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渴望压倒了一切恐惧和理智的残余。
我的目光(或者说,那全新的感知)死死锁定了旁边那株枯萎的黑色藤蔓,尤其是它核心处那点微弱的、代表着最后一丝“存在”的绿色光点。
本能告诉我,那是“养分”,那是“生机”!
我猛地扑了过去,动作因饥饿和伤势而显得笨拙踉跄。
不再是啃咬岩石时的绝望研磨,这一次,我张开口,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意念,狠狠“咬”向那藤蔓的核心!
没有声音。
但在我的感知中,世界骤然震动!
当我的牙齿(或者说,是那股源自灵魂的吞噬意念)触碰到藤蔓核心的刹那,那点微弱的绿光猛地剧烈颤抖起来!
构成藤蔓躯干的、原本就黯淡无光的无数黑线,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蛛网,瞬间崩解、溃散!
无数细微到极致的“线”断裂了!
它们脱离了原有的结构,化作一片片黯淡的光尘。
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微弱草木腐朽气息的“流质”,顺着我的“吞噬”意念,汹涌地倒灌入我的口中!
没有味道。
没有触感。
只有一种……“填补”!
一种“充实”!
仿佛干涸了千万年的河床,骤然被一股温润的溪流注入。
那冰冷的、源自深渊的空虚感被迅速驱散。
身体深处破碎的骨骼、撕裂的肌肉、受损的脏腑,在那股“流质”的冲刷下,竟发出细微的、只有我能感知到的“滋滋”声,如同久旱的土地贪婪吮吸着甘霖,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弥合、再生!
更奇妙的是,那藤蔓核心处残留的、极其微弱的“生命”气息,也一同融入。
一股极其细微的、关于“缠绕”、“扎根”、“汲取”的破碎意念碎片,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意识中漾开一圈微澜,随即沉入深处。
枯萎的藤蔓在我手中彻底化为飞灰,簌簌落下,再无半点痕迹。
力量!
清晰的力量感,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开始在我残破的躯体内流淌、汇聚!
还不够!
远远不够!
新生的感知如同最贪婪的猎犬,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疯狂扫视。
苔藓……岩石……更深处……活下去!
爬上去!
深渊的岩壁,在我全新的“视野”中,不再是光滑绝望的屏障。
它变成了一张由无数坚韧的“线”编织的、巨大无朋的网。
那些线条的流动、节点的疏密、整体的结构……纤毫毕现。
我伸出手,五指张开,不再仅仅依靠肉体的力量去攀爬。
意念沉入指尖,“线”被吞噬化为养分。
借由这点我将指尖轻易地没入了坚硬的岩壁,如同插入腐朽的木头!
我抓住那被强行破坏、结构松散的岩块,身体借力向上。
同时,另一只手如法炮制。
意念所至,岩石便被吞噬一部分化为最原始的光尘碎片。
一部分碎片被我的身体本能地吸纳,化为持续修复伤势和补充体能的养分;另一部分则彻底溃散,攀爬,变成了一场对岩壁“存在”的持续掠夺与破坏!
“滋啦……喀嚓……”坚硬的岩石在我手下不断化为齑粉。
我的身体像一个无底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每一次撕裂岩壁时逸散出的、构成其“存在”的原始能量。
断裂的骨骼在轰鸣中接续,撕裂的筋肉在蠕动中愈合,干涸的气海丹田,重新被一股冰冷、原始、带着毁灭气息的全新力量所填满、鼓胀!
时间在绝对的专注和持续的吞噬中失去了意义。
只有岩壁在我的破坏下不断崩落,只有身体在吞噬中不断蜕变、强大。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天,也许是更漫长的时间……终于在岩石的缝隙中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深渊截然不同的气息——那是风,带着草木的气味;而细微的光线更是映射在我的眼前近了!
最后一段岩壁,在我双手狂暴的撕扯和吞噬下轰然崩塌!
我猛地发力,从那个深渊爬了上来“呼——!”
久违的、带着草木气息的空气猛地灌入肺腑。
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瞬间铺满了视野。
我重重地落在地面上,单膝跪地,支撑着身体。
脚下,是坚实、微凉的泥土和青草。
头顶,是浩瀚无垠的墨蓝色天穹,一轮圆月高悬,洒下无边的清辉。
远处,宗门熟悉的殿宇轮廓在夜色中沉默矗立。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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