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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灯

李澧铵 著

都市小说连载

小编推荐小说《六年灯》,主角刘书义徐国香情绪饱满,该小说精彩片段非常火一起看看这本小说吧:男女剧情人物分别是徐国香,刘书义,六年的现实情感小说《六年一生诺由网络作家“李澧铵”所展现了一段感人至深的故本站纯净无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57031章更新日期为2025-07-05 11:15:39。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六年一生诺

主角:刘书义,徐国香   更新:2025-07-05 13:2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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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纪念我的外公外婆和他们的爱情。序窗棂外,六月的栀子花开得正盛,

洁白的花瓣簇拥着,毫无保留地倾泻着浓烈到近乎霸道的甜香,仿佛要挤破这夏日的空气。

香气肆无忌惮地涌入外婆徐国香空寂的老屋,缠绕着每一件蒙尘的旧物,

也缠绕着我沉甸甸的思绪。屋内光线有些昏暗,

空气中漂浮着旧时光特有的、混合着尘埃与淡淡樟脑的气息。

我坐在外婆生前常坐的那把磨得油光发亮的旧藤椅旁,

指尖紧紧攥着一样东西——那是从她枕下找到的一截红头绳。它早已褪尽了当初的鲜艳,

呈现出一种被岁月反复浸染、揉搓后的暗红褐色,边缘甚至有些毛糙、开线。

我轻轻摩挲着它粗糙的纹理,那微微刺手的触感,仿佛能穿透皮肤,直抵指尖的神经末梢,

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悸动。这触感,

像极了外婆漫长的一生——在无边无际的等待里磨砺出的坚韧,

在琐碎操劳的岁月中沉淀下的隐忍,在风雨同舟的相守里凝聚成的无声印记。

每一道细微的褶皱,似乎都藏着一个无声的故事,一段被时光掩埋的叹息或微笑。

窗外的栀子花依旧开得没心没肺,那浓烈的香气,霸道地涌入鼻腔,瞬间化开,

如同一个巨大而沉重的旧梦,带着湿漉漉的潮气,不由分说地将我的魂魄拽离了这间静室,

拽回了那个远去的、弥漫着战火硝烟与栀子花香的年代——1938年。

1938年 · 栀子花开的定亲1938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更闷热一些。

在长江中游那个名叫徐家湾的小村庄,成片的栀子花树迎来了盛放。那香气浓烈得惊人,

仿佛不是自然散逸,而是被这溽暑生生蒸腾出来,浓郁得能醉人,能浸透衣衫,

甚至能沉入肺腑,让人走路都带着一股子甜腻的花气。蜜蜂嗡嗡地在花丛间忙碌,

空气里浮动着一种慵懒又躁动的气息。这天午后,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嘶鸣。

媒人王婶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此刻正对着徐家堂屋里的阿爹阿娘唾沫横飞:“……哎哟喂,

徐家大哥大嫂,你们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刘家那后生,叫刘书义,虽说家里是清苦了些,

可那孩子的人品、模样、力气,在咱们十里八乡都是拔尖的!爹娘走得早,跟着叔婶长大,

懂事得很,肯吃苦,有骨气!这不,听说省城码头缺人手,就想着去闯闯,

是个有出息的后生!要不是他叔婶急着给他定门亲事,怕他在外头没个牵挂,

也怕好姑娘被别人家抢了先,哪能托我这么着急上门?”阿爹沉默地抽着旱烟,

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阿娘则有些局促地搓着围裙角,眼神里既有对女儿终身大事的慎重,

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们唯一的女儿徐国香,年方十八,

正是村里小伙子们偷偷惦记的“一朵花”。她此刻正躲在灶房的门帘后,心口怦怦直跳,

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鹿。她悄悄将门帘掀开一条细缝,目光穿过堂屋的门,投向天井。

天井里,炽白的日头直直地砸下来,晒得青石板地面发烫。一个挺拔的身影局促地站在那里,

正是媒人口中的刘书义。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甚至有些透亮的旧蓝布短褂,

裤子膝盖处打着两个整齐的补丁,脚上一双半旧的布鞋沾满了尘土。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和脖颈滚落,浸湿了领口。他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裤缝,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透露出内心的紧张。然而,即便在这份窘迫中,

他微微低垂的眉宇间,依然锁着一股子不肯低头的倔强。他的脊背挺得很直,

像一棵被风吹弯了腰却仍努力向上伸展的青竹,带着一种身处困境却绝不匍匐的硬气。

徐国香的心跳得更快了。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他的侧脸线条清晰,

鼻梁很挺,紧抿的嘴唇透着一股执拗。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

就在她偷偷打量时,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目光不经意地朝灶房方向扫来。

“香儿!”阿娘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傻站着干啥?

