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当天，我撞进未来

**第一章：最后的尊严**雨，像是要把这座城市的所有污垢都冲刷一遍。

冰冷的雨水顺着头盔的缝隙钻进我的脖颈，我打了个寒颤，拧紧了电驴的把手。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单，一份麻辣烫，送给一个住在城中村的加班族。

屏幕上显示着微薄的配送费，这笔钱，曾经的我，或许一分钟就能挣到。我叫陈晓飞，

三十二岁。一年前，我还是这家一线互联网大厂的资深程序员，月入两万，

在同事眼中是技术大牛，在家人眼中是全村的骄傲。但互联网的寒冬，

比这个初秋的雨夜要冷酷得多。一纸裁员通知，将我从云端拽入泥潭。我失业了。

电驴在湿滑的路面上发着吱嘎的抗议，像我此刻的人生，摇摇欲坠。送完餐，

我习惯性地滑开手机，想看看女儿的照片。跳出来的却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我的妻子，

林雪。只有一个地址，没有多余的文字。那是一家高档西餐厅的名字，

刺眼得像一根烧红的烙铁。我的心脏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攥住了我的喉咙。

我们已经很久没去过那种地方了，自从我被裁员，我们连下馆子都变得奢侈。

我把电驴停在餐厅对面的巷子里，它满身的泥点，

和不远处一辆崭新的红色保时捷形成了鲜明对比。雨水洗刷着保时捷鲜红的车身，

光亮得像一颗流血的心脏。我深吸一口气，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暖气扑面而来，

夹杂着牛排的香气和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我穿着湿漉漉的外卖服，站在门口，

像一个走错片场的群众演员。林雪就坐在那辆保时捷正对着的靠窗位置。她化着精致的妆，

穿着我没见过的连衣裙，

和我记忆中那个穿着白 T 恤、素面朝天也笑得很甜的女孩判若两人。她的对面，

坐着一个男人。手腕上的金表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就是那辆保时捷的主人。我的出现，打破了那幅看起来无比和谐的画面。林雪看见我，

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连一丝尴尬都没有。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我走近，

然后从昂贵的皮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白纸，黑字。《离婚协议书》。“签字吧。

”她的声音比外面的雨还要冷，“他叫李俊，能给我想要的生活。”“想要的生活”五个字，

像五根滚烫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没有去看那份协议。我的目光死死地锁着她的脸，

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一毫我们过去三年的痕迹。可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陌生、不耐烦，

和一种如释重负的决绝。我想起三年前，我拿着第一个月的两万块工资，带她去吃海底捞。

她吃得满嘴是油，却亮着眼睛对我说：”陈晓飞，以后我们一起奋斗，买个大房子，

生个可爱的宝宝，好不好？”我说好。后来，我们有了房子，虽然背着沉重的贷款。

我们有了女儿，可爱得像个天使。我以为这就是奋斗的意义。原来，我所以为的”我们”，

早已在她心里变成了”我”。”小雪……”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别这么叫我。

”她打断我，眉头微蹙，”陈晓飞，面对现实吧。你现在一个月挣多少钱？

你连女儿的奶粉钱都快付不起了。”对面的李俊轻笑一声，端起红酒杯，姿态优雅地摇晃着，

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猴戏。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林雪：”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是。

”她避开了我的目光，看向窗外的雨景，”这是最好的结果。”最好的结果。我的世界，

在这一刻，发出巨大的崩裂声，然后轰然倒塌。**第二章：审判**客厅里死一样地寂静。

我像个等待宣判的罪犯，站在岳母家的客厅中央。沙发上，岳母王芳翘着二郎腿，

脸色刻薄；岳父林建国抽着烟，眉头紧锁；林雪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他们是法官，

而我，是罪人。我的内心翻涌着愤怒、屈辱，还有一丝可笑到极点的期盼。

我盼着林雪能抬起头，为我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然而没有。”哼，我当初是怎么说的？

”岳母王芳率先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她的声音尖锐，像指甲划过玻璃，”我早就说过，

一个农村出来的，能有什么大出息？程序员了不起啊？风光的时候人模狗样，现在呢？

说裁就被裁，跟个丧家之犬一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妈……”林雪似乎想说什么。”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王芳瞪了她一眼，

然后将火力更猛地对准我，”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一身穷酸气！骑个破电驴送外卖，

一个月挣那三瓜俩枣，也好意思说养家？我女儿跟着你，脸都丢尽了！”我攥紧了拳头，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妈，我被裁员只是暂时的，我还在找机会，我……””机会？

