中细细聆听,里面有质疑声,有争辩声,有玩耍的嬉闹声。
有远的有近的。
近的好像就在耳边,远的仿佛只有用灵魂才感觉得到。
梦醒。
一切回归到寂静。
李成又一次醒来,指尖的痛感比上一次醒来时轻了些。
不过那疼感依然令他颤抖。
手掌贴在坑壁上紧张的搜索着昏迷前那的一丝异样。
棉絮一般的柔软,速度缓慢的感知着,生怕一不小心扯断了,鼻尖凑过去细细闻了几下。
有腥甜味儿,真的是树根。
这tm真是树根。
李成几近疯狂的咆哮着。
肾上腺素诱导着狂躁的心脏疯狂挤压着严重缺水的血液冲向西肢百骸,让他几近干瘪的血管咕噜噜的涌动。
精气神严重透支的身体被这突发状况又一次击溃。
顺理成章的进入了昏迷。
此时的他太虚弱了。
梦来了,这次的梦更加真实。
李成甚至加入到了小孩子们的争论中。
有的小孩子说黏土不好,总是黏在一起,别人想和他玩,也融入不进去,不友好。
有的小孩子说散土不好,见缝插针总要想办法硬挤过来,不给别人留一点私人空间。
讨厌的很。
李成一听乐了,就这点破事吧啦吧啦个没完,吵的老子睡都睡不好。
索性解释道:“你们所说的散土实际上属于单粒结构。
是碎石,砾石类土和砂土组成。
而粘土,集合体结构。
也称团聚结构或絮凝结构,黏性土组成颗粒细小,表面能大,颗粒带电,沉积过程中粒间引力大于重力,并形成结合水膜连接,使之在水中不能以单个颗粒沉积下来,而是凝聚成较复杂的集合体进行沉积而成。
各有优缺点。
这个有什么好争的,至于你们吵好几天嘛。”
短暂的安静后,小孩子们又开始吵了。
一波孩子嚷嚷道:“反正我们就是想要点私人空间,他们不要脸硬往跟前蹭什么蹭。”
另一波孩子哇啦啦的一顿反怼,“我们旅游累了停下歇歇怎么了?
找个背风的地方容易嘛,非要挤兑我们,看不起谁呢?
大家都是土,何必互相伤害。”
李成一听,感情病症在这呢。
那好办啊,你们听我的,我帮你们想办法。
一群孩子立马安静了,个个忽闪着大眼睛,像极了求知欲崩盘的学生。
“这样哈,散土流动性强,跑累了,你可以和一个水娃娃,对了就是那一大堆黏土里站着的那种蓝色娃娃。
你俩一起在找一个岩石娃娃,然后你们就变成了黏土。
这样就不会被风吹走了。”
“反之,黏土在一个地方呆烦了可以分散开来,一个石娃娃拉上一个水娃娃去找三个土娃娃这样你们就变成了散土。
就可以随风而起,借水而动,想去哪就去哪。”
就那个白娃娃。
东张西望啥呢?
说你呢,听见了举个手,让大家认识认识。
本以为是土与土之间的感情纠纷。
石娃娃们压根儿就没往自己身上想,所以走神了,他们也向往自由的飞翔。
也渴望领略河流山川,更渴望重回大陆之巅。
无奈自身条件不允许。
这下一听,有门儿。
一石激起千层浪,第一个石娃娃踌躇着举起手带动更远处的石娃娃举手。
石娃娃们的举动着实吓的李成一蹦哒。
回头又一想,这些被寂寞和无奈压抑了几千个世纪的孩子们无论怎么激动都不过分。
稍作感慨,李成双手虚压,“行了行了,大家都知道了。
以后你们精诚团结互助互爱,做自己想做的,去自己想去的。
以后我们有缘再见。”
不待孩子们反应过来。
身影虚化,李成幽幽醒来。
醒来后的李成回味着梦里的一切。
虽知是梦,但也着实过瘾,特别是最后一刻,俨然一副高人风范,正可谓是悄悄的来,淡淡的走,不留一点痕迹。
着实装的一手漂亮逼。
哎…玩归玩乐归乐。
现实再残忍还是要面对,特别是这种处境,六个方向全是难,无论把脸扭到哪都是土。
找到那条半厘米长的根须,李成强忍着没有扑上去一口将其吞下。
这昏天黑地的还不知道要饿几天呢。
沿着根须继续往上挖,也许是希望带来的力量,土壤变得更容易的被挖开。
渐渐的,一段尺八长童臂粗的大根被刨了出来。
忍无可忍,也无需再忍。
嗷的一嗓子李成扑了上去。
生生咬断了这条大根。
含在断茬处贪婪的吸吮着流淌的汁液。
那是粘稠的,酸甜中带着苦味儿的。
李成陶醉在这久违的味觉冲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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