快给客人倒碗凉茶来解解暑气!”徐国香像受惊的小兔,慌忙缩回头,

手忙脚乱地去拿桌上的粗陶茶碗。她的手心全是汗,指尖微微发颤。

她舀起一瓢早上湃在井水里的凉茶,小心翼翼地倒入碗中。茶水清亮,映出她慌乱的眼神。

深吸一口气,她端着茶碗,低着头,迈着小碎步从灶房出来,穿过堂屋,走向天井。

她能感觉到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道是媒人王婶审视而含笑的目光,另一道,

则是来自天井中央那个年轻后生。那目光带着好奇,带着探究,似乎还有一丝……紧张?

她不敢抬头,走到他面前,将茶碗递过去,声音细若蚊蚋:“请…请喝茶。

”刘书义连忙伸出双手来接。他的手指粗粝,指关节宽大,一看就是常年做力气活的。

在接过茶碗的瞬间,他微凉的、带着薄茧的指尖,

无意中碰到了她同样有些微凉却细腻柔软的指尖。那一刹那,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电流窜过!

徐国香的手猛地一抖,碗里的茶水剧烈晃动,几滴滚烫的水珠溅出来,落在她手背上,

也溅到了他的手指上。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同时缩了一下手。“对…对不起!

”徐国香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比那七月的骄阳还要灼人,一直烧到了耳根。

她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刘书义也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稳住茶碗,茶水又洒出一些,

弄湿了他的衣襟。他顾不上自己,看着眼前羞窘得快要哭出来的姑娘,

笨拙地连声道:“没…没事!不烫,真的不烫!是我…是我没接好!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有些干涩,却透着一股真诚的急切。这小小的意外,

反而冲淡了最初的尴尬。阿娘在堂屋里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婶更是拍着大腿:“哎呀呀,瞧这小两口,还没定亲呢,就这般有缘法啦!

手都碰到一块儿去了!”这话一出,徐国香的脸更红了,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刘书义端着那碗洒了一半的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黝黑的脸上也泛起一层不易察觉的红晕,只能仰起脖子,

咕咚咕咚把那半碗凉茶一口气灌了下去,仿佛喝下去的不是茶,而是定心丸。傍晚时分,

在媒人的极力撮合和双方长辈的默许下,这门亲事算是初步定了下来。

刘家送来了简单的定亲礼:两包红纸包着的红糖,一块深蓝色的细棉布,

还有一小包用红绳系着的、在乡下颇为稀罕的水果糖。没有盛大的仪式,

只有两家人围坐在徐家堂屋的方桌旁,就着昏黄的油灯,吃了一顿比平时稍显丰盛的晚饭。

席间话语不多,气氛有些拘谨,却也透着一种朴素的郑重。饭后,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

清辉如水银泻地,将徐家小院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柔光里。白天浓郁的栀子花香,

在清凉的夜风中变得幽远而缠绵。徐国香被阿娘悄悄推了一把,示意她送送客人。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走到院墙外那棵虬枝盘曲的老槐树下。月光透过繁密的枝叶,

在地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夏虫在草丛里低鸣。

离别的时刻终究要到来。刘书义停下脚步,转过身。月光照亮了他年轻而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却也带着深深的局促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要吸尽这夜晚的凉意,支撑起未来所有不可知的重量。

他看着眼前低着头、绞着衣角的姑娘,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

声音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国香……我,我得去城里了。去省城码头,闯一闯。

”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目光灼灼地锁住她,带着孤注一掷的恳切,

“你……能等我么?!等我站稳脚跟,挣下点家当,风风光光回来娶你!成不成?

” 最后那句“成不成”,带着浓重的乡音,尾音微微上扬,仿佛一个悬在空中的巨大问号,

又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砸落在两人之间静谧的夜色里。徐国香猛地抬起头。

月光清晰地映照着她清丽的脸庞,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惊讶、不安,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栀子花幽微的甜香和他身上干净的、混合着皂角与汗水气息的味道,

在夜风中无声地缠绕、弥漫。她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和深藏的忐忑,

看着他紧握的拳头和挺直的脊梁。她没有说话,所有的言语仿佛都哽在了喉头。

她只是用力地、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一下,又一下。乌黑油亮的长辫随着点头的动作,

在肩头轻轻扫过,像温柔的抚慰。看到她点头,

刘书义眼中瞬间迸发出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光芒。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又像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他慌忙在自己洗得发白的衣襟口袋里摸索着,

