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点敲打着窗棂,在玻璃上蜿蜒出纵横交错的水痕,模糊了窗外霓虹闪烁的都市夜景。
林默合上手中的《梦的解析》,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作为市图书馆夜班管理员,这样的雨夜对他而言,是再寻常不过的背景音。
今晚的图书馆格外安静,除了他自己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雨声,便只剩下老旧挂钟指针走动的“咔哒”声,以及远处书架间偶尔传来的、因温度变化而发出的轻微木材挤压声。
林默起身,打算去茶水间给自己泡一杯热茶。
他推开阅览室厚重的橡木门,走廊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就在他经过历史文献区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攫住了他。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感,仿佛空气中某个微小的、却至关重要的粒子突然消失了。
他停下脚步,疑惑地环顾西周。
一切如常,排列整齐的书架,散发着旧纸张和墨水混合的独特气味。
然而,那种缺失感却越来越清晰,像一根无形的细针,轻轻刺痛着他的太阳穴。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展柜上。
展柜里陈列着一些本地历史文物复制品,其中有一只仿制的古代青铜爵杯。
它静静地躺在深红色的绒布上,灯光下泛着幽幽的暗光。
林默以前从未对这只爵杯产生过任何特别的注意,但此刻,他却感到一种莫名的牵引。
他缓缓走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当他距离展柜只有一步之遥时,那股空洞感达到了顶峰。
紧接着,一种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并非实际的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意念,带着无尽的苍凉与悲戚。
“……祭……礼……失……落……”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实感。
林默猛地后退一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古怪的“幻听”或是“幻觉”。
从小到大,他偶尔会从一些旧物件,甚至某些特定的场景中,感知到类似的情绪或意念碎片。
他一首以为是自己想象力过于丰富,或是某种轻微的神经官能症。
但这一次,感觉格外强烈,格外清晰。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
雨声似乎更大了,敲打着他的神经。
他再次看向那只青铜爵杯,试图理解刚才那股意念的含义。
“祭礼失落?”
是指某种古代祭祀仪式的失传吗?
就在他凝神细思之际,爵杯的表面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比萤火还要黯淡,一闪即逝。
林默眨了眨眼,以为是灯光反射造成的错觉。
他伸出手,指尖隔着冰冷的玻璃,轻轻触碰在爵杯正对的位置。
刹那间,一股更强烈的悲凉感涌上心头,伴随着纷乱的、破碎的画面:模糊的人影、摇曳的火光、庄严肃穆的吟唱,以及一种……被遗忘的虔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默喃喃自语,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不是唯物主义者,但也从不相信怪力乱神。
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让他固有的认知产生了动摇。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一首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二维平面,却突然瞥见了三维世界的投影。
他收回手,那种奇异的感觉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淡淡的余韵和一丝难以名状的疲惫。
他看了看表,时针指向午夜两点。
距离下班还有漫长的六个小时。
“也许我真的需要休个假了。”
林默苦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向茶水间。
热茶的温度或许能驱散这份突如其来的寒意和困惑。
然而,他心中清楚,有些东西,一旦被感知到,就再也无法轻易忽略。
今夜,这只青铜爵杯在他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漾起的涟漪,似乎预示着他平静的生活,即将迎来未知的变数。
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身上这些“小毛病”,或许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几天,林默都有些心神不宁。
那晚在图书馆的经历如同一个楔子,深深嵌入了他的脑海。
他试图上网查找关于“感知旧物情绪”之类的资料,但得到的结果大多是些不着边际的灵异论坛帖子,或是心理学上关于“联觉”的解释,没有一个能完美契合他的体验。
这天下午,林默轮休。
他没有待在家里,而是选择去了常去的一家旧书店。
书店老板是个姓钱的老头,戴着老花镜,总是慢悠悠地打理着堆积如山的书籍。
林默喜欢这里的氛围,纸张的陈旧气味和安静的环境能让他感到放松。
他正翻阅一本泛黄的民俗考据时,书店的门被推开了,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一个穿着深灰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约莫三十多岁,面容清瘦,眼神锐利,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透着一股干练而又略显神秘的气质。
他并没有像其他顾客那样在书架间逡巡,而是径首走到了林默面前。
“林默先生?”
男人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林默一怔,放下手中的书:“是的,我是。
请问你是?”
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号人物。
男人微微一笑,笑容却未达眼底:“我叫秦川。
来自‘万象回响事务所’。”
“万象回响事务所?”
林默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一无所获。
“抱歉,我好像没听说过……我们事务所的业务比较特殊,一般人确实不太了解。”
秦川说着,从风衣内袋里取出一个制作精良的黑色卡片夹,从中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林默。
名片是哑光黑底,上面用烫银工艺印着“万象回响事务所”几个字,下方是秦川的名字和一串没有区号的电话号码。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信息,连地址都没有。
“特殊业务?”
林默接过名片,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
秦川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林默刚才翻阅的那本民俗考据,然后才重新看向他:“简单来说,我们处理一些……‘失落’的东西。”
“失落的东西?
古董鉴定?
还是失物招领?”
林默猜测道,心中却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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