什么机会？等你的机会，我女儿都人老珠黄了！”王芳不屑地打断我，”李俊你见过了吧？

人家里是开公司的，几千万的身家！那才是我女儿该过的日子！你给得起吗？”我给不起。

这三个字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把最后的希望投向林雪，

我试图唤醒她最后的温情：”小雪，你忘了我们以前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为了给你买那个包，

吃了两个月的泡面。我们为了攒首付，一起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那时候我们不也很快乐吗？”我的话，似乎触动了她。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仅仅是一下。她终于抬起头，眼神却冰冷如霜：”别说了，陈晓飞。那些都过去了。

”过去了。一句轻飘飘的”过去了”，就将我们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挣扎与奋斗，全部抹杀。

”我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她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给我凌迟，

”我不想每天一睁眼就想着房贷，不想看上一件衣服都要犹豫半天，

我不想女儿以后被人嘲笑她爸是个送外卖的。我累了。”我累了。我的心，彻底死了。

岳母见状，从茶几上拿起另一份修改过的协议，甩在我面前。”这是新的，你看看。

”她颐指气使地说，”我们家小雪心善，房子是婚前财产，我们也不要你那点份额了。

你净身出户，以后跟我们家再无瓜葛。”我麻木地拿起那份协议。

直到我的目光落在一行字上，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男方自愿放弃婚生女陈念的抚养权及探视权……”放弃抚养权？

连我见女儿的权利都要剥夺？一股腥甜的铁锈味从喉咙里涌上来。他们不仅要夺走我的妻子，

我的家，我的尊严，现在，他们还要夺走我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不……这个我不同意！

”我嘶吼道，声音因为激动而破裂，”念念是我的女儿！你们不能这样！””为什么不能？

”岳母冷笑一声，”你现在拿什么养她？让她跟着你风里来雨里去送外卖吗？陈晓飞，

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爸......”我把目光投向岳父。“咳咳.......，

小陈啊，你要看清形势。”林建国干咳两声，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他在这个家说不上话，

王芳是个强势的女人，处处要压他一头，窝囊惯了。”小雪！”我赤红着双眼看向林雪，

做着最后的挣扎，”念念也是你的女儿啊！”林雪的脸色白了白，她嘴唇动了动，

最终还是在王芳警告的眼神下，选择了沉默。她的沉默，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那一张张冷漠、贪婪、刻薄的脸。我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拿起笔，手抖得不成样子，在那份协议的末尾，签下了我的名字。陈晓飞。这三个字，

我写了无数遍，却从未觉得如此屈辱。我扔下笔，转身就走。身后，

传来岳母如释重负的轻笑，和一句模糊的”真是个废物”。我的背脊挺得笔直，

一步也没有回头。第三章：来自未来的光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小区的。我跨上电驴，

像个没有灵魂的驱壳，在空旷的马路上狂奔。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滚烫的泪水，

在我脸上肆意冲刷，模糊了我的视线。世界在我眼前变成了一片晃动的、破碎的光影。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山崩海啸般的绝望。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从贫穷的农村杀出来，拼尽全力攀爬，我以为能给她们一个家，最后却发现，

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们通往更好生活的、一块可以随时丢弃的踏脚石。未来在哪里？

我看不见。我的世界只剩下一片粘稠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在我冲过一个十字路口，

精神恍惚到极致时，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强光，毫无征兆地将我吞噬。它不是车灯。

车灯的光有方向，有温度，而这道光，没有。它是一种纯粹的、绝对的白。

在它出现的一瞬间，整个世界的声音——雨声、风声、电驴的引擎声——全部消失了。

时间仿佛被凝固，空间被撕裂。我感觉自己不是被光照射，而是被光分解，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化作了最微小的粒子，被吸入一个纯白色的、没有维度的虚空。

意识在瞬间被剥离，我彻底失去了知觉。……我醒来时，

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冰凉、光滑的长椅上。那材质非金非石，触感温润，仿佛有生命一般。

