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虫巢第七天夜。
江砚正通过“虫群视野”巡视周边区域。
十几只侦查型工虫正从厂区外围钻入城市排污管道,搜集可利用的垃圾与蛋白残渣。
突然,他的意识猛地一顿。
有一只工虫的触角在疯狂震颤——那是“警戒反应”。
江砚立刻调出那只工虫的视野。
黑暗的下水道中,霉水滴落,一道苍白纤细的人影正艰难地在废水中行走。
是个女人。
全身湿透,穿着实验室白大褂,腿部似乎受了伤,拖拽着瘸了的右腿,呼吸急促,神情惊恐。
她背着一个灰色的背包,左手紧紧握着一只黑色防毒面具,像是刚从某个研究所逃出来。
江砚一愣。
“这不是……苏晚晴?”
他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复杂神色。
她在前世末世爆发后三个月才与他相识。
那时她己经脱离科研单位,隐姓埋名,靠替人缝衣打补丁换吃的,后来被军方强征带走,参与了某个疫苗项目,三个月后“失踪”。
江砚曾亲眼见到她的尸体,被一群感染者啃咬至死,死状凄惨。
但此刻,她竟然己经出现在了下水道里?
“等等——”他操控另一只工虫悄悄靠近,切换嗅觉模式,一股不属于常人的气味立刻扑鼻而来。
那是一种高浓度的化学成分与微弱的病毒诱导素混合物,隐隐带有生物抑制剂的残留痕迹。
“她身上有病毒……但还没完全感染。”
江砚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巧合。
病毒泄露,可能己经提前了。
苏晚晴跌跌撞撞地在下水道中穿行,脚步越来越虚浮。
“还有三公里……还有三公里……出风口就快到了……”她强迫自己不要停下。
体温开始紊乱,耳膜嗡嗡作响,脑中闪过混乱的公式与数据。
她曾是华东病毒控制中心的生物研究员。
一个星期前,研究所出现内部感染事故。
她亲眼看着一名同事在实验室中,仅仅是被空气中的某种颗粒吸入,三小时后便出现高度兴奋、免疫紊乱与攻击冲动,最终转化为攻击性实体。
她知道那不是普通病毒,那是“结构性入侵体”。
政府封锁了一切消息,启动了“零泄露处置计划”,包括她在内的“非重点科研人员”全部被计划性“清除”。
她逃出来了,带着她能带走的一切——一份冷藏血清、一份病毒特性分析报告,以及一份她亲手签署过的“活体实验记录”。
她必须活下去。
她要告诉世界,灾难即将来临!
然而现在——她连自己能不能熬过今晚都不确定了。
在她即将昏倒的前一刻,眼前忽然亮起一道微弱的红光。
“……有人?”
她警觉地转头,却看到一扇从墙体中缓缓升起的金属门。
门后,一道光束穿透黑暗,一只白色无菌喷头伸了出来,对准她全身喷洒高压气流。
下一刻,门自动打开。
苏晚晴倒在门口前,意识陷入黑暗。
她没看到的是,在高空监控镜头中,主控室内,一个年轻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身体温度曲线。
“体温波动异常,血氧下降。
细胞水平没有异变反应。
说明——你还没感染。”
江砚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按下了按钮:> 虫巢人类隔离区开放权限:白级宿主状态:等待救援是否启动“虫膏维稳疗程”?
江砚嘴角一挑。
“欢迎回来,博士小姐。”
两个小时后,苏晚晴醒来。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金属构造的圆形隔离舱内,周围漂浮着柔和的蓝色光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但不难闻的“土腥味”。
她的腿被包扎好了,呼吸顺畅,甚至身上穿着一套干净的实验服。
“我还没死?”
她努力撑起身子,惊愕地发现,这不是军方地下避难所,也不是病毒研究所,而像是——一个地下基地。
一个由昆虫筑成的地下基地。
江砚站在观察镜后方,静静注视着她的反应。
他当然知道苏晚晴是谁。
在前世,这个女人曾独自破解出“第一阶段感染体”的结构缺陷,短暂延缓了病毒传播速度,为人类赢得了宝贵的两个月。
但她也因此被丧尸围攻而死,尸体挂在警局广播塔上,头颅缺失。
她是个值得救的人。
也是一个,必须提前掌握的人。
江砚走进病房,身后跟着一只人形载具机器人,手里托着一碗淡灰色的虫膏粥。
“醒了?”
他语气平淡,像在公司见到一个迟到的员工。
苏晚晴抬起头,微愣地盯着他。
“你是……?”
“江砚。
这里是我建的虫巢避难所。”
他把虫膏粥递到她床头,指了指粥:“放心,不是药,也不是毒。
这是我自己做的,蟑螂虫膏,足够你恢复体力。”
苏晚晴瞳孔一缩。
“你……你竟然能提炼虫膏?
你是哪个单位的?”
江砚没有回答,只淡淡说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身上那份报告,是关于‘异种病毒进化体’的吗?”
苏晚晴心头狂跳,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知道这么机密的事。
她咬牙,低声说:“你是谁?
你到底知道多少?”
江砚看着她,目光像刀。
“我知道,这世界己经来不及等待了。”
而在距离虫巢东南六公里处,一名实验室被感染的科研员,正站在昏暗的街角。
他皮肤溃烂、眼球泛白、手掌爪化,但神情却极其平静。
他的耳边,似乎有某种低语在响起。
“虫子……虫子会吞噬一切……你们挡不住它……”他仰头,望着夜空下闪烁的光点,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
——它们,己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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