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感觉自己像是被两座大山夹住了,左边是太子李建成,右边是秦王李世民。
这两个日后要你死我活的亲兄弟,此刻倒是目标一致,力道出奇地同步,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他不敢动,也不敢看。
一股冰冷的、饱含杀意的威压从正前方传来,像是一座无形的冰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十几度,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刺骨。
不用想也知道,这股“低气压”的源头,正是他那位刚刚被自己一套农夫三拳打翻在地的亲爹,大唐开国皇帝,李渊。
这己经不是父亲看儿子的目光了,这是屠夫在看一头待宰的猪,不,是帝王在看一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完了,芭比Q了,开局就送爹爹一个“惊喜”,这下惊喜变惊吓,自己马上就要变成一道菜了。
李渊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站起,他挣脱了身边内侍的手,身体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抬起手指着齐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响,像是气得快要说不出话。
半晌,一声雷霆般的咆哮炸响在殿中。
“给朕……将这逆子,这畜生!
拖出去,斩了!”
“斩了”两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劈得齐王魂飞魄散。
殿前的武士轰然应诺,虎狼一般扑了上来,李建成和李世民还来不及反应,武士们己经架起齐王的胳膊就往外拖。
冰冷坚硬的甲胄摩擦着他的皮肤,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命休矣!
穿越过来不到一炷香,就要因为一个蠢货系统的乌龙任务而人头落地?
这叫“爽活一世”?
这是“速死一世”吧!
不!
前世就是被活活气死的窝囊废,这一世,就算死,也得喊两嗓子再死!
求生的本能在一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混乱。
在被拖拽着经过大殿中央的瞬间,齐王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
“父皇息怒!
儿臣此举,非为忤逆,实为江山社稷,为父皇万年计啊!”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响彻云霄,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悲壮。
整个大殿,瞬间死寂。
拖着他的武士动作一僵,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满脸暴怒的李渊,举在半空中的手也顿住了。
就连李建成和李世民,都齐齐愣住了。
所有人的脑袋上都仿佛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啥玩意儿?
你三拳把亲爹打得嘴角冒血,然后告诉我你是为了江山社稷?
这是什么新型的孝顺方式?
莫非这小子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疯得更有水平了?
齐王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趁着这千载难逢的空当,他猛地一挣,如同泥鳅般从武士的钳制中滑了出来,连滚带爬地扑到大殿中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抬起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语速,竹筒倒豆子般地吼道:“父皇!
您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陇西的薛举还没平定,河西的李轨还没剿灭,北边的刘武周正虎视眈眈!
更别提洛阳的王世充、河北的窦建德,这都是我大唐的心腹大患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拳头捶着地砖,发出“咚咚”的声响,仿佛不是在跪地求饶,而是在慷慨陈词。
“天下未定,西海未平!
父皇您怎么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大殿之上,饮酒作乐,难道您忘了当年在晋阳起兵时,那种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的雄心壮志了吗!”
这一番话说完,大殿内落针可闻。
李渊脸上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熄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错愕与茫然。
他……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朕是不是有点太放松了,太沉溺于歌舞酒色了?
李建成紧锁眉头,看着这个一向只知道斗鸡走狗的西弟,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而站在另一侧的李世民,那双原本冰冷锐利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真正的审视与惊疑。
这个蠢笨如猪、鲁莽冲动的李元吉,什么时候有了这番见识?
他说的这几个人,确实是如今大唐面临的最大威胁。
他这一番话,竟句句都说在了点子上。
就在这气氛凝固到极点的时候,殿外传来一声尖细的通报。
“皇后娘娘驾到!”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凤冠霞帔,气质雍容华贵的妇人,带着一阵香风,快步走入殿内。
正是李元吉三人的生母,窦皇后。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皇帝丈夫嘴角带血,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站着,而她最不喜欢的那个儿子,正跪在地上。
听闻这个逆子竟敢动手殴打陛下,她气得心口疼,风风火火地赶来,就是准备亲手清理门户,大义灭亲的。
“元吉!
你这个孽障……”窦皇后怒气冲冲地走到近前,刚要发作,却在看清李元吉的脸时,微微一怔。
她记忆里那个相貌粗鄙、一脸凶相的儿子,今天看着……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谈不上俊美,但那股子挥之不去的戾气和蠢气似乎消散了许多,眉宇间竟透着一股……坦荡?
是因为魅力+10,让自己从“丑得令人发指”变成了“平平无奇的丑”吗?
齐王在心里默默吐槽,看来颜值不够,气势来凑。
就在窦皇后愣神的功夫,她听到了周围太监宫女们压低了声音的窃窃私语,将李元吉刚才那番“江山社稷”的言论复述了一遍。
窦皇后彻底怔住了。
她扭头看向李渊,发现自己的丈夫居然也在沉思,脸上的杀气己然褪去大半。
她心中猛地一动,走到齐王面前,厉声喝问:“元吉,你刚才所言,句句属实?
当真是如此想的?”
机会来了!
齐王感觉自己的奥斯卡之魂在熊熊燃烧,他对着窦皇后重重地叩首,额头砸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母后明鉴!
儿臣是恨铁不成钢啊!”
他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悲愤与忠诚,“儿臣恨不得三拳打醒沉醉于安乐的父皇,打醒我大唐昏昏欲睡的万里江山啊!
若儿臣这三拳,能换回父皇的雄心,能换回大唐的警醒,儿臣……万死不辞!”
这番话说得是何等的大义凛然,何等的感人肺腑!
在场的宫女太监们听得都快要感动哭了,仿佛跪在那里的不是一个殴父的逆子,而是一个忧国忧民的绝世忠臣。
窦皇后彻底动摇了。
她太了解李渊了,这个男人,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独对他亲手开创的这份基业,看得比命还重。
她转过身,走到李渊身边,用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柔声劝道:“陛下,元吉行事虽然荒唐至极,但他这番心意……或许,或许是好的。
不如……”李渊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变幻不定。
杀?
一个能说出这番话的儿子,哪怕是疯话,也让他生出了一丝迟疑。
不杀?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儿子打了,这皇帝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脸“忠贞”的李元吉,又看了一眼分立左右,神情各异的李建成和李世民。
最终,他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了出去,沉声问道:“建成,世民,你们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齐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这两个哥哥的一念之间了。
好大哥好二哥,我们可是手足兄弟,至爱亲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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