掏出一小卷崭新的红头绳。那红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鲜亮,像一簇小小的火苗。

“这个……给你。” 他声音有些发颤,笨拙地、几乎是塞一般地,

将那卷红头绳放进徐国香的手心。那小小的卷儿带着他掌心滚烫的温度和微微的汗意,

像一个灼热的烙印,瞬间烙进了她的肌肤,也烙进了她的心里。这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却比任何金银都更沉重。这是一个男人用他全部的勇气和希望,递出的沉甸甸的契约,

一份关于等待和未来的无声承诺。等待 · 孤灯长夜刘书义的身影,

最终消失在村口那条蜿蜒土路扬起的滚滚黄尘里。他带走了徐家湾那个栀子花盛放的夏天,

也带走了少女徐国香心头最明亮、最柔软的那一块。空落落的感觉瞬间弥漫开来,

像潮水淹没了心田。自那天起,徐国香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她将那截崭新的红头绳视若珍宝。她没有像其他姑娘那样把它束在手腕上,

而是小心翼翼地解开,仔细地缠绕在每日梳理的长辫发梢,系成一个精巧的结。乌黑的发辫,

鲜红的绳结,随着她的走动在腰际轻轻摇曳,像一面无声的旗帜,宣告着一个沉甸甸的诺言。

每当低头看到那抹跳动的红色,指尖触碰到那光滑的丝线,

心头那份空茫似乎就被填满了一点点。日子在日升月落、春耕秋收中缓慢流淌。等待的滋味,

起初是带着甜味的憧憬,像一颗含在嘴里的水果糖,慢慢融化。

她会在洗衣时对着溪水里的倒影发呆,

想象着他在省城高大的轮船旁忙碌的样子;会在做饭时多放一把柴火,

想着他此刻是否吃上了热乎饭;会在夜晚仰望星空,

猜测着哪一颗星子正照耀着他所在的远方。她开始更勤快地帮阿娘料理家务,

跟着阿爹下地做些力所能及的农活,仿佛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

才能稍微冲淡那份刻骨的思念。她学会了用省下来的碎布头给未来的家纳鞋底,

针脚细密而匀称,一针一线,缝进去的都是无声的期盼。然而,时间是最无情的雕刻师。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刘书义初时还托回乡的人捎过几次口信,报个平安,

说在码头扛包虽然辛苦,但工钱还算及时,让家里放心,让她安心等待。后来,

口信渐渐少了。再后来,随着战火在中华大地上蔓延,邮路受阻,音讯变得渺茫起来。

三年、四年……村口那条路上,再也没有带来关于他的确切消息。

只有一些零星的、真假难辨的传闻,

随着南来北往的商贩或逃难的人飘进村子:省城码头乱得很,帮派争斗,日本人横行,

工人们日子艰难,常常有人受伤甚至……流言蜚语开始像浸了盐水的鞭子,

在徐家湾的角落里滋生、蔓延,抽打着徐家那原本平静的小院。“听说了吗?徐家那丫头,

还在等呢!这都第五个年头了吧?”“可不是嘛!黄花大闺女等成老姑娘了!她那对象,

怕是早就在外头……”“嘘!小声点!别是死在外头了哟!兵荒马乱的……”“啧啧,

真是死心眼!白白糟蹋了好模样。她爹娘也由着她?真是……”“我看啊,悬!六年了!

石头丢水里也该有个响动!徐家那丫头,脑子怕是等出毛病了吧?”这些话语,

像细密的毒针,无声无息地钻进徐国香的耳朵,刺着她的心。

阿爹阿娘脸上的愁容也日益加深,背脊似乎被无形的重担压得更弯了。

每当有媒人上门试探着提别家,都被阿爹阿娘以“孩子还小”、“再等等看”为由婉拒了,

但拒绝的底气,却随着年岁的流逝而越来越弱。第六年的春天,风言风语达到了顶峰。

油坊老板的儿子陈金宝,穿着崭新的宝蓝色绸缎长衫,头发梳得油光水亮,

比往年更丰厚的礼盒——两匹上好的洋布、一大包点心、甚至还有一小盒香粉——再次登门。

他摇着一把折扇,脸上堆着自以为是的笑容,眼神里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与怜悯。

“徐叔,徐婶,”他大喇喇地坐在堂屋上首,

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坐在小凳上低头缝补弟弟磨破裤脚的徐国香身上,“香妹子,

你看你这又是何苦呢?六年了!整整六年,音讯全无!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那姓刘的小子,

要么是混不下去没脸回来,要么就是……唉,难说啊!”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摇着头,

“跟着我陈金宝,不敢说大富大贵,但在这徐家湾,保管你吃香喝辣,绫罗绸缎穿不完!

