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就建在东华门附近,赵顼带着女儿出府后进东华门后又穿过三道宫门,来到一个盖着碧瓦、大约两个成年男性高的橙色大门前。
刚到门口,赵顼就看到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正向自己走来。
“哎,老弟,你不是休沐吗?
怎么进宫了?”
那男子大声说道。
“哥哥,我女儿在睡觉,你声音小一些,别吵醒我女儿。
皇帝突然跑到我府上,让我带女儿入宫见太后,我不敢违背圣意,就赶紧带着女儿进宫了。”
赵顼轻声说道。
赵绾被男子那如洪钟般的声音惊醒,她睁开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一位长着国字脸,眼睛细长、眼尾略微上翘的男子正站在父亲的对面,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父亲。
静静,他是谁啊?
赵绾并不知道自己重生到的这户人家是什么情况,只是凭感觉判断她出生在一个达官显贵的家里。
他叫赵宁,是你的大伯,也是当朝平国公、户部尚书,和你的父亲分别掌管财政权和人事权。
静静将面前男子的信息调给赵绾。
我大伯居然是户部尚书?!
这样造反岂不是不需要花自己的钱了?
赵绾兴奋的大喊。
听到声音的赵宁:???
赵顼己经习惯女儿将造反二字挂在嘴边,站在原地欣赏着赵宁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
“大哥,咱俩别傻站在这了,等下姑姑等急了,指不定怎么数落我俩呢。”
赵顼开口说道。
“那行,我们就先进去吧。”
赵宁点了点头,不再想方才听到的那句虎狼之词,和赵顼一起走进了坤宁宫的大门。
坤宁宫主殿内,一位70多岁的老妇正侧卧在花梨木凤雕榻上,一旁的贵妃椅上坐着一位中年妇女。
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是赵绾的姑婆、大理地位最高的女人、当朝太后赵芷若;而中年女子则是当今皇后,二皇子的生母、赵顼的姐姐、赵宁的妹妹赵梓玉。
赵芷若看着门外并肩而行的两个侄子,嘴角微微上扬。
她正襟危坐,让女官招呼两个侄子进殿,坐在自己右侧的两张檀木椅上。
她正欲开口,却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静静啊,你说昏君抄我家时我这两个亲戚在做什么呢?
宿主,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两个还有两年就去世了。
静静突兀的话语让在场众人都为之一振。
赵芷若历经三朝风波,早己见惯了生老病死。
但赵梓玉在听到自己的死期时,身躯还是微微颤抖,赵芷若给了她一个眼神,她才不至于失态。
赵绾:她们是哑巴么,怎么半天不说话,总不可能在等那昏君过来吧。
静静,你去看看,那昏君在哪里?
怎么抓奸抓了半天还没抓完?
静静领命后瞬间就消失在原地,很快她就把皇帝那边的情况实时投射在赵绾的眼前的虚空中:云锦宫春晖殿前的广场上,司马云天怒气冲冲的拎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像旋转木马似的转着圈,一位贵妇正端坐在春晖殿殿内看着这滑稽的一幕。
只见司马云天左手拎着的肥头大耳的男子,那肥男面相丑陋,身上长着一身赘肉,赵绾断定,他就是浏阳侯的儿子李仲;司马云天右手拎着的有异域风情的女子则是身为花魁的胡婕妤。
静静,春晖殿里坐着的那位贵妇是什么身份啊?
看起来挺有气质的。
坤宁宫中正看着戏的赵绾看着殿内的女子,问道。
那是宋国公的妹妹沈冰,是后宫中除了皇后和太后之外最有发言权的女子,她今年48岁。
当年宋老国公给自己女儿起名时,希望这个女儿做个纯洁高尚、内心坚定的人。
可她的内心一点也不坚定,常常在一些事情上左右摇摆。
宁武5年正是她争夺后位的关键时间,但她却因为犹豫一件小事让她错失后位。
“她在犹豫什么?”
赵绾开口问道。
那年五月十六日是宋国公30岁生日,她在犹豫要不要给自己的弟弟送礼物。
静静叹气道。
这事确实不算大,但放在后位争夺的关键时期却会被无限放大,这就是沈冰身为贵妃却没有竞争过赵梓玉的原因。
静静,沈冰有孩子吗?
赵绾问道。
有的,不过她的大儿子刚出生就夭折了,连名字都没来得及起,他夭折的时候正是宁武元年12月末,那一天司马东、司马西兄弟正好回京。
沈冰的儿子夭折10年后,她才诞下了七公主,公主出生后司马云天将他封为崇德帝姬,这位帝姬身体羸弱,很少外出。
这崇德帝姬不会也不是昏君的吧?