我猛地坐起身，眼前的景象让我忘记了呼吸。雨停了。或者说，这里根本没有下过雨。

天空是清澈的、不可思议的湛蓝色。高耸入云的建筑不再是钢筋水泥的冰冷几何体，

它们的外壁仿佛是流动的液晶，缓缓变幻着柔和的色彩，

有些建筑上甚至覆盖着会发光的、类似藤蔓的植物。在建筑之间，没有马路，

而是多层立体的“天空运河”。无数水滴状、银梭状的悬浮车在其中悄无-息地穿梭，

轨迹优雅而精准，组成了一幅沉默而高效的交通图景。几条巨大的、半透明的鲸鱼全息影像，

在楼宇间悠然游弋，身上还流淌着瀑布般的数据流，似乎是某种移动的公共信息牌。

空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尘埃与尾气，只有一种类似雨后森林混合着淡淡臭氧的清新气味。

耳边没有了城市的喧嚣，只有一种持续而低沉的、仿佛整个城市在呼吸的嗡鸣声。

我是在做梦吗？还是……我已经死了，来到了所谓的天堂？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剧烈的疼痛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真实到荒诞。就在我茫然四顾时，

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乎每一个从我身边走过的行人——他们的衣着简洁而富有科技感——在衣领、手腕或耳垂上，

都佩戴着一个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微型装置。我正看得出神，

不远处的一幕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一对情侣模样的男女正在轻声交谈。

男人问：“你真的不生气了吗？”女人微笑着摇头：“当然，我没事了，一点也不生气。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她衣领上那个蓝色的小装置，

突然闪烁了一下刺眼的、短暂的绯红色，

并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类似琴弦拨错音的“嘀”声。女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男人则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变得更加温柔：“好了，

我们都知道它在响。现在，能跟我说实话了吗？”女人脸颊微红，有些懊恼地低下了头。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那个东西……它能识别谎言？

我像个疯子一样站起来，目光贪婪地扫过周围每一个人。那个装置无处不在，

在行色匆匆的白领的袖口上，在孩童嬉戏的手环上，

甚至在一台飞过我头顶的送货无人机的机身上。它，是这个世界的标配。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我，跌跌撞撞地走向路边一个公共信息柱。我颤抖着伸出手，

触摸了那光滑的表面。一个柔和的女性合成音在我耳边响起，同时，

一道全息光幕在我面前展开。“市民，您好。需要什么帮助？”我喉咙干涩，

几乎发不出声音：“那个……那个会发光的东西……是什么？

”光幕上立刻显示出那个装置的立体影像，

：“真心探测器”功能：通过实时监测佩戴者的基础脑电波、心率及皮下激素分泌水平，

对比其语言逻辑，即时甄别“口是心非”状态。蓝光为正常，

红光及警示音为“非真心”状态。并且自动在佩戴者脑中生成对方的真实思想。

设计理念：为了构建百分之百的社会诚信体系，消除人与人之间的猜忌与谎言。在本市，

谎言并非违法，但已无处遁形。谎言，无处遁形……这几个字，像一道九天惊雷，

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响！我的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岳母王芳那张刻薄的脸，

如果她戴着这个，当她说“我们都是为你好”的时候，会闪烁出怎样刺眼的红光？

我想起了李俊那副深情款款的嘴脸，当他说“我会爱你一生一世”的时候，

那警示音会不会响彻整个餐厅？最后，我想到了林雪。当她冰冷地说出“我累了，

我不爱了”的时候，这个小东西，又会告诉我一个怎样的真相？一个没有谎言的世界！

一个所有虚伪和算计都会被当场揭穿的世界！这……这才是我需要的世界！

一股混杂着狂喜、悲愤和极致讽刺的情绪在我胸中爆发，我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我，一个刚刚被谎言摧毁得一无所有的人，

却闯进了一个谎言无法存在的乌托邦！这是何等荒谬！何等残忍的玩笑！我剧烈的情绪波动，

似乎干扰了周遭的某种平衡。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未来城市开始扭曲、撕裂，

像一幅被投入水中的油画。那道毁灭一切的白光再次出现，将我吞没。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

刺鼻的汽车尾气和冰冷的雨水将我狠狠砸回现实。我依旧躺在那个该死的十字路口边上，

我的电驴倒在一旁，摔得七零八落。耳边是刺耳的喇叭声和雨点敲打地面的嘈杂声。

刚才的一切，那干净的城市，那沉默的飞车，

那会揭穿谎言的装置……都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因悲伤过度而产生的幻觉。

我挣扎着爬起来，浑身酸痛，心中只剩下比之前更深的空虚和绝望。忽然，

我感觉外套的口袋里，有个冰凉坚硬的小东西，正硌着我的肋骨。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我颤抖着手，用尽全身力气，缓缓伸进口袋。指尖触及到的，

是一个冰凉的、光滑的、金属质感的小东西。我将它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