总比吊死在那棵没影儿的树上强百倍,千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徐国香缝补的动作停下了。她没有立刻抬头,只是握着针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六年漫长孤寂的等待,早已将那个羞涩的少女淬炼得沉静而坚韧。

时光并未夺走她面容的清丽,

反而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沉淀下磐石般的沉静和一种不容侵犯的凛冽。她缓缓地、抬起头,

目光像深秋寒潭里淬过的冰,直直地射向油光满面的陈金宝。那目光太冷,太利,

看得陈金宝脸上的笑容一僵,竟有些发憷。徐国香没有说话。一个字也没有。

她只是放下手中的针线和弟弟的裤子,站起身,走到门边,

抄起了那根倚墙而立、被无数双手摩挲得异常光滑的晾衣竹竿。她的动作不疾不徐,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手腕一抖,坚韧的竹竿带着破风声,

竿头直直地、精准地指向敞开的院门方向。她的眼神,比那竹竿更冷,更硬,

如同锋利的冰棱,无声地宣告着驱逐。那无声的动作,比任何尖利的辱骂都更有力量。

陈金宝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又在邻里闻声探出头来的好奇目光中迅速转为煞白。

他“唰”地一声收起折扇,指着徐国香,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狠话找回场子,

却在接触到她那冰冷刺骨的眼神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在周围越来越清晰的议论声中,

他狼狈地一跺脚,抓起带来的礼盒,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徐家小院,

崭新的绸缎长衫在仓惶中刮蹭在门框上,留下了一道难看的污痕。

看热闹的邻居们窃窃私语着散去了。小院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阿爹蹲在门槛上,

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劣质烟草辛辣的烟雾缭绕着他佝偻的身躯。过了许久,

他才沉重地、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承载着千钧重负,压弯了他的脊梁。

“香儿啊……” 阿爹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心疼,

“爹娘……怕是不能陪你耗一辈子了。六年……村里人戳脊梁骨的话,

爹听了……心里疼啊……像刀子剜一样……” 他抬起头,

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奈和深深的忧虑,“那刘家后生……他要是真有个好歹,

或是……变了心,你……你这一辈子可就……”徐国香没有看阿爹。她默默地走回灶台边,

拿起火钳,拨弄着灶膛里将熄未熄的暗红余烬。火苗被她拨动,猛地跳跃了一下,

瞬间映亮了她沉静的侧脸和紧抿的、透着一股执拗劲儿的唇线。橘红色的火光在她眼中跳动,

像两簇不肯熄灭的小小火苗。“爹,”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声叹息,

却清晰地穿透了烟雾,带着一种磐石般的重量,重重地砸在阿爹的心上,“我相信书义哥。

” 只有这六个字,再无多言。她相信那个在烈日下挺直脊梁、在月光下递出红头绳的青年。

她相信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和那份沉甸甸的承诺。这份相信,

是她对抗流言蜚语、对抗漫长孤寂的唯一武器,也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全部力量。最难熬的,

依旧是那些风雨交加的漫漫长夜。特别是深秋时节,凄风冷雨,仿佛永无止境。

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如豆的火苗在简陋的泥坯房里摇曳不定,

是这无边黑暗和寒冷中唯一的光源,也是徐国香心中那点微茫希望的象征。

第六年的一个深秋雨夜,风格外暴戾,如同发了狂的野兽,

在屋顶和窗棂上疯狂地撕扯、撞击,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雨水不再是滴落,

而是像密集的鞭子,狠狠地抽打着一切。破旧的窗纸在狂风中剧烈鼓荡,发出噗噗的闷响,

仿佛随时会被撕裂。油灯的火苗在穿堂而过的冷风中疯狂地摇曳、跳动,忽明忽暗,

眼看就要熄灭。徐国香的心也随着那火苗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是扑了过去,

用整个单薄的身体挡在风口,背对着那能冻透骨髓的寒意,将小小的油灯紧紧护在怀中。

灯罩是热的,甚至有些烫手。一阵狂风猛地灌入,火苗剧烈一晃,

滚烫的玻璃灯罩边缘再次灼痛了她护着灯的手背,留下一个清晰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却没有移开手。这点真实的痛楚反而让她更加清醒。

她死死地护着那点微弱的光,仿佛守护着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灯在,光在。那远行的灯,

是否还在未知的远方燃烧?她的“书义哥”,是否也在这同一片风雨飘摇的天地间,

为了那个“风风光光”的承诺而苦苦挣扎?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在这难熬的第六个年头,

