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头痛欲裂,像是被重锤狠狠砸过。
沈微费力地掀开眼皮,入目是古朴的雕花床顶,悬挂着半旧的藕荷色纱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药味还是熏香的味道。
这不是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是现代化的公寓,墙壁刷着明快的鹅黄色,书桌上堆满了历史系的文献和她随手画的解剖图草稿——她是A大历史系的研究生,兼修了一点中医,最大的爱好就是泡在图书馆和博物馆,研究那些尘封的老物件。
昨天,她为了赶一篇关于古代医疗制度的论文,在学校博物馆闭馆前,还特意去看了一件新展出的宋代和田玉佩。
那玉佩样式古朴,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和一枚小小的“医”字,触手温润,她当时只觉得心神一阵恍惚,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脑子里……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是这铺天盖地的头痛和完全陌生的环境了。
“小姐,您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沈微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浅碧色比甲的小丫鬟,正睁着一双圆圆的杏眼,满脸关切地看着她。
小姐?
沈微脑中轰然一响,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这里是大晟王朝,天和年间。
她现在的身份,是吏部侍郎沈从安府上的庶女,沈微。
今年十五岁,生母早逝,父亲不疼,继母柳氏表面和善,暗地里却与嫡姐沈月瑶一同磋磨她,原主性格怯懦,逆来顺受,就在昨天,在后花园的池塘边,被嫡姐沈月瑶故意推搡,失足落水,高烧不退,然后……然后就换成了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沈微。
“水……”沈微嗓子干哑得厉害,吐出一个字。
“哎,水来了!”
小丫鬟连忙转身,从旁边的矮几上端来一碗温水,小心翼翼地用小银勺舀起,吹了吹,才递到沈微唇边,“小姐,您慢点喝。”
沈微靠在床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同时快速整理着脑海中的记忆。
原主沈微,在这深宅大院里活得像个透明人,唯一的依靠就是身边这个叫春桃的小丫鬟,主仆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战战兢兢。
这次落水,看似意外,实则是嫡姐沈月瑶嫌她挡了自己的“好事”,故意下的手。
“小姐,您感觉怎么样?
还难受吗?
柳夫人刚才还来看过您,说让您好好歇着。”
春桃一边收拾着碗勺,一边小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柳夫人?
沈微在记忆里搜索着这个名字,那是原主的继母,一个笑里藏刀的女人。
她来看自己?
恐怕是来看自己死了没有吧。
沈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然她占了这具身体,那么这沈府的恩怨,她便接下了。
那个懦弱的沈微己经死了,从今往后,只有她,来自现代的沈微。
“我没事了。”
沈微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眼神却己经恢复了清明和锐利,“春桃,帮我看看,我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东西?
比如……一块玉佩?”
她清楚地记得,在博物馆触碰那枚玉佩后才发生了穿越,说不定那玉佩也跟着过来了。
春桃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小姐,您落水的时候身上只穿着中衣,奴婢帮您换衣服的时候,什么都没找到。
许是掉在池塘里了?”
掉了?
沈微有些失望,但随即又想到,只要人没事,其他的都好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尖细的女声:“沈微姑娘醒了吗?
夫人吩咐了,醒了就去前厅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春桃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沈微:“小姐……”沈微心中冷笑,这么快就来了吗?
柳氏这是等不及要看她的笑话,或者,是要趁机再给她一个“教训”?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春桃,帮我梳妆更衣。”
“可是小姐,您的病还没好利索……无妨。”
沈微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躲是躲不过去的,不如大大方方地去。”
她倒要看看,这沈府的主母,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春桃见自家小姐眼神坚定,不再是往日里那副怯懦模样,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听话地去取来了衣服。
那是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青布衣裙,款式简单,布料粗糙,与这侍郎府的家境格格不入。
这就是原主平日里穿的衣服。
沈微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瘦弱、但五官底子却十分清秀的脸,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大晟王朝,吏部侍郎府,庶女沈微……新的人生,就此开始。
而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风生水起,让那些曾经欺辱过原主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空空如也,但她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枚玉佩温润的触感。
或许,那玉佩不仅仅是穿越的媒介,还藏着什么秘密?
沈微压下心中的疑惑,任由春桃为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根最普通的木簪。
“走吧,去前厅。”
她推开房门,夏日的阳光有些刺眼,院子里的花草生机勃勃,与她这具身体的孱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微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前路未知,但她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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