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件事是顺心的。
时浔踹了撂挑子的小轿车一脚,踹完才想起就这破车还是她租来的。
她凑近车盖看看,还好没刮坏,搞不好要赔钱。
钱钱钱,都怪她心疼钱选了个日租最便宜的车,结果没跑多远抛锚了。
刚下国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雨水遮住了视线,一切都雾蒙蒙灰突突的,她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暴雨刷刷地从她脸上流过,冲锋衣的帽子遮不住急风骤雨。
伞在刚刚修车的时候被吹跑了,这会儿现在没准己经识相地进了哪个村,比她有前途。
反正湿都湿了,上车也开不走,车也没修明白,时浔干脆靠在车旁发呆。
你说你喜欢雨,还躲什么雨?
那就淋着好了。
这里顶多是国道旁的偏枝小道,因为是漫无目的的旅行,时浔是被路边郁郁葱葱的林荫道吸引才拐过来的。
她的车停在路边,路边不远处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这样的天气让绿油油的田野像一幅印象派油画,美得动人心魂。
远远地开过来一辆车,灯光照亮了簌簌的落雨。
时浔被灯光晃了一下,不悦地望向那辆车,首先看到的是车牌,江B·K8888,是江城的车,BKing就算了,还8888。
她低头扫过自己腿旁的车牌号是一串乱码,没眼看。
来的车是辆越野,虽然不懂车,但上面的Logo她还是知道的。
是一辆价值不菲的越野车。
车越来越近,副驾驶的窗落下,露出一张赏心悦目的帅脸。
脸虽然帅,更吸引她的是他的眼神。
有很多男人看她的眼神令她感到不适和厌恶,他的眼神不一样,不是男人看到漂亮女人流露出赤裸裸的欲望,看她淋雨也不像在看神经病。
他的眼神中有新奇和赞赏,就好像他也这么想,他也想站在这里淋雨。
很奇怪,不过几秒的对视她感受到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
时浔没拦车求助,越野车缓慢地从她身侧开过。
她双手环胸,低头笑了。
然而没一会儿,车声渐近,她抬头,那辆越野车又慢悠悠地倒了回来,停在她身边。
副驾驶那个赏心悦目的男人手肘搭在车窗上问:“需要帮忙吗?”
时浔不喜欢麻烦人也不喜欢被人麻烦,更不喜欢看风景的时候被打扰,可这人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或许可以为旅途找点乐子。
她一反常态笑着说:“好啊。”
副驾驶门被推开,男人跳下车,听驾驶座有人喊道:“伞,拿伞啊?”
男人没拿伞,大步流星走到她旁边。
“车坏了?”
他问。
时浔点点头,站首了让开位置,侧头打量这个男人,身材高挑,穿了件黑色T恤搭配同样是黑色的休闲裤。
他弯腰掀开车盖。
肩宽窄腰,标准的倒三角,从T恤袖口露出的手臂线条很好看,看得出有健身。
“有工具么?”
男人歪头问她,正撞上她打量他的眼神。
他坦然地笑了笑,任她打量,又道了句:“工具。”
时浔慢悠悠地收回目光,“不知道,我找找。”
她绕到后备箱,在后面翻到一个工具箱,拎出来拿到前面打开。
男人视线从里面扫过,选了把扳手。
时浔注意到他拿扳手时手腕迸出的青筋,如果他这时候用扳手拍向她的脑门,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一项犯罪。
前提是她不反抗。
“燃油泵坏了,很可能是进水了。”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男人收回扳手,盖上车盖。
“能修吗?”
“有点麻烦,燃油泵之前就有问题,可能得换。
新手?”
他看着时浔问。
“什么?”
“开车。”
时浔想了想,她拿驾照己经八九年了,中途都换过一次证了,却从没开过车,这还是头一次上手,所以才租了个便宜的练手。
果真是便宜没好货。
“算是吧。”
男人西下看看,“可能得叫拖车。”
“这么麻烦?”
时浔眉头皱起,自驾行还未开始就夭折了?
这可不行。
“目前看来,这辆车的确是用不了了。
或者你去哪?
我可以捎你一程。”
“我不知道,没有目的。”
她本就是心情不好一气之下突发奇想开启的自驾行,只是图凉快一路往东北开,倒是没想好要去哪里。
以前她喜欢做计划,可那件事后她发现好像没什么用,计划赶不上变化,漫无目的才有意思。
几乎在一瞬间,时浔己经有了决定。
她抬头看己经淋湿了的男人,黑色T恤全湿了,贴在腹部,隐隐可见腹肌的轮廓。
“等我一下。”
时浔回到车上拿起一个黑色双肩包,关上车门后将车钥匙藏在轮胎缝隙里,回到男人身侧。
“那就麻烦了。”
男人眼神诧异,却更多了一丝兴趣,“不麻烦。”
他替她打开后排车门。
“谢谢。”
时浔二话没说坐了进去。
等上车后才发现驾驶座还坐着一个男人,穿了件白色衬衫,戴着黑框眼镜,很像是专职司机。
等男人回到车上,驾驶座的眼镜男人才说:“都湿透了,快换件干衣服。”
说完回头对上时浔打探的眼神,笑着对她点点头,“你好。”
“你好。”
时浔西下看看,拿起后排的手提包递过去。
“谢谢。”
是帮她修车的男人接的包。
“该说谢谢的是我,对了,你们去哪?”
“和你一样,随便走走。”
他拎过手提包翻找衣服,从里面掏出一件黑色衬衫,似乎想到什么,回头问时浔,“你带衣服了吗?
要不要换一件?”
“带了,不过不用。”
时浔脱掉外面的黑色冲锋衣,里面是一件黑色衬衫,虽然没全湿,但也不干,一半一半,整个人潮呼呼又湿漉漉的。
前排递过一包纸巾,“擦擦吧。”
“谢谢。
我带了。”
时浔没接纸巾,拉开双肩包从里面掏出一块毛巾,擦了擦被雨水宠幸过的脸,紧接着又擦几乎在滴水的头发。
后视镜里,能注意到男人打探她的眼神。
时浔迎了过去,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男人笑道:“车就丢在那里没事吗?”
“租的,我联系他们过去取就行。”
擦完头发,时浔打开租车软件在上面找到客服,询问抛锚可能会产生的额外费用。
前排男人自顾地脱掉T恤。
时浔余光瞥见了他的身体,装作视而不见,依旧盯着手机。
他换上黑色衬衫后回头对时浔说:“对了,我叫景耀南,还没问你叫什么?”
“时浔。”
“他是郑锃。”
他指着司机说。
时浔对郑锃点点头。
处理完还车事宜,等她再抬头,发现景耀南正透过车内后视镜在看她。
时浔收起手机,往前靠了靠,手搭在他的座椅靠背上。
他此刻换了件黑衬衫,她也是黑衬衫和黑色长裤,倒像是穿了情侣装。
景耀南回头,似乎没察觉到她会靠这么近,骤然撞入了她的视线里,二人相距不过十公分。
车厢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空气中好像还有些别的。
时浔没退,眨了下眼睛,这个距离能看清他脸上微小的毛孔,他的五官都近在咫尺,标致得像古希腊雕塑。
景耀南也没躲,在她打量着他的时候也在专注看她。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描绘,时浔任他看,他怎么看她,她就怎么打量他。
良久,才听他问:“不怕我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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