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裹挟着初冬的刺骨寒意,顺着屋顶破开的窟窿,一股脑地浇灌下来。
豆大的雨滴砸在林晚意脸上,生疼,却也带来一丝扭曲的清醒。
她猛地睁开眼,视线被浑浊的黑暗和冰冷的湿气填满。
这不是农科院无菌恒温的实验室。
一股混杂着霉烂稻草、牲畜粪便和劣质油脂的浓烈气味蛮横地钻进鼻腔,熏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身下是扎人的、湿漉漉的稻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散架似的剧痛。
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狠狠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如同酷刑。
“唔……”一声破碎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她干裂的唇间溢出。
“醒了?
小贱蹄子!
装死装够了吧?”
一个尖利刻薄、淬了毒般的声音骤然在头顶炸响,带着浓重的乡音和毫不掩饰的憎恶。
林晚意混沌的意识被这声音硬生生刺穿。
她费力地转动眼珠,借着柴房门口漏进来的一线微弱天光,勉强看清了来人。
一个穿着粗布补丁衣裳的干瘦老妇,三角眼吊着,颧骨高耸,薄嘴唇抿成一条下撇的线,手里捏着一根闪着寒光的缝衣针。
这是谁?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尖锐的嗡鸣。
紧接着,一些破碎、不属于她的画面和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撞进来——被骂“赔钱货”的日常呵斥,永远只有残羹冷炙的碗,沉重的、仿佛永远做不完的农活和家务,以及昨夜,仅仅因为打碎了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就被这老妇揪着头发拖进这间西面漏风的柴房,拳脚如雨点般落下,首到她彻底失去意识……童养媳。
赵家。
恶婆婆钱氏。
冰冷的现实和属于另一个灵魂的记忆碎片强行拼接,林晚意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农科博士林晚意,死于实验室意外爆炸,灵魂却坠入这个不知名的古代时空,附身在一个被虐待致死的同名少女身上。
屈辱、恐惧、还有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戾,瞬间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在她眼底凝结。
“还敢瞪我?”
钱氏被林晚意眼中那骤然迸出的、与往日怯懦截然不同的冷光刺得一怔,随即是更盛的怒火。
她一步跨上前,粗糙干硬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狠狠掐住林晚意细瘦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另一只捏着针的手高高扬起,针尖在昏暗中闪着不祥的幽光,对准林晚意裸露在破旧单衣外的手臂,毫不留情地狠狠扎了下去!
“让你偷懒!
让你摔碗!
小贱种!
扎不死你!”
尖锐的刺痛瞬间从手臂传遍全身!
那不是简单的皮肉伤,针尖似乎还带着钱氏扭曲的恶意,首刺骨髓。
“啊——!”
一声短促的痛呼被林晚意死死咬在喉咙里。
剧痛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了意识深处的混沌迷雾。
就在这濒死的剧痛和巨大的愤怒达到顶峰的刹那,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痉挛着,猛地抠住了自己左边锁骨下方一块滚烫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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