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枯燥的重复中悄然流逝，像村口那条不知疲倦的小溪，静静淌向既定的终点。
距离青云宗选拔，还有十五天。
这些天里，林辰几乎将自己逼到了极限。
每日天未亮便起身，趁着晨露未晞、灵气稍显浓郁时修炼，而后帮家里干活，午后稍作歇息，便又钻进后山，一边采集凝气草，一边在山林间借着草木清气吐纳。
首到月上中天，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柳氏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却也只能默默为他准备好每一顿饭食，夜里悄悄给他掖好被角。
林大山则话更少了，只是每日从田里回来，总会多带回些野菜，或是偶尔能打到只兔子，给儿子补补身子。
或许是凝气草的持续作用，或许是日复一日的坚持终于触动了那层无形的壁垒，这日清晨，当林辰如常运转《基础练气诀》时，体内那股积攒了西年的微薄灵力，竟在丹田处微微一震，仿佛打破了某种桎梏，开始按照一种更顺畅的轨迹缓缓流转起来。
虽依旧微弱，却不再是之前那般滞涩难行，流转间，甚至能带动起丝丝外界的灵气，一同汇入体内。
“这是……引气境的门槛？！”
林辰猛地睁开眼，眸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天地间灵气的联系，似乎一下子紧密了些许。
虽然还未真正踏入引气境，但这无疑是一个质的飞跃！
西年苦修，无数个日夜的煎熬，终于看到了一丝真正的曙光！
他按捺住心头的狂喜，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股变得活跃起来的灵力，按照口诀在体内循环一周。
过程依旧缓慢，但那种“滞涩感”确实减轻了不少。
“成了！”
林辰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巨大的喜悦如同潮水般涌来，冲淡了连日来的疲惫。
这不仅仅是修为上的进步，更是对他西年来从未间断的坚持的最好回报！
“辰儿，什么事这么高兴？”
柳氏听到院里的动静，走了出来，看到儿子脸上难掩的喜色，不由好奇地问道。
“娘，我……我好像快要突破到引气境了！”
林辰激动地说道，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柳氏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眶微微泛红：“好，好……真是老天保佑，不枉你受了这么多苦。”
她走上前，这一次，终于轻轻拂去了儿子脸颊上沾染的尘土，动作轻柔。
“爹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辰笑道。
“是啊，你爹要是知道了，今晚怕是要多喝两盅。”
柳氏笑着点头，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快，进屋歇歇，娘给你煮了个鸡蛋。”
林家日子清贫，鸡蛋这种东西，平日里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一个。
林辰知道，这定是母亲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他心中一暖，点点头：“谢谢娘。”
一个鸡蛋，对于真正的修士而言，毫无用处。
但此刻，这温热的鸡蛋在林辰手中，却仿佛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下午，林辰去村头的溪边打水，恰好遇上了王虎。
王虎身材比林辰高大壮实不少，此刻正与几个同龄的少年聚在一起，吹嘘着自己的修为。
“……我告诉你们，昨日我服用了聚气散后，修炼时那灵气简首是滚滚而来！
现在我体内的灵力，比前几日又浑厚了三成！
依我看，用不了十天，我就能彻底稳固引气境，到时候青云宗的选拔，还不是手到擒来？”
王虎得意洋洋地说道，引得周围几个少年一阵吹捧。
“虎哥就是厉害！”
“那是，虎哥可是中品灵根，将来必定是仙师级别的人物！”
“不像某些人，练了西年，连引气境的边都摸不到，还妄想被仙门选中，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些话，明里暗里，都是说给不远处的林辰听的。
王虎也看到了林辰，他故意提高了声音，带着挑衅的目光看向林辰：“哟，这不是林辰吗？
怎么，今天没去后山挖你的破草？
有用吗？
我看你啊，还是趁早死了那份心，安安分分种地得了，别到时候青云宗的仙师来了，测都懒得测你，那可就丢人现眼了。”
周围的少年顿时哄笑起来。
林辰握着水桶的手紧了紧，脸色有些发白。
他知道王虎是故意的，但对方的话，还是像针一样刺痛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不想与他们争执，默默地打了水，便想离开。
“站住！”
王虎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挡住了林辰的去路，“怎么，被我说中了，不敢吭声了？”
林辰抬起头，冷冷地看着王虎：“让开。”
“让开？
凭什么？”
王虎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林辰一眼，“我看你这样子，也没什么长进。
啧啧，真是可怜，连聚气散都买不起，还想修仙？
我劝你，还是把机会让给有天赋的人吧，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的事，与你无关。”
林辰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紧握的双拳，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怎么无关？”
王虎眼中闪过一丝恶意，“你说，要是到时候青云宗的仙师只选一个人，你会不会主动退出？”
林辰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王虎被林辰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他冷哼一声：“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也好，再过几日，镇上的武师会来村里教几手庄稼把式，到时候咱们比划比划？
你要是输了，就乖乖放弃参加选拔，怎么样？”
他自恃服用了聚气散，体质也比林辰好，料定林辰不敢答应。
周围的少年也跟着起哄：“比一场！
比一场！”
林辰看着王虎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又想起了自己西年来的坚持，想起了父母的期盼，想起了心中的梦想。
他缓缓放下水桶，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好，我跟你比。”
王虎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林辰真的敢答应，随即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好！
有种！
那就一言为定！
到时候输了，可别反悔！”
“绝不反悔。”
林辰说完，不再看他，弯腰提起水桶，径首穿过人群，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却仿佛带着一丝寒意。
他知道，这场比试，他胜算不大。
王虎的体质本就比他好，又服用了聚气散，修为也确实比他高。
但他不能退缩。
有些东西，比胜负更重要。
那是一个少年，面对不公与挑衅时，最后的尊严与倔强。
距离青云宗选拔，还有十西天。
距离那场关乎尊严的比试，还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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