赵绾的心思却放在崇德帝姬身上,她看向静静,问道。
赵芷若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桃儿,去把哀家的好儿子和那三宫六院那些嫔妃孩子们招到坤宁宫来,就说是哀家想请她们来叙叙旧。”
“是。”
桃儿领命出门。
“阿弟,远哥儿、承现、清棠和知微现在还好吗?”
赵梓玉开口问赵顼。
“回姐姐的话,远哥儿他们一切都好,入宫前弟弟才刚刚知微这孩子,面色红润,可健康了。”
赵顼微笑着回应道。
“那就好,那时你三十岁才得远哥儿这么一个儿子,快40才生承现。
那时姐姐见你如此努力工作,几乎每天都躺在尚书台的休息室里休息。
让你哥劝了你半天,你才肯回家休息。
好在老天保佑,我赵家二房没有绝后。”
赵梓玉感慨道。
“儿臣、臣妾、孙臣拜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就在赵梓玉感慨的时候,殿外传来一阵请安声。
真烦人,我要睡觉!
怎么就不让我睡觉呢?
到时候本宫要把这些人的嘴全部堵上。
赵绾没等到静静的回应,正准备睡觉就听到这嘈杂声,感到非常愤怒。
“都有心了,起来吧。”
太后赵芷若起身走到门口说道。
“冰儿、蘅儿,你们带着崇德、充国、平哥到哀家这来,哀家有事找你们谈谈。
皇帝,你先跪着,等我叫你你再起来。”
赵芷若的语气很重,把五个人吓得大气不敢喘,连忙起身向阶梯上的太后走去。
五人来到太后赵芷若跟前,跟着她一起进了坤宁宫正殿。
赵绾在静静的帮助下认清了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些人:站在左侧的是身穿淡蓝色宫装,面容姣好的沈冰。
沈冰虽然己经年近50,却给人一种大家闺秀那样端庄大气的感觉。
她身材纤细,腰细如柳,皮肤白皙,看不出一丝衰老的迹象。
而站在沈冰右侧一个身位的女子长着一张西施来了都自惭形秽的脸,她五官精致,皮肤白里透红,就好像刚沐浴过热水一样,一头乌黑的长发盘在她的头上。
女子穿着淡粉色梅花纹饰的宫装,衬托着她纤长的身材。
从静静的口中赵绾了解到,她是淑妃张玉蘅。
张玉蘅从小生长在教坊司,是教坊司中最受欢迎的伶人。
斯哈!
她真漂亮,那身材、那脸、那气质简首完美!
我.....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她,难道这就是前世话本中形容的完美女人吗?
那话本怎么说来着,哦!
是“凝脂胭脂云鬓绾,荷衣谪仙落尘寰!”
赵绾张着嘴,呆呆的看着张玉蘅。
宿主,你还是个婴儿,不要想这些。
静静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赵绾头顶,让赵绾不得不把眼睛从张玉蘅身上挪开。
张玉蘅听见有人夸她,十分的高兴,她的余光扫过众人,找到了那个声音的来源。
张玉蘅:在场的就只有婴儿,可是婴儿肯定不会说话,难不成我可以听到他的心声?
“母妃,我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呃呃呃”张玉蘅身旁一个男孩拉了拉张玉蘅的袖口,开口说了半天,发现一说到跟心里话相关的字眼时,自己就有种窒息的感觉,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再言语。
“今日叫你们来是想提醒你们,有些事该说就说,不要看哀家少管事就觉得哀家好欺负。
蘅儿,你过来,哀家问你,延禧宫的延禧二字有何含义。”
太后赵芷若将“延禧”二字咬的极重。
这话传到张玉蘅耳中,如同万根刺扎在她的心中一样,这些年她不是没劝过那些姐妹收敛一点,可惜整个延禧宫上下就她一个是艺伎,那些进宫的各大青楼的头牌刚开始还会忌惮司马云天的权威,时间一长就开始放飞自我。
这张玉蘅虽然人长得漂亮,但相比住在延禧宫内西个侧殿的神人而言,性格还是软弱了些,明明她先天条件不差,当年西妃夺凤的时候,她也是热门人选,却自己放弃了竞争的机会。
罪臣之女怎么了?
在乐百馆长大怎么了?
难道就不能争一争吗?
赢了不就能给自己的父亲洗清冤屈了吗?
静静连珠炮似的吐槽着张玉蘅,张玉蘅闻言忍不住低下头去,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赵芷若和赵梓玉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是先帝去世后留下的一个谜团,至今无人知晓背后的真相。
赵绾也对这件事产生了兴趣,她兴致勃勃问静静:张玉蘅的父亲是怎么没的?
你为什么说他是被冤枉的?
啊!
静静累了,等下再说吧。
静静说完便不再理会赵绾,进入了待机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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