在省城那个混乱喧嚣、充斥着汗臭、鱼腥和劣质烟草味的码头,她的“书义哥”刘书义,

正蜷缩在一个用破油毡和烂木板搭成的、四处漏风的窝棚里。

窝棚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汗馊气。外面是瓢泼大雨,雨水从棚顶的缝隙滴滴答答漏下来,

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寒风像刀子一样从缝隙里钻进来。

刘书义裹着一条又硬又薄的破棉絮,冻得牙齿打颤。

他肩上扛大包磨出的血泡早已变成了厚厚的老茧,像一层粗糙的铠甲覆盖在肩头。

长期的超负荷劳作和营养不良,让他瘦了很多,颧骨更加突出,但那双眼睛,

在昏暗中却依然亮得惊人,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哆嗦着,

从贴身衣服最里层一个缝死的口袋里,

掏出一方叠得方方正正、边缘早已磨损起毛、甚至有些泛黄的旧手帕。小心翼翼地展开,

手帕中央,用烧过的木炭条勾画的一朵简笔栀子花,经过无数次的摩挲和汗水的浸润,

早已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他用布满硬茧、裂着口子的手指,一遍又一遍,

极其轻柔地摩挲着那模糊的印记,仿佛能从中汲取到对抗寒冷和绝望的温暖。

他对着那模糊的花朵轮廓,对着无边的黑暗和风雨,声音低哑却无比固执地一遍遍重复,

站稳了……就回去……风风光光……娶你……等我……”转机 · 血染的归途命运的转折,

往往发生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与残酷的代价。省城码头的混乱是常态,

帮派林立,为了争夺地盘、货源,械斗如同家常便饭。巡捕房对此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闹出太大乱子。那一天,一场因争抢卸货权而起的冲突迅速升级,

从口角谩骂发展成拳脚相加,最后竟演变成数十人的大规模械斗。

棍棒、铁链、甚至砍刀在混乱的人群中挥舞,

怒吼声、惨叫声、货物倾倒的轰隆声混杂在一起,场面血腥而失控。刘书义本不想卷入,

只想埋头干完自己的活计。但混乱中,他看到几个红了眼的悍匪挥舞着砍刀,

竟朝着一个因为惊吓过度而呆立在货堆旁、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冲去!

那孩子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小脸煞白,吓得连哭都忘了。“小心!”一声嘶吼冲破喉咙。

那一刻,刘书义脑子里没有任何权衡利弊的想法。

六年前离开徐家湾时那个挺直如青竹的身影,那份深藏于骨的倔强和血性,

被眼前这危及无辜的暴行瞬间点燃!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扑向猎物的雄狮,

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速度,赤手空拳,义无反顾地迎着寒光闪闪的刀刃扑了过去!“找死!

”挥舞砍刀的悍匪狞笑着,刀锋毫不留情地劈下!刘书义没有武器,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用身体护住那个吓傻了的孩子!他猛地将孩子往旁边货堆的缝隙里一推,

自己则侧身迎向刀锋!肩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他单薄的衣衫,

深深地嵌入了皮肉!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半边臂膀!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咬碎了牙关,

没有倒下!反而借着这股剧痛激发的凶悍,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受伤的手臂竟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不顾一切地用那条受伤的胳膊死死钳住了悍匪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用尽全身力气,

一拳狠狠砸在对方的面门上!“啊!”悍匪吃痛惨叫,鼻血狂喷,手腕被铁钳般的力量锁住,

一时竟挣脱不开!混乱中,其他帮凶见状,挥舞着棍棒朝他打来!

刘书义用后背硬生生扛了几下,闷哼着,嘴角溢出血丝,却依旧死死钳住那持刀悍匪的手腕,

用身体作为盾牌,将那个孩子死死护在身后狭窄的安全角落里!他像一堵流血的墙,

用血肉之躯阻挡着暴力的洪流。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淌,染红了地面,

也染红了他破旧的褂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凄厉刺耳的巡捕哨声终于划破了码头的喧嚣!

大批巡捕持枪冲了过来。混乱的人群开始四散奔逃。

那位面色冷峻、眼神锐利的探长后来才知道姓周带着人迅速控制了局面。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

浑身浴血、肩头伤口狰狞、却依旧死死钳制着一个悍匪、用身体护着身后孩子的年轻人身上。

周探长快步走过去,目光落在刘书义染血却依旧挺直的脊梁,

落在他因剧痛和脱力而微微颤抖却依旧不肯松开的手臂上,最终,

落在他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如同受伤孤狼般凶狠却又带着一丝清澈执拗的眼睛上。

周探长沉默了几秒,挥手让手下将瘫软的悍匪铐走。

他走到几乎虚脱、靠着货堆才勉强站稳的刘书义面前,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

按在他血流如注的肩头。他看着这个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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