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月光像淬了毒的银针,斜斜刺进柴房缝隙。
沈扶楹跌坐在霉烂的稻草堆上,沾血的指甲在木门栓上刮出刺耳声响,将锁重新扣好的瞬间,她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细微脆响——这具原主的身体,竟比想象中还要残破。
“李氏、沈清月……”她倚着结冰的砖墙,指尖在墙皮剥落处反复摩挲。
原身记忆如破碎的镜面在脑海重组,那些藏在胭脂水粉下的阴毒,藏在姐妹情深里的算计,终究是因为她无意间窥见了佛堂暗格里的人皮灯笼,还是单纯厌恶她这张与亡母七分相似的脸?
腐臭味突然浓烈得让人作呕,沈扶楹瞳孔骤缩。
墙角的蛛网无风自动,墙缝渗出粘稠的黑水,正是低阶邪祟结阵的征兆。
她扯下染血的裙裾擦拭嘴角,冷笑震落梁上积灰:“养邪为刃?
倒真是侯府千金的做派。”
摸索衣领内侧的硬物时,她指尖突然触电般发麻。
小巧木牌上扭曲的符纹竟在月光下流转金芒,原主以为是母亲遗物的普通木牌,此刻竟传来古老震颤。
沈扶楹将木牌贴紧眉心,刹那间,浩瀚如海的符箓知识如潮水涌入识海,烫得她眼眶发红。
“原来如此!”
她猛地扯开衣襟,用碎瓷片在掌心划开血痕。
破布蘸着血与木炭灰,在撕下的裙裾上龙飞凤舞。
当第一笔朱砂般的血线落下,柴房里的腐臭味突然变得尖锐,仿佛邪祟察觉到了威胁。
完成的驱邪符歪歪扭扭,墨迹晕开得像孩童涂鸦。
沈扶楹盯着掌心的“杰作”抽了抽嘴角,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指甲刮擦门板的声响。
阴冷气息顺着门缝渗入,在地面凝结成细小的冰棱。
角落里的野猫突然炸毛,弓着背发出凄厉嘶吼。
沈扶楹眼睛瞬间亮如寒星,她凌空抄起炸毛的猫咪,在它的惨叫声中将驱邪符“啪”地拍在猫额:“委屈你当回符箓载体了!”
贴着符的野猫瞳孔瞬间竖成细线,浑身毛发根根倒竖。
它如离弦之箭冲向门口,伴随着一声震碎夜色的“嗷呜”,空气中炸开金色涟漪。
黑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被符力逼得节节后退,身上的腐肉一块块剥落。
“再吃我一喵!”
沈扶楹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野猫凌空翻身,额间符纸金光大盛,黑影在金光中化作青烟消散的瞬间,她听见柴房外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怎么回事?
那东西呢?”
“这气息……难道是符箓?”
沈扶楹将发烫的木牌塞进怀里,突然瞥见墙角裂开的缝隙。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响——是侯府西院方向。
她眯起眼睛,趁着众人分神的刹那,踩着柴堆翻上破败的窗棂。
夜风吹起她破碎的裙角,宛如浴血的蝶。
沈扶楹回头望向灯火通明的侯府,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木牌上神秘的纹路。
她知道,今晚只是开始。
那个传言中执掌生杀的摄政王,还有佛堂暗格里的人皮灯笼,都在等着她亲手揭开真相。
“下次见面,可别让我失望啊。”
她轻笑一声,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风中若有若无的符咒余韵,惊得守夜的丫鬟们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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